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草屋的刘凤心中如有惊涛骇浪,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根本不是梦境。再看自己的身体,分明又回到了十二岁时的样子,除了腰间的葫芦外,一切都回到了过去,装着刘却剑的落兵匣此时也不知所踪。
“刘凤,赶紧洗把脸,刚找了份差事可别第一日就去晚了。”
刘凤能感觉自己的心就快跳出胸口,他听到了多年以来一直记挂的声音,他忙不迭走到院子里,看见了正在喂鸡的母亲,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背影。
“嘿,你这孩子发什么楞啊,干粮在锅里,你带着路上吃。”
刘凤的母亲回过头来,惹得刘凤刹那间泪流满面:“娘…娘……”
“做噩梦了啊?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哭哭啼啼的啊。快快快,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刘凤的母亲回到屋里,把锅中热气腾腾的馒头递给了刘凤。
刘凤呆滞的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馒头,视线却从未从母亲身上离开。他太想念这个身影了,以至于害怕还没多看几眼就又被传送到其他的空间去。
“第一日当差,要学着机灵点儿,眼睛里要有活儿,别懒,别惹祸,听见没?”刘凤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帮刘凤整理着衣服:“这是在哪弄的葫芦呀,还挺好看的。挂着吧,要是路上渴了就灌点溪水,去吧。”
茫然的刘凤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院子,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心想管他是什么空间呢,有母亲在的地方就是家。片刻之后,刘凤又走到小溪旁的刘桦树旁,索性飞身上树,远远看着在院子里忙碌的母亲。
送走刘凤,母亲继续在院子里喂鸡,喂完鸡之后便开始洒扫小院儿,等这些都做完之后又坐在门口开始编草鞋。刘凤喃喃自语:“娘,这些年我走遍九州,还是只喜欢穿草鞋……”
看了好半天,刘凤擦了擦眼泪,终于还是决定先去豫州州狱看看,不用问他也知道母亲口中的差事就是去豫州州狱送饭和倒粪桶。
确定一身修为还在的刘凤健步如飞,那些年走了无数遍的山路仿佛一下近了很多,呼吸之间刘凤已从城郊家中进了豫州城,一切还都是熟悉的感觉。
陈平安等在豫州城门,见刘凤走过来赶忙上前:“刘凤,你今日不是第一日当差吗?我又从家里偷钱出来了,你拿着。万一有人难为你你就给他们钱,大人们都喜欢这个。”陈平安伸着小手,手里拿着七八枚铜钱。
“平安,我这么坏哪有人能难为得了我啊,等我当差赚了酬劳,匡野咱仨去买糖葫芦吃去。”刘凤还是没有要陈平安的钱。
“哼,拉倒吧,等你领了酬劳还不得猴年马月去。”陈平安显然是对刘凤不收自己的钱有些生气。
“快了快了,平安我先去当差,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刘凤说完,赶忙朝州狱方向跑去,如今稚气未脱的陈平安还是那么好看,刘凤不由又笑了出来。
豫州州狱。
“张头儿,我来了。”刘凤熟门熟路走进当值房,哪还有第一次来这里时的蹑手蹑脚。
“小刘,你再晚来一会儿就误了时辰了,你小子倒是……”张斜看了一眼刘凤,正打算拿刘凤险些误了时辰说事儿,却一眼看出了刘凤的修为,不禁忘了往下说话。
震惊之后恢复过来的张斜让当值房其他狱卒先出去,单独留下了刘凤。
“小刘,你跟我说实话,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前些日子明明还是个凡人,怎么如今……”张斜此时已有些面色凝重。
“张头儿,你是不是想说,这豫州修真界怎么会有化形期修士啊?”刘凤心知这里是岛海界一处神秘空间,大概类似当年思衿山段鹏施展的幻境,也不在意张斜的惊讶。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斜皱眉问道,已是一脸肃穆。
刘凤突然发觉,这空间跟他所设想的幻境绝不是一种,甚至有些真实的可怕。眼前的张头儿显然不是这空间借助他的记忆塑造出来的人物,有着绝对独立的意识。
想到这一层,刘凤才发觉这空间的可怕,随即说道:“张头儿,我…我恐怕是来自六年之后……”
张斜双眼露出冷芒说道:“小子,这豫州州狱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再不说实话休怪我翻脸无情。”
刘凤一脸肃穆道:“张头儿,我记得您教过我,这凡人也罢,仙人也罢,总想找个归处,要么为啥要折腾呢?可是活到最后才明白,刘凤就他娘的是归处。这世上又哪有什么道理,刘凤就是道理。”
张斜从一脸冷色变为惊诧不已。
刘凤看着暂时缓和下来的张斜,自己的眼神也变得温暖:“张头儿,是你告诉我这世上有修士,是你送我去了那蜀月宗,是你让我们明白了活着的意义啊。”
张斜凝神不语,好一会儿终于对一直安静等在身旁的刘凤说道:“小子,你难道是进了通仙四界?可你区区化形期的修为,如何能进入这四界?”
刘凤摇摇头说道:“按现在的时间算,就在几年之后,九州修真界的三州大阵已破,我去了岛海界,进入了几个大岛的传承空间,之后就来到了这儿,我一直以为这里是幻境。”
张斜摇摇头:“通仙四界哪是区区幻境可比,没想到你竟有如此造化。你说说,几年之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我倒想听听看。”
刘凤突然面色黯然说道:“张头儿,三州大阵破了之后,我曾回豫州看过您一次,那时候您已经坐化在家中了……”
张斜却并未因刘凤的话吃惊,反而淡然笑道:“意料之中的事儿,难怪我会对你说那些话。当时啊,我肯定是喝醉了。”
刘凤点点头。
张斜继续说道:“就算这里是通仙四界,有些天机我还是不能泄露给你,既然你能进入这里,想必是需要通过这一界的考验,可这一界会是什么考验呢?”张斜转念一想,又问刘凤:“小刘,在这豫州你可有什么憾事?”
刘凤皱眉低头,已是泪眼朦胧,随即慢慢说道:“张头儿,我在这豫州城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见您最后一面……”刘凤又想起了为张斜守灵的那四十九日,心中痛楚再次涌上心头。
张斜哈哈大笑起来:“小刘,没想到我张斜竟是需要用这种方式帮你证道,也罢,不能让你刘来一遭,我再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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