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终究与人类不同,他没有体会过那种生命走到尽头的感觉。
对人类来说,他的确是那种理想中的不老不死的状态。
但是,在他度过的近万年中,他感觉到极端的空虚,整个人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漫长的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直到进入人类世界,尤其是遇到荆戈的这几年,他才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唤醒了一样,他感觉荆戈带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疯狂与刺激。
如果不是因为他需要拿回同伴的碎魂,他会选择待在这里,和荆戈一直走到生命的终点。
他问:“活那么久有意思吗?不老不死……真的那么有诱惑力吗?”
荆戈见他这么认真的发问,心头郁结的阴霾突兀地散去,他笑了下,摸着谢宴柔软的头发,“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死亡,也没有这种意识。如果你真的有一天感觉到生命有尽头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谢宴垂眸,遥想着那样的画面,“如果有机会,试试也不错。”
荆戈掐住他的腰:“别乱开玩笑。”
谢宴躲开他,皱眉说:“我没开玩笑。”
他眼睛微微转动:“那你呢,是真的想要不老不死吗?”
荆戈冷哼一声:“当然,我也没开玩笑。”
那可真就难办了,谢宴想。人类的寿命是一定有终点的,哪怕是在最高等级的s级世界,也只是长寿,终会有肉体湮灭的一天。
除非,他成为神明。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是,因为神明之位只有九个,已经不允许世界上再有更多的神明诞生。除非有神明死亡,空出神明之位来,才会允许新的神明诞生,取代已死亡的神明所在的位置。
但是,神明是几乎不可能死亡的。
荆戈见他真的为这件事烦恼起来,又有些不高兴,他掰过谢宴的脸:“我逗逗你,说着玩的。我怎么会想这么不现实的东西。”
“真的?”
“嗯。”
谢宴翻过身,轻轻踢了他小腿一脚,眯着眼说:“荆戈,我发现你性格越来越恶劣了。”
荆戈抓住他的腿,塞到被子里,“好了,赶紧休息吧。不是明天要跟我去学校,我有早课,会叫你早点起床的。”
谢宴滚进被子里,背对着他:“知道了。”
第二天,荆戈照样早起跑步回来,刚要上楼去叫谢宴,就发现谢宴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荆戈走过去:“怎么自己起来了。”
谢宴瞥了他一眼,不悦道:“我也没有那么能睡。”
荆戈笑了一声,对他这时不时的幼稚感到无奈又好笑,他先去收拾好,才回来坐下,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摆了一碗和别人完全不同的汤。
“这是……什么?”荆戈心里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
谢宴淡定的回答:“补汤,我让厨房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熬,专门给你的,快喝吧。”
荆戈脸上变换莫测:“我喝这个做什么?”
谢宴依旧波澜不惊,底气十足地说:“我咨询了医生,年轻人不能经常用手解决,次数太频繁容易伤身体,影响你未来的性能力。”
谢宴瞅了一眼那碗汤,他刚刚闻过了,味道可真不怎么样。
他脸上那抹明晃晃的嫌弃直接让荆戈黑了脸。
更可气的是,谢宴依旧一脸无辜,“快喝呀,这个真的很有好处,我问医生要的,凉了就更难喝了。”
荆戈简直不知道他这些想法是哪里来的,公然的质疑自己更让他羞恼不已,他咬着牙想,他早晚要让谢宴见识见识自己到底会不会出问题。
他脑中一个急转,黑着的脸陡然放松下来,他靠近谢宴,把那碗汤推到两人中间,“谢宴,你还记得吧,那天晚上你直接累得睡着了。”
“嗯,怎么了。”
“你才帮我弄了多久啊,这可不像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能有的体力。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谢宴被他的目光紧锁着,一时忘记了思考。
“说明,你更需要这碗汤啊。你平时都不跟我一起运动,还容易睡懒觉,这就是信号了。你可能一直有点体虚,也怪我,没有注意,正好,现在赶紧补一补吧。”
他舀了一勺汤递到谢宴嘴边,谢宴往后仰着脑袋,皱着鼻子说:“不行,太难闻了。我不想喝。”
荆戈眼里露出一抹落寞和难过,“难道你想让我一个人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吗。你不跟我一起的话,我也不想喝了。”
“那怎么行……”谢宴叫了一声,这可是专门给荆戈弄的,如果不喝,真的影响荆戈以后怎么办。他不想看到对方有任何缺憾。
谢宴又弱弱地继续,“算了,我……我陪你喝就是了。”
荆戈笑了笑,到现在,他已经完全知道怎么能让谢宴对他百依百顺,他只要不停地示弱,谢宴总是忍不住心软。
最后,那碗补汤两人一人一口喝光了。
等来到学校的时候,谢宴嘴里还残留着那股味道,他跟着荆戈坐到教室后排,忍了一会儿,戳着荆戈的胳膊:“我想喝热奶茶。”
他眼里含着期待,搔得荆戈心痒。
荆戈捏了捏他的耳朵,“我去给你买。”
荆戈从后门悄悄出去了,谢宴拿过荆戈的笔记本,有模有样地帮他记笔记。
过了两分钟,讲师说让大家歇一会儿,谢宴轻轻拍了一下前面的学生。
那是个瘦瘦的戴眼镜的男生,叫崔稻,他转过身来,眼睛一亮:“宴哥呀,你又陪荆戈来上课?”
“对。”
“荆戈人呢?”
“他去买东西了。”
崔稻低头看向谢宴正在写的字,有些惊讶,叹道:“宴哥,你和荆戈的字迹好像啊。”
谢宴笔尖一顿,他笑了笑:“确实有点像。”
没理由不像,因为他的字是荆戈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他往崔稻那边凑近了一点,随意问道:“荆戈最近,有没有跟你们学校哪个女生走得近一些呀。”
“有啊有啊。”崔稻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交流八卦的人一样,一连串说了出来,“就是蒋柒柒,我们系的系花诶,前几天运动会的时候我们班上同学就差不多都发现了。”
“蒋柒柒给荆戈递了好几次水,两人还在一起走过。听说他们两个还是高中同学,哎我都羡慕死荆戈了。”
“不过也是,宴哥,你没来看荆戈的球赛吧,他在球场上真是迷晕了一帮小女生,这几天收了好几封情书,现在大家都觉得他跟系花要成了,都快成我们班男生的公敌了。”
崔稻见谢宴不说话,怕他误会,又赶紧补充道:“后面这句也就是开开玩笑,就算荆戈跟系花成了,我们也肯定是祝福,可不会为了这点事孤立兄弟啊。”
谢宴听他说完,这才隐约想起这个蒋柒柒是什么人。怪不得他觉得熟悉,她就是那个当初高中篮球赛给荆玉递水的女生啊。
原本的剧情中,她最后和荆玉成了一对。
没想到,现如今,却跟荆戈走得更近了。
谢宴也明确了自己的猜测,这两天他一直在查资料,一直在回忆,他觉得荆戈突然做那种事很不正常,而且必然有什么理由。
根据他查到的资料,荆戈这个年纪,不是十三四岁刚刚有性意识、无知、控制不住的阶段,也不是上了年纪,缺乏欲望的阶段。
他用手解决很正常,但一般也不会无缘无故闹到差点连他帮忙也无法收场的地步。最让谢宴无法理解的是,这是生理反应,没必要有灵魂上的动静,还波及到他吧?
谢宴多了解了一些,就觉得,荆戈可能有什么喜欢的人,他对什么人萌生了那所谓的“爱情”,想着那个人产生了冲动,才可能成那样。
一听到蒋柒柒,谢宴不禁联想到了一件往事,那天他不小心在荆戈房间发现的那个用红线穿着的石片。
实际上,当时他回去就查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意义。
很遗憾的是,完全一样的物件根本没有,不过他却找到了分别关于收藏红线和石片的解读。
红线,是代表着和另一个人穿起的姻缘。而石片,谢宴也注意到,有人谈恋爱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比如,互赠爱心石头。
难道那时候,他就跟蒋柒柒有点渊源?怪不得当时会生气,是看到蒋柒柒给荆玉递水,吃醋了吧。
这个家伙的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
谢宴把这一切联想起来,感觉终于找到了那股拧绳的突破口。
这时候,荆戈拎着奶茶回来了,崔稻因为刚刚在八卦对方,看到荆戈回来,心虚地转了回去。
荆戈略一蹙眉,没说话。将奶茶吸管剥出来,扎了进去,举到谢宴面前。
谢宴低下头,喝了一小口,终于洗刷掉那股味道,舒服地眯了眯眼。
荆戈眉心松动,他将奶茶拿回来,尝了一口才塞到谢宴手里。
自己又慢悠悠打开了另一杯奶茶。
下课后,两人去学校的一个人工湖旁边散步,荆戈虚揽着谢宴的腰,“刚刚,崔稻跟你说了什么,这么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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