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戈一出来,就看到谢宴对着荆玉,露出那种温柔到能挤出水来的笑容。
他对谢宴和主角的碰面十分忌惮,而谢宴对主角表现出来的不同寻常的关注,就像是一把重锤不断地敲击着他的心脏,迫使他认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只不过是一块需要解决的绊脚石,而主角却是世界法则的宠儿。
神明作为世界法则的维护者,他的选择和立场可想而知。
这一顿饭,让荆戈彻底打碎了那莫名涌起的对于谢宴的幻想。他是有多可笑,才会觉得对方与其他神明可能会有那么一丝的不同。
他将心思遮掩起来,本想做出无事发生的表情,但仔细一想,是谢宴要来攻略他,他何须迎合。
荆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谢宴远远就看见了他,注视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路过荆玉的身侧,荆玉意识到他的出现,身体一抖,唯唯诺诺低着头问好:“荆戈。”
荆戈根本没打算回应,瞪了他一眼,留荆玉在原地尴尬地维持着笑容,径直走到车前。
谢宴目睹这一幕,在片刻的怔愣过后,嘴角浮起一丝细微的弧度。
车子缓缓驶回谢家。
谢宴单手撑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看着荆戈,他的视线毫不避讳,玉珠似的眸子在酒精的蒸腾下,笼上一层雾气,目光更显朦胧。前面坐着的司机和林管家都忍不住朝他看去。
唯有荆戈僵直地坐在皮椅上,目不斜视,眉头紧拧着,表情冷漠。
谢宴觉得他这副气滚滚的模样好玩极了,眼里笑意越发明显,是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
他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声线轻快,带着一抹调侃:“怎么,现在不跟我装乖了?”
荆戈偏过头看向窗外,装没听到。
谢宴往他这边挪过来几分,身体靠近荆戈,伸出手捏住他的脸迫使他转过头来,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还生闷气呢,我不就是在餐桌上多看了荆玉两眼,后面又和他说了几句话么,你怎么这么记仇。”
荆戈心脏一缩,而后又升起了抹窘迫,他的确是因为餐桌上谢宴对荆玉的关注才破掉幻想,认清了对方。可谢宴一说出来,怎么就变了味一样。
他忍不住反驳道:“我没有生闷气。”
谢宴小声哼哼了两下,又开口:“荆玉今天叫我宴哥哥,这个称呼不错,但他叫的不好听,荆戈,你叫一声来听一听,好不好。”
荆戈听到这话,脑袋顿时有些抽痛。他早就是个成年人,甚至几个世界的自己年龄加起来早就超过百岁,哪怕现在回到11岁,他的心理和思想也不会再和这个阶段的自己一样幼稚。
让他叫这种腻死人的称呼,他绝对开不了口。
“不叫。”
谢宴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肩膀上,闻言瘪了下嘴,“不叫不行,必须叫。”
“荆戈,你不叫的话,我是不会接送你上学的。”
“……”荆戈这才算是发现,这家伙绝对是喝醉了。
他低头看了谢宴一眼,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脸颊红扑扑的,红润的唇微微翘起。
这时候还想着未来要不要接送他上学……
荆戈不自在地将视线移开,把谢宴的手从自己下巴的位置扒了下来。
谢宴眯着眼睛,又开始自言自语,但声音逐渐微弱,荆戈离得这么近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不一会儿,谢宴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林管家瞅了一眼:“要不然我跟你换换位置,你坐前面来歇一歇,我来照顾少爷。”
荆戈垂眸,目光落在谢宴的脸颊上。
他睡起觉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跟刚才那种一直不安分左右折腾的模样相去甚远。
荆戈低声回他:“没事,闹出动静容易吵醒他。”
等到了谢家,两个人把谢宴搬上了二楼。
荆戈进了谢宴的房间,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如果不是同一个位置,他真没办法把现在这个卧室和一周前他见过的那个重合起来。
这个房间经过彻底地改造,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那张床,比荆戈见过的市面上最大尺寸的床还要大个两三倍,明明卧室空间已经够大了,这张床生生占去了二分之一的面积,估计躺十个人也绰绰有余。
还有浴室,浴池也硬生生扩大了四五倍,简直跟个小型游泳池一样。
而其他布置,则简约到了极致。
谢宴沾了床,也是一动也不动,只能由他和林管家搬进被窝里。
两人出房间后,林管家关上门:“少爷给你安排了一个新房间,就在隔壁,你跟我来吧。”
荆戈跟着他走进去,看到还算正常的布置,默默松了口气。
等林管家走了,他才拿出贴身放着的石片,站在墙壁旁边,看着空旷的卧室。
挺好的,他想。他还想着怎么和谢宴提一下把住的房间搬到离他近一点的地方,这样他就不用每次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听对方与其他神明的对话。
没想到谢宴想得这么周到。
荆戈躺在床上,梳理起自己的计划。
谢宴既然回溯了时间,也就意味着做好了与自己长期相处的准备。
这对他来说并无不利之处,他有足够的时间与对方打消耗战,可以慢慢地找出对方的弱点,谋取他的碎魂。
只有拿到五瓣碎魂,他才可以通过弑神,获取脱离世界法则约束的方法。
弑神……荆戈微微皱了下眉,他突然不想再深想下去。
总之,先拿到对方的碎魂吧。
谢宴,来日方长。
——
六年后。
谢宴学会开车以后,每天都会去学校接荆戈回家,没落下过几次。但是他早上容易起不来,也没赶上过几次。
接荆戈仿佛成了谢宴的一种生活习惯。
这天,公司里的事很早就处理完了,谢宴没什么事,就早来了一个小时。
他本来是在校门口等着,突然想起来荆戈之前说过自己参加了校篮球赛,好像就是今天。
谢宴从车上下来,跟门卫说了一声,走进了校园。远远就看到篮球场上一群青春澎湃的少年在你追我赶。
谢宴不慌不忙地走近,果然就从一群少年中找到了荆戈。
他才十七岁,个子就窜到了一米八多,每天都非常自觉地运动锻炼,身材简直无可挑剔。
不过谢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热血和好胜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地利落和凌厉,美观又帅气,引得围观的男生女生跟着他的灌篮动作一阵一阵地尖叫喝彩。
的确耀眼,谢宴弯眸笑了笑,目光落在荆戈身上,很难移得开眼。
是啊,荆戈合该就是这样子的,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张扬肆意地活着。
到了中场休息时间,荆戈刚回到休息区,接过水喝了一口,动作就顿住了。
那抹视线他太熟悉了,让他每一察觉,就会浑身发烫。
荆戈顿时转身,朝谢宴的方向跑了过去。
谢宴穿着西装衬衫,腕间挂着外套,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跑过来,视线往他身后一移,又挪回来,挑眉道:“打完了吗?”
荆戈在他面前停下,“还没有。”
“那你跑过来做什么,不待在那里多休息一会儿。”
“我看到你了,你是专门来看我球赛的吗?”荆戈注视着他的双眼。
“嗯……也不是,提前下班了,来到校门口才想起来你有比赛。”谢宴诚实道。
荆戈却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有半分不高兴,反而笑了笑:“那你在这等我,打完这场,我们就回家。”
谢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他以前都没怎么发现,荆戈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骨架又宽,刚才站在他面前,竟然让他产生了一丝压迫感。
后半场球赛很快就开始了,谢宴这才注意到,荆戈对面的球队里出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荆玉。
谢宴眯着眼睛打量这位许久不见的主角,荆戈去哪里上学不是他能决定的,所以他和荆玉都上了这所京城名声最好的高中。
而自从上了高中之后,荆玉之前的病根渐渐除去了,状态比以往好了很多,现在长得也不错。
突然,一阵惊呼声拉回了谢宴的视线,荆戈一个球脱手,直接打到了球场边缘围观的学生当中。
谢宴不明所以,而球场上荆戈心里正郁结着一股怒气,荆玉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
看着去捡球的同学,和他说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话:“宴哥又来看你了,荆戈,我可真羡慕你,他和你无缘无故的,却对你这么好。”
荆戈冷声道:“和你没关系。”
一个女生跑过来,给荆玉递上一瓶水,荆玉绅士一笑,“谢谢你。”
对面的一小片女生顿时发出一阵不笑的起哄声。
而荆戈此时脸色阴沉,根本没人敢上前搭话。
谢宴看着这一幕,眉心渐渐锁起。
而接下来的比赛,荆戈动作越发凶狠,球场上除了球入球框的声音依旧震耳,围观学生的尖叫和欢呼都少了不少。
荆戈出现了几个失误,而荆玉却带领着球队越战越勇,扳回了好几个球。
最后,竟然是以荆玉所在的队伍险胜而告终。
谢宴不是很懂球,但也看出来刚才那一场荆戈的优势有多明显,而荆玉一出场,怎么就频频失误,风头都被荆玉抢了过去。
胜利已定,荆玉被围在中央庆祝,无比风光,而荆戈却和几个队友碰了一下后,捡起衣服就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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