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王凝之,白蔹邪魅一笑,道:“你必娶她?”
这件事情的答案永远都不会变,王凝之一脸坚定,道:“我必娶她。”
“你不娶你是狗。”
“我不娶我是狗。”
白蔹又笑了,道:“友情提示一下,那个女人就像是玫瑰,小心被扎到哦!”
王凝之道:“我就算用血肉来挡刺,我也要抓住这朵玫瑰。”
“哈哈哈……”
白蔹举杯痛饮,仰天大笑。
忽然,笑声停止,白蔹的嘴似是僵住了。
笑容依旧,却显得有些苦涩。
自从苦水镇之后,白蔹好像第一次这么开心。
电光火石间,身体里好像起风了,心旌摇摇,好像要下雨。
如果下的雨是石头就好了,这样会不会就可以把她从心上砸下去?
白蔹在王凝之这里坐了一天,月色渐起,反正也没地方去,索性就在王凝之这里住下。
要说这把苍月给的真是不亏,既满足了北庭帝,又让王凝之当上了北庭上卿。
当下白蔹还能住在最堂皇的上等客房,盖着最秀丽的被子睡觉。
这么舒服,那就多住两天吧。
这些天,白蔹倒是清闲,日子过得就像是在永盛王府的那段时间,白天陪着段妙妙玩耍,晚上和王凝之畅谈。
好酒好菜,好不快活。
第四天,前线传来消息:“庆宣北出庸关,剑指锦阳,路过庭都的时候,北庭两路大军已攻破庭都,还没等庆宣军队攻城,北庭军队弃城追击赵阳春所部。”
只要不和庆宣国的军队交手,涟漪教会就看不明白两方到底是联手还是没有联手。
一个兔子追着一匹狼打,狼还不敢还手。
有趣。
合上书信,王凝之闭上双眼,喃喃道:“现在胜算已有五成。”
白蔹没有说话,他在静静地等,不光是他在等,王凝之也在等。
第八天,军报入锦阳:“北庭军队追击赵阳春所部,庆宣军队追击北庭军队,情况混乱。”
“七成了。”
王凝之抬笔有书:“开弓但无回头箭。”
当下,赵阳春真的以为两国已联手,她一定会计划逃跑。
这一点白蔹可以肯定,他之所以敢这般计划,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了解赵阳春这个人。
虽然见得不多,但白蔹知道,此人无胆。
能在景致山脉被白蔹与钱勇几句话吓退的人,当然无胆。
现在的情况也会被吓退。
白蔹真正担心的不是赵阳春会不会逃跑,而是庆宣国方面会不会率先反应过来。
如果在赵阳春没有开始突围的时候,庆宣国方面识破了北庭的计划,那么将会全盘皆输。
这是一场豪赌,豪赌通常都很刺激。
不光是白蔹和王凝之,所有人的心弦都已绷紧。
第九天……第十天……
不知怎地,时间过得一天比一天慢,甚是奇怪。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十天,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身在锦阳的北庭官员陷入了恐慌。
一个个就像是翘首盼情郎的小媳妇,想要把整个南方都给看穿。
第二十三天,一份跑死了八匹千里马的军报终于送到了锦阳。
书:“赵阳春一路逃到岭南郡,至此南下,准备从平瑶突围,退回涟漪教会地界。”
放下军报,王凝之拍案道:“彩!”
“现在九成了?”白蔹笑道。
王凝之笑而不语,显是默认。
五天后,还有军报:“庆宣国以为涟漪教会欲进犯,现已全线收兵,汇聚平瑶。”
听到这则消息,所有人都笑了。
庆宣越是力保平瑶,赵阳春越会觉得两国联合,想要将自己的部队歼灭在北庭的土地上。
是以她越会死攻平瑶,而她越死攻平瑶,庆宣国也就会越坚信涟漪教会想要进犯自己。
是以庆宣则会越死守平瑶。
如果说赵阳春南下平瑶的时候,北庭的胜算是九成的话,那么现在的胜算无疑是九成九。
还有一丝留给神仙,让神仙去帮赵阳春吧。
白蔹倒要看看他们的水神大人会不会从天上下来,为她最忠诚的信徒指点迷津。
天上是没有神的,地上也没有鬼,有的只是人,天上与天下都是人民的。
接下来的军报一个比一个好听。
“北庭军队在岭南郡周转过后,千里奔袭庸关。”
“庆宣主力汇聚平瑶与赵阳春恶战。”
“北庭军队开始进攻庸关。”
“北庭军队攻下庸关,收复庸关十一城!”
读完军报的军士泪都流出来了。
大好男儿谁没有跃上战马,封狼居胥的梦想?
而现在,国家的领土得到收复,这份荣耀当然是属于全国人民的。
王凝之已在他的府上摆下宴席。
三百张桌,三千盘菜,三万杯美酒。
他要请全锦阳的人喝一杯!
不用他请,全城的百姓都要喝一杯。
失地得复,当有酒,当痛饮。
天下风流事共一石,饮者独占八斗。
清云浸着月,夜色有点甜,王凝之的府邸霓虹璀璨,犹如白昼。
当灯笼再次跳起火苗,它便点燃了整个北庭人的心。
王凝之凝注白蔹,看他的脑袋,看他的肩膀、身体、四肢。
良久,他摇了摇头,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人有什么不同,但他的不同,不用眼睛都能看出来。
举杯,王凝之道:“你真了不起。”
白蔹笑道:“你也是个人才。”
刚想举杯,手中的金樽被一双手给抓住。
转头一看,但见段妙妙幽幽道:“别喝了。”
白蔹道:“你怎么这么关心我?”
段妙妙叱道:“我是怕你喝死,我这么有爱心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喝死,虽然他是个白痴。”
砸开段妙妙的手,白蔹淡淡道:“你管我。”
说罢,举起金樽。
王凝之瞟了一眼段妙妙,没有举杯。
白蔹旋即一饮而尽。
不陪我喝,我自己喝。
春水在灯下泛着粼粼的花,看都不看白蔹一眼,段妙妙撅起小嘴就走了。
“哥,咱嫂子……”王凝之试探道。
白蔹抬手道:“别,我没你大。”
王凝之讪讪道:“我说的不是年龄,是江湖地位。”
转而又道:“但是咱嫂子……”
白蔹打断道:“什么嫂子嫂子,我和那女人有什么关系?”
王凝之不说话了。
默然半晌,白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再倒一杯,这回王凝之也举起了金樽,想要与白蔹一起喝。
白蔹丝毫不给他面子,眼角都不瞟举着金樽的王凝之,一饮而尽。
再倒,再饮。
喝着喝着,白蔹忽然站起来,说了一句:“真该死。”
说完便走了。
他走的很快,转眼就离开院子,王凝之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口是心非的男人是去找谁了呢?
口是心非的男人当然是去找段妙妙了。
如果说阳光下的海滩就像金子,熠熠生光,那么在月下的海滩就像是银子,同样烁然炫目。
金子与银子的价值不一样,但它们的美丽却是一样,这一切取决于人。
有人的就喜欢如月般的银子,有的人就喜欢如日般的金子。
段妙妙就喜欢在海边骂白蔹。
“大混蛋,白眼狼,醉鬼……”
“狗东西,大坏人,死了没人埋……”
看着波涛的海,段妙妙又道:“怎么?你嫌我吵?”
“嫌我吵也没用,有本事你用浪拍死我。”
冷风拂过,海浪似是更加汹涌,一阵又一阵,但每一阵都消失在段妙妙的脚下,连她的鞋子都弄不湿。
段妙妙旋即大笑,指着大海,道:“就这啊?”
“我就骂,我就骂,略略略,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连我的鞋子都碰不到,你能怎么样?”
……
远方的树林中,白蔹呆呆的看着段妙妙,心中有想。
——这女人,莫不是个白痴吧。
白痴也好,最起码心态可以,原本还很不开心,来到海边,对着海浪说几句话,就能重新获得快乐。
这叫什么?
好哄。
这样的女人娶回家,简直不要太赞。
白蔹已站在段妙妙的身后,伸手点了点段妙妙。
她回头,见到是白蔹,悦色一收,小嘴一撅,脑袋一转。
“哼。”
接下来是“啊”的一声惊呼。
段妙妙两脚离地,竟被白蔹抱了起来。
他抱着段妙妙跑入海中,也不管身上的衣服。
直到海水漫过肩膀,这才把段妙妙放下。
段妙妙在水中就像是受惊的小猫,四肢狂摆,她什么都不管,竟一巴掌掴在了白蔹的脸上,膝盖也撞在白蔹的小腹。
这一膝盖的威力顶得上一百巴掌,白蔹弓下身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提溜起段妙妙。
走到海水刚刚及腰的地方,这才放下。
白蔹讪讪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矮。”
春水之中就像生出了刀子,狠狠的剜着白蔹,段妙妙凶巴巴道:“坏蛋。”
白蔹当然想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游泳。”
转念间又想到,这女人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和她对着干了。
于是说道:“别不开心了,刚刚是我的错,你若是想骂我,就骂我吧。”
“你不是喜欢在海里面说出自己的不开心嘛,你只管说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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