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初这几天也忙着出外景,每天到处跑,还在外边宿了一晚上。
今天结束得早,她想起来自己的d上回落在骆垣的车里,一直没时间去拿。
她打了个电话给骆垣,问他待会儿有没有时间。
“相机放在家里了,我现在准备回家,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她坐上车,让助理开车顺路到他的住处去,“不用,我离你家近,我去拿。”
她到了以后在楼下等他,等了一会儿这天开始变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暴雨,手机上一直显示一小时后降雨,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一滴雨,倒是现在开始下了。
屋檐小,雨顺着风飘到她身上。
一会儿裤腿被雨打得湿了,她看见骆垣撑着伞过来。
他开了门禁,按着她的脑袋往里走,“天没回暖呢,多穿点衣服。”
井初掰开他的手,“我不怕冷。”
他怀疑地盯着她一会儿,“是么。”
她小时候身子就凉,晚上要把脚丫子伸到他肚子上暖着才能睡着。
现在说不怕冷的也是她,可他明明看见她打寒颤了。
井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避开视线。
她拿了相机准备走,外边的雨已经大得看不清路了。
她看看时间,是晚上十点。
“我送你回去。”
骆垣像是没看见窗外那大风大雨,往门边走。
“这天气开车不安全。”井初叫住他,“我在你这儿住一晚,可以吗?”
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又扔到一边去。
“可以。”
井初拎着包去了客房。是很刚好,这几天换洗的衣服都带在身上。
她在浴室里洗了一通后,刚准备穿衣服,外边一声大雷让屋子里的灯熄了。
本来没什么,是骆垣推了客房的门,在浴室门外敲着。
“井初,能不能看见?”
“没事儿。”她正扣着睡裙纽扣,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玻璃杯子。
结果门外的人可能误会了,直接开了门。
井初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扣子开在腹处。
骆垣开着手电,看得清楚。
她慌忙转过身去,借着光线勉强避开地上的玻璃。
说是女人的背影看不得。特别是,她这样的身材。
骆垣也背过身,将光对着她,“衣服穿好,我再转过去。”
“可以了。”她说。
“是玻璃碎了?”
“嗯,我待会儿帮你清理一下。”
“来电了再说。现在出去。”
“好。”
井初盯着地上看了很久,没敢动腿,“看不清,拿双鞋给我好不好?”
骆垣没答应,迈开腿朝她走过去,让她拿着手机,然后将人抱了起来。
上次抱她是天更冷些的时候,她穿得多一点。
这会儿身上只披了层丝,才发现这姑娘这么瘦。
井初惊了一下,双手搭在他肩上。
“拿双鞋多麻烦。”他说。
“你……”她身子僵住,脸颊也滚烫。
他是有反应的,抱起她的时候她能感受到。
骆垣低沉笑了一声,收紧了手臂,“井初,我是个男人。这事儿你懂,不用我跟你解释吧?”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戏谑着,不像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自在。
“没懂你,怎么这么光明正大啊……”
她被放到床上,骆垣转身走了,她就靠在床头玩手机。
后来来了电,她去把浴室里的玻璃扫干净,转身出来时,看见骆垣靠在门框边上。
她顿了一下,又往前走,她想自己应该明白。
但是到底有没有到这一步,她不太确定。
走出浴室的时候,她在他面前停了停。
她抬头望他一会儿,然后被他捞着腰锢到怀里。
“骆垣。”她叫一声。
“嗯?”
他掐住她的腰把人一步步逼到墙前,暗哑的声里带着缠绵,弯着腰直视她,眼底墨色浓郁。
“井初,解决不了。”
但其实他没有压着她,只要轻轻一推,就能逃走了。
她不看他,突然问起前些天的事。
“你说没打算。”
他愣了一愣,而后眉眼间带上笑意,双手没入她发间,捧住她的脸,“你想要我有什么打算?”
“没有。”她说,“我能和一个谈了六年的人提分开,以后也能和你提,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我不想你的打算里有我。”
骆垣眼里的愉悦在她的话中黯淡下去,他和她两额相贴,他想堵住她的嘴,却只是紧锁了眉注视她。
“真想这样,我不会惯你。”
井初抬起眼对上他,双手顺着他的臂犹豫地攀上后颈。
“你会后悔的,骆垣,你会后悔的……”她低语,不知对他还是对自己。
后颈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呼吸沉重起来,昏暗的灯光下,对视也充斥情愫。
可双唇即要触碰时,他却抿了唇,松开她。
“算了。”他抚着她额前的碎发,“井初,再等一等。我身上有疤,不好看。”
井初下意识地伸手覆上他的胸口,感觉到他身子的僵硬。
“因为我吗?”
她小时候想要树上的果子,骆垣让她别爬,就自己爬了上去,不小心摔了下来,胸口直对着一根尖锐的树枝。
她记得他流了很多血,休养了很久,其他都太模糊了。
骆垣抓住她的手。
她去解他的衬衫扣子,看见那道明显的疤痕。
“你故意的,你要让我看。”她盯住他的眼。
“是给我自己看的。”
他没有要扣起扣子的意思,衬衫敞开的地方,能看见分明的线条。
“和你有关的只剩这个了。”
井初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将唇送了上去。
他俯身压着她,手掌扣上她的后脑。
井初觉得自己从来没这样冲动过。
对于骆垣,她有愧疚。这些年的愧疚,还有小时候的愧疚。
但她能分清,她是喜欢他的,不论轻重,她真的喜欢他。
可能是那天他从意大利赶回来时,又可能是在剧院里他看出她想轻生的念头,再可能,是那晚他在那荒旧的湖边找到她。
“痛。”井初抓着他的肩,疼得紧闭上眼,睫毛颤动着。
她三年多不经事,没法很快适应。
骆垣眼周染着血色,怕弄伤她,倒也不好受,手臂上隐忍得出了青筋。
可他只是不想伤她,并没想温柔待她。
她这些年的疏远,大方,端持,都是对他,对外人。
她会对官岳展现她的性子,她也会对官岳娇嗔。
这让骆垣嫉妒,嫉妒得心里快要发疯。
所以温柔,又怎么能温柔得起。
他听着她轻声喊疼,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拾起一旁的领带将她的眼睛蒙住。
黑暗中她不安地摸索着,双手却被他扣在头顶,感官无限放大,痛感就更加刺激着她的神经。领带下,她的睫毛又沾上泪水。
她偏偏又是个不会求饶的,闭着嘴只发出几声微弱的呜咽。
骆垣关了灯,窗外风雨大作,在旖旎的夜色里,他垂身吻住她。
井初醒时,窗外的天已经晴了,光照进来,好像昨夜的风雨不曾存在。
是身上的痕迹提醒她,这是怎样荒唐的一晚。
本就夜深了,他抱着她去浴室时,又折腾了一会儿。
他会将她圈在怀里,浴缸里的水涌动不止。
他握住她的颈,在水波溅起时贴着她的耳廓沉声说:“井初,我不会后悔。”
她是信了这话。
井初起身,感觉全身都散架似的。
她换好衣服收拾了一番,走去客厅,看见骆垣在打电话。
“马上回去了。下次说。”他说完这话,挂了后朝她走去,“今天有工作么,醒早了。”
“没有。我现在周末会给自己放假。”
“要不要和我去公司?”
她摇头。
骆垣揽住她的肩,“你说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说不出口,反问他,“你觉得呢?”
他也说不出口。
井初是看得出来,他说过想她,说过要带她走,但从没说过喜欢她。
不过她不在意。就是一句话,说了又怎么样。
“井初,我不想藏着。”
他这么说着,就让她觉得很安心。
“顺其自然吧。”
骆垣贴近她的脸,在她上扬的眼尾来回抚了一下。
他喜欢她的眼睛,看谁都温柔。
现在看他,又是很勾人。
过几天井初在微博主页上看到她和骆垣上一辆车的照片,她在驾驶座,骆垣上的副驾。
就是骆垣下班累了不想开车,她想试试他的土豪车。
评论倒好笑,说原来骆垣才是被包的那个。
井初说的顺其自然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那照片是骆垣联系了隔壁营销号拍的。
还有人拍了他在车站帮她提行李的照片,传到网上后,井初也看见了。
骆垣满意地给一些转载点了赞,觉得天要助他。
今天她是要和同事到外市去拍摄,他想带她去的天山湖,刚好在那个城市,所以陪着她一起坐车了。
“看看,你小时候待的地方。”骆垣看着窗外。
车驶过一个小城市,井初不看,只将脑袋靠在窗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去湖边么。”
“我上小学的时候,那些同学笑我没爸妈,放学了会追着我欺负,用地上的石头扔我,找高年级的同学来吓唬我。有一次我跑到湖边,跳了下去,他们以为我跳进去死了,全都吓跑了。其实我也不会游泳,我在那个岸边,想抓住岸上的草,抓住了又断了,我又掉了下去。我以为我真的要呛死在水里,后来有个人来钓鱼,把我救起来的。”
“我发现那种窒息的感觉,濒死的感觉其实会让我很放松。那以后我就经常去看那个湖,我想跳下去,但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不能这样。所以我没尝试过再跳下去。长大了我的日子好过了,发现其实,在那儿吹风也很舒服。”
骆垣顺了顺她的头发,声音有点哑,“怎么愿意告诉我。”
“我现在不喜欢那样快死的感觉了,我已经不是个奇怪的人了。”
他牵住她的手,轻按着掌心。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后来呢,初中,高中?”
“初中就没有人欺负我了,但是我不爱说话,也没交到朋友。但是我成绩好,考上了市重高,第一名进去的。”她低着头,掰起他的手指,“学校和长中合办了一个班,我就被送去长中读书了。那里的同学都很好,我和骆乔一个班,他那时候还很胖的。我用奖学金买了相机,去他那儿借电脑,给别人拍照,就赚了很多额外的生活费。我很俗,我就是在意钱,我想要存下钱,以后过很好的生活。”
他任她玩着,看见她脸上一点笑容,心情也好,“那我们不做什么高尚的人,俗人也可以。”
井初闭上眼,攥着他的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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