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榆城,八月的天热得疯狂,又闷又干燥,像个小火炉,完全没了梅雨季那阴湿沉闷的模样。

    沈逸矜回到公司,人也变了个样,皮肤不但没晒黑,反而晒出了一层莹亮,容貌显得更精致立体了,马尾辫高高的扎在脑后,纤细脖颈转动时,甩出一串轻风和洒脱。

    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神采飞扬,又光彩夺目。

    夏薇上下打量她,一双咸猪手往她身上到处揩油“这是在仙溪镇有艳遇了吧?瞧着小模样滋润的。”

    沈逸矜笑着边躲边反击“你也快去休个假啊,仙溪镇帅哥好多,我都泡不过来。”

    夏薇嚷嚷开“那我十一就去,我要挨个泡。”

    谷惜蕾走旁边,插一嘴打击道“你不行,你没结过婚,沈逸矜那是少妇的魅力,你还嫩着呢。”

    夏薇听了,第一反应是担心沈逸矜,可沈逸矜笑得灿烂,一点也不介意。

    沈逸矜现在是真的心情舒畅,晚上睡觉连药都不用吃了,能自然入眠。

    不过,烦恼的事很快来了。

    工作上虽然休假这么久,但沈逸矜也没耽误多少,回来后,她跟着陈嘉远挨个去各个装修现场走了一遍,便把每项工程的进度重新掌握住了。

    只有祁渊家的一直没进展。

    沈逸矜把吴妈的手机号给了陈嘉远,交给他去处理。

    结果吴妈说“我只是一个佣人,我作不了主的,要不我把祁先生的号码给你,你找他吧。“

    “好的,谢谢你。”

    陈嘉远道了谢,拿到祁渊的号码打过去,将原委说了下,谁知道祁渊声音冷冷地,只回了他一句。

    “谁接得单就让谁来负责。”

    得,敢情这位爷惦记前妻呢。

    沈逸矜只好接过电话,公事公办道“祁先生。”

    “沈逸矜。”祁渊口吻也很官方。

    而且叫的是全名。

    这让沈逸矜一下子放松了很多,感觉对方不是要纠缠私事,而是那种原本做事就吹毛求疵的本性体现。

    沈逸矜说“你家的楼梯面板都做好了,不知道祁先生什么时候方便,去你家安装?”

    祁渊很干脆“随时都可以。”

    沈逸矜坐在自己老板椅上,当即约下时间,并说“那么,祁先生,尾款的话需要你先支付给我,我才能从厂里发货出来。”

    祁渊接话“行,你给我个账号,多少钱,我让于决给你打。”

    “谢谢祁先生。”

    沈逸矜没料到电话沟通这么顺利,最后一声谢都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心情,接着和于决联系上,将祁渊家改造的所有尾款,一次性全都要到了手。

    陈嘉远看着账单上的数字,难以置信地瞪了瞪眼睛,继而拍着大腿,大笑“可以啊,沈逸矜,大佬出手这么豪放,你还要吊他多久?”

    沈逸矜一边发邮件给国外厂商,一边看了眼陈嘉远身上的polo衫,反唇相讥“我可没你那么软骨头,前面说‘不可原谅’才多久,现在就巴巴穿着女朋友的衣服了。”

    陈嘉远抓起自己的衣服,拎了拎“你眼睛是不是太毒了,这都能看出是周茜买的?”

    沈逸矜又看了眼,笑“当然,这衣服一看就是周茜的品味,你哪里懂?”

    陈嘉远笑了下,只得坦白“我这不是原谅她,我这是给她一个机会。买都买了,我总不能浪费吧。”

    沈逸矜摇着头笑了会,懒得拆他台了。

    所以,都说女人善变,可是真正变得快的还不是男人?

    到了约定日,沈逸矜亲自带了一队工人去了祁渊家。

    虽然来之前,被夏薇和陈嘉远调侃得不能再调侃了,但她只当这是个挑剔的户。

    她既然收了钱,那就认真干活呗。

    谁叫对方是上帝呢,还是个阔绰的上帝。

    还好,早上到的时候,祁渊正好要出门。

    两人在门前道路上,一个下车,一个上车,隔着一群工人,互相照了个面,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而那一眼,沈逸矜就不用说了,根本没情绪,祁渊也似乎没什么表达欲。

    两人错身而过,很和平。

    只是沈逸矜视线收得快,她没有看到男人狭长的眼眸里后来有一丝藏不住的笑意。

    家里,吴妈在,给沈逸矜开了门。

    吴妈热情相迎,激动得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太太,你可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沈逸矜些微尴尬,纠正她“吴妈,你叫我名字吧,我早就不是太太了,叫名字,大家都自在一点。”

    吴妈这才收敛了一点情绪“好吧,那我叫你矜矜,可以吗?”

    沈逸矜点头,说好。

    工人都是沈逸矜特意挑得老师傅,个个经验丰富素质又高。

    门前,沈逸矜将工作分配了一下,留两人在外面搬运材料,其他人进门,接应材料和给家里打防尘罩。

    分配完之后,她给大家每人发了双鞋套,她自己也拿了一双套上,才进了门。

    吴妈见状,连忙拦她“矜矜,你有拖鞋啊,你的拖鞋我都洗干净了,在鞋柜里。”

    沈逸矜笑了下,气又礼貌“吴妈,我只是来工作的。”

    言外之意,她已经身份变了,女主人的拖鞋她不会再穿了。

    吴妈苦兮兮地看着她,心里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奈何沈逸矜避开了她的视线,清冷淡漠,又疏离,再没有往日那种熟络。

    吴妈只得叹了口气,将话收回肚子里。

    新做的楼梯面是进口樱桃木的,颜色是红棕色,天然的纹理细腻优美,质感厚实又稳重,非常的大气,华贵。

    工人拆开一包,才露出一个边角,吴妈就夸个不停“好看,这个好看,矜矜好有眼光。”

    沈逸矜笑着说“当然好看,因为祁先生给的钱好看啊。”

    吴妈摸了摸踏步板,爱不释手“这么好的木料用来做楼梯,我都舍不得踩了。”

    沈逸矜笑,拿过一把美工刀,打开一个箱子,喊吴妈过去看“这是波斯地毯,伊朗运过来的,等这个铺上楼梯,怕你更舍不得踩。”

    吴妈捡起一张,摊开了看,太精美了,花纹繁复亮丽,材质又柔软贵重。

    “太美了,用来铺楼梯多可惜啊,直接铺床上睡觉吧。”吴妈赞不绝口。

    “想睡觉的吗?有。”沈逸矜笑着又开了一个箱子,那是厅用的大地毯,也是伊朗来的名贵货。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挂毯,四周缀着复古的流苏,是用来做电视机背景墙的。

    另外还有墙纸、窗帘和家具在远航的路上,很快就会到达。

    虽然这些都还没到位,但吴妈已经能想象到家里的改变了,她惊叹道“这么一弄,家里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一走进来冰冷冷的,而是暖暖的了,变得有温情了。”

    沈逸矜点头,自己当初改造的初衷不就是这个吗?

    只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这才多久已经物是人非了……

    但不管怎么都好,给公司接了这么一单活,月收益好看了,同事们的奖金也都好看了。

    工人们的动作熟练又麻利,但楼梯工艺复杂,大家忙了一整天,直到外面天黑了下来,才差不多完工。

    旧的踏步板全部拆掉了,换了新的上去,还增加了立板,侧板和后板,同时扶手也在原来只有两根铁横杆的基础上增加了花形的铁艺架,变得更丰满,更有安全感了。

    最后,再将波斯踏步毯一张一张粘贴上踏步板,一座豪华富贵又柔软舒坦的楼梯就改造成功了。

    吴妈走上楼梯,左摸摸右摸摸,恨不得将楼梯抱上一抱,她说“这楼梯现在是家里最温暖的地方了。”

    工人们也说,这是他们安装过的最贵最好看的楼梯,一下子拔高了他们做楼梯的工艺水平。

    沈逸矜因为心里早就有过预设,是表现最平静的那个,不过她也拍了几张照,准备带回去做精品展示。

    她看了眼时间,催促工人们最后的扫尾工作快一点,她担心祁渊快回来了。

    可不,想什么来什么。

    思想刚闪过,进户门“咔嗒”一声,男主人进了门。

    沈逸矜像其他人一样,很自然地转头,朝祁渊看去,祁渊却迈着长腿走过来,锐利的双眸锁定在她身上。

    只不过表情淡然,好像在诧异她怎么还在他家里。

    走近了,他看去楼梯,任吴妈在旁边说新楼梯多好多好,他只是平淡地给了个评价“还行吧。”

    沈逸矜站在第一步台阶前,拍了下扶手,说“祁先生,不满意吗?”

    祁渊煞有介事“如果不满意,还能怎样?”

    沈逸矜看向他,沉默了两秒,说“不满意,那就拆了,重新装。”

    祁渊挑了下眉,本来只是想找茬,和沈逸矜多说几句话,得到这一句,他忽然觉得这主意也不错,以后是不是两人还能再多一点联系,可话还没出口,耳边就听见沈逸矜又说

    “不过那样的话,请祁先生另请高明吧,我们嘉和公司怕是水平有限,不会再接了。”

    祁渊“……”

    吴妈在旁边急着圆场“满意,满意,先生没说不满意。”

    正巧有工人将先前搬去阳台的绿植都搬了回来,吴妈看到那盆油画婚礼吊兰,跑过去接上手“我来我来,这一盆是我们先生最宝贝的,小心摔着了。”

    她说得很大声,故意说给屋里两位前夫妻听,因为这盆油画婚礼吊兰祁渊喜欢,沈逸矜也喜欢。

    吴妈抱着吊兰走到沈逸矜身边,献宝似地说“矜矜,你看,这两根之前被先生不小心碰断了,他舍不得扔掉,插在土里了,没想到还生根了,可把他高兴坏了。”

    祁渊耳根子动了动“……”

    沈逸矜气地看了眼,果然有两根断枝插在侧边生了根,可是整盆吊兰颜色没以前鲜亮,枝叶瘦弱变淡了。

    沈逸矜嗤了一声“他宝贝就把它养成这样?”

    那语气完全没把祁渊站在旁边当回事。

    祁渊“……”

    呵呵。

    内心冷笑。

    女人现在是真的厉害了。

    吴妈也看了看吊兰,求教道“那应该怎么养才好?”

    沈逸矜眸光闪了下,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说“它喜欢晒月亮,每天晚上搬出去晒晒月亮,很快就能长好了,但它不喜欢晒太阳,早上一定要搬回来,不然现在这样的大太阳,它一晒到就会晒死的。”

    吴妈半信半疑“真的吗?还有喜欢晒月亮的花?”

    沈逸矜认真点头“真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吴妈回头看去祁渊,朝他挤眼睛先生,你记住了吗?

    祁渊“……”

    他回避眼神,走去厅看电视机背后的挂毯。

    沉默了一会,在工人们收拾停当,准备走人的时候,祁渊终于拿回了主动权,说“大家辛苦一天了,今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吧。”

    沈逸矜想也不想,拒绝道“谢谢祁先生,不用了。”

    祁渊也不看她,讥诮的口吻“我说请大家,又不是说请你。”

    意思你别自作多情。

    沈逸矜怔了一秒,看去师傅们,师傅们一个个说着“好”,鱼贯出门,摘下鞋套,脸上都是惊喜又期待的神色。

    沈逸矜走过去,拉拢他们,将人围到一起低声说“我们先走,你们想吃饭,我请你们吃。”

    谁知师傅们一个也不买账,他们说“你请吃饭能和祁先生一样吗?我们要吃祁先生请的饭。”

    他们是底层劳动人民,平时和大老板接触的机会少,被请吃饭的机会更少,遇上祁渊这样的大佬,更是少之又少,谁愿意放弃?

    沈逸矜有点无奈,只得说“那行,你们跟祁先生去吃饭,我自己回家。”

    师傅们又不乐意了“你不去,我们还怎么可能吃得到祁先生的饭?你必须去。”

    沈逸矜“……”

    都是人精啊。

    祁渊站在一边,风轻云淡地往头顶上看,幽蓝的天空之上,很难得的有几颗星星在眨呀眨呀,眉开又眼笑。

    后来,沈逸矜几乎用了忍辱负重的心态走进了饭店。

    不过一顿饭嘛,她这是为了师傅们顾全大局,牺牲小我。

    而祁渊不负众望,请得是豪华大饭店,上得是珍馐佳肴,每位师傅都还送了一包高档烟,哄得师傅们一个个脸上笑得开满了雏菊似的。

    沈逸矜选了个离祁渊最远的座位,他的对面,自顾自埋头吃饭。

    桌上上了一道拔丝苹果,酸甜脆爽,沈逸矜多举了两筷子,很喜欢吃。

    但是时间一长,菜就凉了,那拔丝全粘在了一块,沈逸矜筷子奋战了一会,苹果一片还没夹出来,转盘被人转走了。

    也不知道哪个冒失鬼,但也不好意思为这种事去追究。

    沈逸矜眼睁睁看着苹果远离自己,放下了筷子。

    不过,转盘不出一圈,那拔丝苹果又到了她面前,沈逸矜重新举起筷子,旁边有人一边说话一边又去转转盘了,沈逸矜正想放弃,却见那转盘没动,那人没转得走。

    于是,她顺利地夹到了一片苹果。

    后来,转盘只要停下,她面前总是正对的就是那盘拔丝苹果。

    哪有这么巧的?

    沈逸矜后知后觉到不对劲,在观察一次转盘转走后,发现对面的男人接过手,转动了转盘,停下时,拔丝苹果就到了她面前。

    沈逸矜抬头睨了祁渊一眼,祁渊一脸无辜,举筷子吃他面前的菜。

    好像他是因为喜欢他面前的菜,而不小心每次把苹果转到她面前的。

    沈逸矜“……”

    散席时,沈逸矜去了趟卫生间,走出饭店大门时竟没想到师傅们全走了,一个也没等她,她公司的两辆面包车都开车了。

    这些老家伙,一个个太坏了。

    祁渊站在台阶边上,双手插兜,朝她侧着脸看过来,说“师傅们说了,让我送你回去。”

    沈逸矜淡漠“谢了。”

    掏出手机,准备叫网约车。

    t?

    手机上显示,最近一辆预计2小时48分钟之后到达?

    沈逸矜不可置信地检查信息,又看去大门前停靠出租车的车道,空空荡荡。

    她抬头看去男人,怀疑这些都是祁渊搞得鬼,可她没有证据。

    祁渊唇角一丝诡秘的笑,在两人视线接触时,又秒收,敛了神情说“走吧,我答应了师傅,做人要有诚信不是?”

    一束明亮的灯光打过来,劳斯莱斯缓缓开了过来,停在面前,刘司机下车,看去沈逸矜,弯腰笑道“沈小姐。”

    没再叫太太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称谓让她放下了戒心,还是祁渊与她拉开的距离,让她放了心,沈逸矜犹豫了片刻,心想普通户送她回家的事也是有的,他们不拘礼,她也没必要对前事耿耿于怀。

    于是最终,沈逸矜在刘司机打开的车门里,坐了进去。

    一路两人无话,沈逸矜摁下了车窗。

    夜色下,路灯,车影,霓虹灯,迷人又炫丽,晚风燥热,一股一股地吹进车厢,夹杂着路过车辆飞驰的声音,安静里倒也不寂寞。

    忽抬头,沈逸矜“咦”了声,车顶上一片璀璨星空,一颗颗珍珠般的星星,像遗落星球似的,占满了车顶。

    “这个以前有吗?”沈逸矜脱口而出。

    这个车坐进来之后,她总感觉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毕竟她坐这个车的次数并不多,而且这一次离上一次间隔时间也很久了。

    “一直有。”祁渊只手在中控台不动声色地调整着亮度,那星星闪耀一片光芒,有一颗流星般划过,瞬间又消失不见。

    “诶,哪里去了?”沈逸矜好奇地追看。

    “掉到你侧边去了。”祁渊笑着说。

    沈逸矜转头,看去车门,没想到上面也布满了星星,亮晶晶的,抬手摸了下,还能感觉到热度。

    “有趣。”沈逸矜盯着看了会,脸上有了笑,渐渐放下拘谨,话也多了。

    她往座椅上靠了靠,问“这个座椅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刚改装的。”祁渊看着她说,从扶手箱里拿出一个遥控器递给她,“改成按摩椅了,你试试。”

    “按摩椅?”沈逸矜笑着接过,“祁先生,你真会享受。”

    她摁了启动键,选了一个深度指压的功能和时间,果然背上一阵骚动,似有拳头顶了上来。

    “力度也可以选,还能加热,路上时间还长,你可以都体验一下。”祁渊笑着提议,将自己慵懒地靠进后背,也开了他的启动键,开始了按摩。

    沈逸矜身上很敏感,是个很怕痒的人,那按摩头在背上缓慢移动揉捏,使得她产生对抗的力,动来动去,胸口跟着起伏,还时不时发出惊悸短促的气音。

    虽然带了克制,但是祁渊还是听得分明。

    祁渊默着眼,耳朵像被羽毛挠过,也叫他痒得很。

    曾几何时,他们在同一张床上,他就因为她那声音,总忍不住挠她一次又一次……

    “舒服吗?”祁渊偏头,声音强制一股冷意。

    “还不错。”沈逸矜笑着回答。

    忽而想起一件事,沈逸矜问男人“那个,5000万要还你吗?”

    那笔钱数额巨大,最初的那些感情纠葛散去,她现在觉得拿着有些烫手了,而且她有点担心男人舍不得那笔钱而纠缠自己,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谁知道,祁渊笑了声“5000万而已,你不会以为这么一点分手费我都给不起吧?”

    沈逸矜“……”

    分手费?

    这个词她倒是没想到,不过也对,她当他们之间的那场关系是场交易,那笔钱是她的酬劳,而他当是夫妻离婚的分手费,其实都是一样的。

    沈逸矜放下了心“这样最好。”

    后来,刘司机看着后视镜里两个人,感觉自己开得不是车,而是在拖着两台按摩椅走。

    窗外的夜色与晚风依旧,可车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再后来,沈逸矜睡着了。

    ——她居然睡着了。

    这是在以前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别人不知道她入眠有多困难,她自己清楚。

    醒来时,汽车是静止的,头顶的星空还在闪烁,除了她,祁渊和刘司机都不在。

    车窗开了一半,有风吹过她的发顶,清凉凉的。昏暗的视线里,她认出是自己出租屋的楼下。

    低头,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西服,西服很大,完全盖住了她的上半身和手臂,连衣领都紧实地包裹住了她的两个肩头。

    沈逸矜抬手伸开,闻到西服上清寒的体香和淡淡的烟草味。

    她睡着了——还被人盖了衣服——肩头被包裹住,对方肯定动过她。

    然而,她居然一点点、一点点都不知道。

    这个认知达成的时候,沈逸矜不可思议的程度达到了惊骇的地步。

    她坐着没动,左右看了看自己座下的按摩椅,又抬头看了看星空顶,回忆自己入睡前的状态。

    不过就是按摩椅晃啊晃,揉捏她的后背,星空顶上的星星亮啊亮,亮得她双眼渐渐迷蒙。

    有点像许医生给她做深度治疗时的催眠。

    但是这比催眠好的地方在于她不是被强制睡眠,而是自然而然地被带进睡眠去的。

    手提包在中控台上,沈逸矜拿过来,翻出里面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凌晨两点多了。

    两个已接电话,一个夏薇的,一个闻哲语的,都在她睡着的时候被人接听过了。

    肯定是祁渊接的。

    她手机没调静音,铃声很大,她居然也没能听见!

    沈逸矜有一刻怀疑自己不是自己了。

    平时如果不是吃药,她睡着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惊醒,她怎么可能错过电话?

    沈逸矜放下西服,提了手提包下车,没想到车头侧边站着一个人,是祁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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