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男人的声音又拽回了她。

    祁渊问“那房间到底怎么了?”

    他胡乱擦了下头发,随手把毛巾扔到沙发上,抬起眼帘看着她。

    好像是在重视她的问题,但是清隽额上碎发凌乱,浴袍系得松垮,怎么都不够正经。

    沈逸矜靠着床头,晃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脸老实道“就,家具颜色太深,房间小,布置得压抑。”

    祁渊偏侧头,似乎在用心听,听完后给出一个决定“明天和吴妈说,让她叫人把家具搬了,按你的要求重新布置,再不行,重新选个房间买张床。”

    沈逸矜点点头,这才有所满意了,可是“我今晚睡哪?难不成又得睡沙发?”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扬起秀颀的脖颈,“奶奶说了,如果你欺负我,对我不好,就让我告诉她,她来治你。”

    她心里很想仗着老太太恃宠生娇,把“赖”字一仗打赢,反正已经得了污名,不如坐实。可是一念自己不过一个替身,底气迅速掉落,人马上又怂了。

    祁渊眸光微动,看着她娇憨的表情起起落落,只手撑到被子上,上身往前倾去“连奶奶都搬出来了?”

    他靠近,清冽的鼻息散开,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耳颈下,那里有一片羞红在一点点蔓延。

    他声音沉在她耳边,有着大提琴的性感“还有别的吗?再直接一点。”像诱哄。

    沈逸矜蓦地抬头,男人冷俊的脸已放大到眼前,深褐的眼瞳里有种光,令人心颤。

    误会,误会啊。

    她只是想睡这张床,不是睡你这个男人。

    沈逸矜伸手去抓他的浴袍,想抵住他的靠近,微凉的指尖却摁在了他滚烫的胸膛上,过电般的一个激灵,手指失了力量滑下,却划过泾渭分明的腹肌,触电的感觉越发过激。

    社死了。

    沈逸矜心慌意乱。

    下一秒,后脖覆手灼热,被人扣住。

    齿贝刚咬住下唇瓣,就被不属于自己的一片柔软扫过,下意识松开牙关,清冽又热烈的侵略感便强势入侵,霸道凶横。

    强电流的触感一瞬间席卷了所有的感官。

    男人的吻来得汹涌,沈逸矜指尖儿胡乱抓在他身上,忘了挣扎,忘了呼吸,任由那电流侵袭四肢百骸,灼烧了所有神经。

    陌生,美妙,不可言喻。

    如被咬开的,被碾压,裹吮,溢出爆浆的香甜,却分不清谁是谁的糖。

    头顶的水晶灯迷蒙,眩晕。

    视线渐渐清晰后,她看见一片亮光折射在男人额前,发梢晶莹剔透的水滴滴在眉宇间,勃发了神采,浓密的剑眉下,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垂立一片浓稠的欲色。

    “沈逸矜。”

    “昂?”沈逸矜抬眸,回魂般喘了口气。

    “眼睛闭上。”

    沈逸矜听话地合眼,男人的气息浓烈又清寒,如空气般缠绕,温热的手掌贴在她下颌上,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沾染一片湿润,柔软。

    她的心就如那唇瓣一样,被揉捏,挤压,心跳失了节奏,起伏难控。

    等了很久,难耐下,她吞咽了口口水,也没有吻再落下。

    沈逸矜睁开眼,对上男人直勾勾的目光,才知道自己被报复了。

    ——报复她在那么动情的时刻,没有闭眼。

    “你怎么这样?”

    她不是故意的,可他却是故意的。

    沈逸矜羞恼,脸上绯红,想掐他一把,却被祁渊抓住双手,捏紧在他掌心里。

    “去洗澡。”祁渊将她的手拉近到自己腰腹,薄唇噙笑,话语擦在她红得滴血的耳垂上。

    神奇。

    她内心并不想听从他的话,可腿脚就那么爬出被窝,跳下床,鬼使神差地去卫生间了。

    只是更神奇的是,她磨磨唧唧洗了一个多小时,期待又紧张地准备出来时,小腹一阵坠痛,很不给面子的大姨妈来刷存在感了。

    沈逸矜把卫生间的门拉开一条缝,挤出一个脑袋,看去耐心等在床上的男人,几乎用恶作剧的声音叫了声“祁渊。”

    ……

    后来那天夜里,榆城街头惊现一辆柯尼塞格超跑,驾驶位下来的男人挺拔利落,矜贵冷淡,走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没一会提了一个大号购物袋出来,里面是各种规格的姨妈巾。

    满满一袋子。

    偷拍的人无需放大细节,就能拍得很清楚。

    第二天,这组照片在榆城流传开,引起轩然大波。

    豪车,矜贵男人,和女人的姨妈巾诡异地组合在一起,击中了无数女网友的旖旎梦。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祁苏两家的联姻在商界并不被人看好,更何况祁渊行事阴狠,喜怒无常,谁能想到他会半夜出来为女人买姨妈巾?

    就连夏薇都说“我原来听说祁渊脾气不好,还偷偷担心过你,不过现在这么看,你俩不要太甜哦。”

    沈逸矜笑,她不会告诉人,祁渊出门之前脸绿成了什么样,回来后又怎样将她摁在床上,除了那件事,戾气一点也没有不舍,全都用在了她身上。

    直到她软着声音告饶“我肚子疼。”

    “那怎么办?”

    “你给我揉揉。”

    浮生若梦的一夜……

    也拜他所赐,她睡了个好觉。

    只不过世人千万,男人和女人的看法不一样。

    祁渊那边一早收到祁时晏的消息大哥牛逼,这组九宫格值得荣登祁家族谱,祁家历史上第一个宠妻狂魔。后面还配了张闪闪发光的奖状。

    祁渊摁灭手机屏幕,一笑了之。

    只是这么一件他不以为然的小事,没想到老爷子祁崇博将他叫去老宅训话,有点兴师动众。

    祁崇博说“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给女人做这种事,尽给人惹笑话。”

    祁渊轻描淡写地解释“当时家里没别人,总不能让她自己去。”

    书房老旧,陈年的书架里散发着厚重的书香,沉在阴暗的光线里,八十多岁的老人和这书房一样,阴郁,腐陈,又权利大。

    祁渊搬了张太师椅到窗前有阳光的地方,扶着老爷子坐过去。

    祁崇博颤巍巍的身子骨坐定后,便开始训人“不过一个女人,联姻的工具,哪轮得到你这么上心?”

    祁渊不答,神情淡然,不甚在意。

    他取了支青褐色的雪茄,递给老爷子,划了根火柴,给他燃上。

    只是摇灭火柴时,对上爷爷的目光,对方还在等他的态度,祁渊扬眉,这才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回说“谈不上多上心,只是一个小可怜,能吃多少用多少?我既娶了她,能对她好点就好点吧,养着她便是,总不至于让人说我连个女人都刻薄。”

    “刻薄就刻薄。”祁崇博吸了口雪茄,瘦骨嶙峋的手支在扶手上,“你以为她可怜?怎么可怜?”

    这回不需要孙儿的答案,祁崇博又说,“别以为她从小没父母,寄人篱下就可怜?别忘了她利用顶包的事要挟苏瑞林,要了西江郡3的股份。还有,她在外地藏了一套别墅,小小年纪心机不少。”

    对老爷子的古板与守旧,祁渊一向迂回包容。

    他站起身,从容淡定,走到木窗边上,给自己也点了支烟。

    深深吸上一口,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瓦顶,祁渊缓缓开口“没有父母依傍,能自己有点小心机,抓住机会为自己谋点利益,我倒觉得她有那么几分聪明。”

    漫不经心的语气,不经意泄漏一丝欣赏。

    祁崇博咳了声,拉回孙儿的视线“你别着了她的道。”

    他看去祁渊眉宇间的神采,一张皱纹横生的脸上布满了阴沉,“我知道新婚夜那件事对你的影响很大,平白遭人算计,而你又觉得她是你的受害者,你心一软,就把她带回了家。但是,你要好好想一想她为什么不要你的钱,不过还是想欲擒故纵,想多要好处罢了。”

    “她不一样。”祁渊弹下一截烟灰,声音冷沉。

    “怎么不一样?”祁崇博这下咳得更凶了,“爷爷知道你洁身自爱,第一个难免会上心。但是玩玩就得了,动感情是你的大忌,别忘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祁渊眉目森然,不再说话,弯下身给老爷子抚了抚后背。

    祁崇博膝下子孙众多,但只有祁渊最深得他心。祁渊不只是孝顺,会哄他高兴,更重要的是祁渊在商业上的行事作风有着他年轻时候的果敢狠决。

    公事上只要是祁渊的意见和方案,他十之八九都赞成,但今天,他鲜有得坚持反对。

    咳下一阵,祁崇博又慢慢地吸了口雪茄,混着烟雾,拍了拍年轻孙儿的手背,语重心长道“董事会多少眼睛盯着你,我能给你的都很有限,你别因为一个女人乱了分寸,让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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