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天下七大宗师,庆宣国有两位,北庭一位,涟漪教会三位,朝霞城一位。
陈凌霄已死,天下只剩下六大宗师。
前段时间,乐无花了却怨恨,由此为契机,破入宗师境。
至此,天下还是七大宗师。
可白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转头竟然又看到一名宗师境。
震惊的不光是宗师这个境界,还有这个人。
只因为这个人正是已经被刺杀死的李豆蔻。
“你……你没死?”纵白蔹定力如何的强,此时也会瞪目结舌。
“我怎么会死?我还没有把你这个无耻之徒给杀了,怎么舍得死?”李豆蔻说着,内力鼓荡,已是准备出手。
“蔻儿,不得无礼。”李奉天阻止。
“真没想到,令爱竟是假死。”白蔹整理好心情。
“本相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李奉天道。
“李相真是好手段,怪不得李豆蔻被刺一案,查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头绪,甚至不知道刺客是如何进城的。”白蔹苦笑道。
“自导自演,就算不是天衣无缝,别人也不容易查出。”李奉天又倒了一杯酒。
白蔹盯着李豆蔻,凝注许久。
真没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李相,其女竟是武道天才。
白蔹早就听说有一种体质,非常适合修武,任何心法与招式,一看就会,施展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这种体质被称为“奇武之体”,百年难得一遇,一遇便是惊才绝艳之辈。
“可惜了……”白蔹喃喃道。
“可惜什么?”李豆蔻问道。
“可惜在下发现了国相之女假死,这要是传出去,怕不是个欺君之罪。”白蔹悠然笑道。
“你……”
李豆蔻的掌已经打出,澎湃的真气如狂风一般,先将白蔹包裹其中,动弹不得。
腰间利剑没有出鞘,白蔹顶着海量的真气,道:“我若死在这里,相府上下,全都要给我陪葬。”
李豆蔻当然不知道白蔹凭什么说这话。
她转头看向李奉天,但见李奉天缓缓点头。
如今北庭使团已经认准了白蔹,他只要还在庆宣国境内,就绝不能出事。
退去,白蔹如释重负,他笑道:“如果相府之中的任何人针对杨若若,第二天就会被庆宣帝以欺君之罪追查。”
说罢,白蔹离去。
注视着他的背影,李奉天叹道:“蔻儿,你还是冲动了。”
李豆蔻低下了头。
本来李奉天是可以用杨若若来威胁白蔹,占据主动权的,但李豆蔻的贸然出现,却是让白蔹也有了筹码。
……
夏天晚的再慢,现在也不可能没有星星。
月光趴在白蔹的肩头,似乎是想要阻止白蔹出城。
连月光都知道城门已经关闭,为何白蔹还要去呢?
城门口的守夜军士不少,白蔹见到此番阵仗,颇有怀念。
自己就是在这里差点被人杀死,而那个差点杀死自己的人,也在这里。
那人没有了那天的神奇,也没有了那天的嚣张。
只见那人嗫嚅着说道:“城门已经关闭,请明天再来。”
白蔹嘴角微掀:“钱统领应该知道,我来是干什么的。”
剑已出鞘,话无需说尽。
钱勇忽然大喝:“我乃赢州守备军统领,你杀我就是挑衅皇威。”
他沉默半晌,又道:“庆宣帝还未下旨,你也还未封王。”
“杀不杀你,与我是不是永昌王,没有任何的关系。”
言罢,剑指眉睫,杀机涌现。
只听“当”的一声,钱勇格下利剑,顺势左抡劈刀,手肘下垂,亦有变劈为斩的章法。
白蔹后退半步,眨着眼道:“上次见你,用刀如用搅屎棍,这次怎么按照刀谱正招走了?”
钱勇不说话,踏步继续向前,刀却是由横劈变成了自下而上的挑刀。
当刀刃接触剑刃的一瞬间,钱勇执刀回拉,刀刃向上,转身刀尖向前,乍一看是前刺,再看竟是攻向白蔹的下路。
此刀法由下攻上,转而刺向躯干,实则瞄准下盘。
如此刀法也算是精妙,只是可惜但凡刀法,天底下还真没有几个是白蔹破不了的。
但见刀尖距离脚尖只剩毫厘,刀身却被利剑卡住,再进不得。
钱勇当然想到了再攻上路,刀刃也在上,自是顺势而为。
只可惜这一切都被白蔹提前预判。
刀还没动,利剑就先抽了出来。
匹练般的刀刃在月光下更显森然,但利剑却是快刀一步。
顺手提了个剑花,利剑顺着钱勇的脖子长驱直入,三尺青锋,尽数没入,直达肠胃。
鲜血如箭般射出,白蔹的剑也入鞘。
此时刀才堪堪来到白蔹的眼下,再也不能向前分毫。
刀落地,人倒地。
“我说过我会杀你。”
——他说得出,便做得到。
军士们看着城外的背影,那个衣袂飘飘的少年在黑夜的风中略显单薄,但没有人知道他的体内蕴含着怎样的雄浑。
天很黑,月很白,白蔹走的很慢,越走越慢,停了下来。
他看着前方的黑影,淡淡道:“在下只想在前往北庭之前,将这里的事情都弄清楚,没曾想太子竟也主动来找在下。”
“永昌王去见了李相,还有我那皇弟,自然也应该见见孤。”那黑影道,声音铿锵有力,如大钟般洪亮,“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孤看不透。”
“在下只是想好好活着,让在下的朋友也好好活着。”白蔹淡淡道。
太子又道:“这话既平凡,也不凡。”
说着,他掏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三尺铁柄,柄头焊着一块直径五尺的铁块儿:“此锤重达千斤,蓄势之下,宗师难挡。”
利剑出鞘,寒芒乍现,三尺青锋,灵动且杀,白蔹道:“此剑绝非名剑,也非宝剑,但杀人的时候依旧顺手。”
两人相对,相冲,对杀,针尖对麦芒。
剑如风,簌簌无痕;锤如霜,势大力沉。
两人境界相同,一柔一刚,在月华中,缀出耀眼的火花。
自古柔能克刚,但这句话好像在这一战中并没有体现出来,两人反而体现出了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不管白蔹的剑多么灵动,多么的滑,一锤下去,再无悬念。
辗转腾挪间,破绽将出,白蔹刺剑变点,破风而出。
铁锤刚想破开点剑,利剑却是自己转了一个圈,连同白蔹,身体一旋。
剑再出,已经绕过了铁锤。
太子一声怒喝,胳膊上青筋凸露,真气攒动,千斤铁锤的侧摆之势竟被他生生扭转。
几乎是在同时,白蔹的剑点在了太子的胸膛,太子的铁锤也放在了白蔹的脸颊。
太子收锤:“八品,能和我战成平手的,庆宣国你是第一个。”
白蔹收剑:“我也一样。”
抬手搂着白蔹的肩膀,太子眼中充满友善:“孤那皇弟整天就知道捣鼓这些邪门歪道,永昌王可莫要介意。”
白蔹大笑点头,转而又道:“太子性格直爽,在下佩服。”
太子道:“只要是能陪孤打架的,都是孤的朋友,你也是,就算你去北庭了,孤也不会忘了你的。”
白蔹点头:“在下也不会忘记太子。”
再次拱手以示,白蔹退入黑暗之中。
“你要去哪里?”太子问。
“柚子城,处理最后的事情……”
夜未央,事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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