两个女孩子嘀嘀咕咕走远了,苏浪也盘膝打坐,运行小六周天。
气丹结成之日,真阳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天需三天时间,且中间不得停歇。修炼者常需离群索居,独自修炼,稍有差池,非但寸功难进,还极有可能伤及本身,故此异常艰难。而结固之后,真阳气运行一周天所需时间,初阶需要一天,中途不得打断;中阶只需一个时辰,中途可暂停一次;高阶只需一刻钟,可以随意暂停。
苏浪的现在的内丹境界已是品境高阶,运行周天已经变得很容易。
真阳气乃天地本源之气,至纯至精,在体内运行时不仅可以祛除疾病,润泽肌骨,涵养生命,还可以强健经脉,修固天门。故此修真之人只要得闲,无不立即打坐运行小周天,日积月累,持之以恒,方成大神通。
司空百岁和卿世功修为尚浅,没办法完成小周天运行,他们只是在涵养精神,随时可以醒来,苏浪因运行周天所需时间较短,又可以随时暂停,故而抓紧时间运行。
运行两个小周天后,精神已足,内气盈满,苏浪吁出一口气,暂停了修炼,冥地凶险重重,没有强有力的护法,他可不敢耽搁太久。
眼睛刚刚睁开,耳畔就传来一声尖叫。
苏浪电闪般赶到,到底迟了一步,衣桐满面羞红,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呆在外面……”
苏浪四顾之后什么都明白了,衣桐这两天身体有些不方便,两个女孩儿找了一间不死族人的草屋,衣桐站在屋里拆换必用之物,留卿小可在外面把风。
无聊时,两人说些闲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异动,唬得衣桐隐身不敢动,卿小可却没心没肺地追了过去,结果就被人擒拿了去。
“是两个黑甲人,骑着八爪虎,朝西北方向去了,好像是斥候。”
衣桐整理好衣裳追出来时卿小可已经被人带走,虽然没能追上救人,却也看清了一些东西。
苏浪自责道:“怪我,布设黄玉灯阵可以震慑暗黑生物,却也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这两个黑甲武士一定是不死族的斥候,或者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故意设伏。”
衣桐听他这么说,心里稍稍好过一些,忙问:“我们怎么办?”
苏浪道:“没别的办法,我先去探探。”
衣桐道:“我跟你一起去。”
苏浪道:“你留下。第一,人多目标大;第二,有人需要照顾;第三,你身体不方便。”衣桐咬咬牙,道:“那你小心。”
苏浪和司空百岁、卿世功打了声招呼后,便一个人向西北方向寻去。
十里外,一座巨大的城池。
城外旷野上,两支军队正在紧张对峙,从他们的衣甲和旗帜看,彼此很有渊源,甚至本来就是一家,但此刻却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苏浪仔细观察不死族的军阵,发现跟人族的阵法并无本质不同,有步军,有骑兵,有弓箭手,有盾牌手,有长枪兵,所不同是两支军队都装备着大量的车兵。
车兵,那是人族第七王朝时的主力兵种。百乘封侯,万乘为君。第七王朝末期,诸侯混战,拥有万乘的君主有十一人,彼此攻伐,打的天翻地覆。
地处偏远的独孤氏无力打造车兵,又想争霸天下,便向蛮人学习训练骑兵,不想却异军突起,后来者居上,横扫十一国,一统天下,改王朝为帝国,建立了光明帝国,绵延至今。
时至今日,车兵在中土军中已经销声匿迹,没想到却被不死族保留了下来,而且发扬光大。
除了主力车兵,最让苏浪印象深刻的是两支军队都装备有一定数量的飞骑兵。
冥地有一种怪兽,胎生,四足,有长尾,肋生双翅,头似花豹,古籍上称之为“飞虎”。
不死族将其驯养成坐骑,用于征战。传说中冥王麾下有三千飞骑兵,故而能横扫西方冥域。不过,眼下这两支军队显然级别不高,飞骑兵装备的不多,主要是用来侦察敌情和袭扰后方。
看了一阵,忽然鼓乐大作,眼看着两支军队各派出一支精良的小部队,开进至中间的开阔地带,互相表演刺杀动作,呼喊声惊天动地。
苏浪一怔:大道倾覆,人心不古,没想到这里却古风犹存,这可不就是古籍中记载着上古军礼舞吗。
北清书院的藏书有记载,上古时刻,军队打仗是很讲究规矩礼仪的,如何列阵,何时擂鼓,何时进军,如何作战,如何评判胜负,乃至如何撤退,如何受降都有着一整套的仪式。
交战双方必须循规蹈矩,否则即便是打了胜仗也会被人瞧不起。
这一整套礼仪玩下来,可以大大降低战争的残酷性,少死很多人,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浪淡淡一笑,军礼仪式很复杂,然后还有武将捉对厮杀的,类似今世擂台比武的流程,最后才是开打,这中间又分成了若干步骤,一整套下来没有一天是搞不定的。
苏浪是很想好好欣赏一下这上古遗风的。
不过眼下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他矮下身形,身似一片枯叶,在夜色的掩护下飘飘悠悠进了城,没有惊动任何人。
先前经过边境城池时,苏浪仔细观察过城池格局,这是他在军中养成的习惯,不死族的城池跟雪国的很相似,一般也是分作内外三重,核心区域是军政中心,外面是贫民和奴隶,夹在中间的是驻军家属、商户和普通市民。
他穿过外城,直奔中间城郭,在几个固定位置转了一圈,就找到了不死族的监狱,光看外形比人族的监狱要简陋的多,一道土墙围着几间破草屋而已,这草屋是官差公房,犯人清一色关在地牢里,地牢口朝天,深达数丈,沿边缘筑有围墙。看守探头即(违)可(禁)看(词)到牢内情况,投喂食物也是从上面直接丢下去。
冥地几乎不下雨,但几乎天天有浓雾,浓雾含水极大,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这地牢里也是湿漉漉的,所幸不死族人早已习惯这种气候,即使整日生活在泥浆里,也不会有事。
但卿小可会有事。
苏浪心里异常焦灼,疯了一般要把卿小可找出来。
人多的监牢直接滑过,卿小可是人族,是斥候抓来的要犯,势必要严加审问,即便是眼下战事吃紧,也断然没有关在集体大牢里的可能。
但很快,苏浪就发现自己可能出现了误判,这里没有单独关押犯人的监牢。
那么卿小可究竟被关在哪,是在其他地方,还是混在集体牢房里?苏浪望了眼不远处的高墙,想进去一探究竟,但又立即止住。不死族虽然与人族有若干相似之处,但到底不是人族,两者思维必然有区别。
卿小可或者就是此处也说不定。
苏浪呼了一口气,决定一间一间去找。这里共有六处露天监牢,每间里面都关着七八十个人,这些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加之冥地晦暗不明,根本就看不清脸,更让他头皮发炸的是,这里的监牢,男女混杂,每个牢里都有一个牢头,牢头手下都有一杆弟兄,这些牢头霸占了所有年轻貌美的女人。
卿小可?
虽然脾气很臭,又没心没肺,但怎么说也是个美人儿,至少是个小美人,这要是落在一群狼中间……
苏浪简直不敢想下去了,他跳进一个监牢,疯狂搜寻起来,脾气暴躁的像个煞神。
不死族人的脾气也爆,这里又是监牢,监押的都非良善之辈,尤其那些狱霸个个都是恶霸中的恶霸,穷凶极恶之徒,火并自不可少。
苏浪少有的开了杀戒,刀锋所至非死即伤,所过之处满是鲜血和残肢断臂,一个监牢屠空,转至另一个监牢。城外那场大战显然关系整座城池的命运,因此所有衙门的人手都抽调出去,即便不能冲锋杀敌,站在后面壮壮声威也好,更何况监狱看守的战斗力素来很高,哪能浪费了。
本就懒得去管那帮人渣的死活,加上人手不足,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下面斗殴是假,引诱他们开门,然后趁机逃跑呢?所以不论下面打成什么样,上面的看守也不管不问,只要不跳出来造反就行,当然跳出来一个两个也无所谓,反正他跳出来没多久又下去了,六个监牢,哪个不关人,随便他怎么折腾吧。
苏浪从一个监牢跳到另一个监牢,打的昏天黑地,却没有一个看守过来问一下。他们不管,苏浪自己却也烦了,到了第四个监牢时他也学乖了,打翻人虽然不怎么费力,但耗费时间。卿小可身陷不测,他来此是救人,不是来逞能耍威风的,故而从第四间监牢开始,他也学的乖巧起来,只打领头的狱霸,其余的小头目一概不管,他认定以卿小可的姿色,到了这肯定是老大的盘中餐,别的小混混想吃也没资格。
第四座监牢依然让他失望。
第五座,然后是第六座。苏浪几乎疯了,心焦如焚,所幸当家老大是个很聪明的角色,一见苏浪的面就问:“人?”苏浪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过来找个人,不想滥杀无辜。”老大道:“晓得,请便。”苏浪厉声喝道:“所有女犯人站到一边。”
所有女犯人在一起有三十六人,十二个大肚子可以首先排除,老的幼的排除,剩下就十一个年轻女子排成一排,苏浪逐次扫过去,骤然间心里一动,他发现了一个身材跟卿小可有几分相像的女子。
“小可?”
他欣喜地扑过去,结果却让他绝望,不是小可,只是背影有几分相像。
“卿小可,你给我滚出来!”
苏浪仰天长啸,四周是阵阵回音,却无卿小可的音讯。
他突然绝望了,死心了,双腿似灌满了铅,腰上全无一点力气。一旁窥视的老大嘴角动了动,几个手下摸出家伙凑了过去。
“我知道她在哪?”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身姿窈窕,脸却涂的乌七八黑,她一直佝偻着背,低着头,披散着头发,身着一件脏兮兮的长袍。
她紧张地望着苏浪,激动地说:“或许我能帮你。”
“你?”
这女子是不死族人无疑,却长的很像中土之人,她虽容貌邋遢,却气质绝佳,与周遭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显然不同。她的眸中含着一股期盼。
苏浪选择相信她,寒光一闪,束缚她的脚镣成为废铁,苏浪抓住她的手轻轻一纵就出了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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