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姑娘扶着他的手臂,努力踮起脚,当着青岚与一屋子灵仆的面。
将羽毛一样轻柔的吻,落在了他下巴。
识海中浪涛停歇,化作一汪荡漾春水。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贺兰当即宕机,下意识抬袖遮去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光滟滟的眸。
都说了、在外人面前,怎么能……
被亲过的地方好像有火在烧,热度从脖颈蔓延,一路蒸腾到了指尖。
他理智还在纠结,心中却已然小鹿乱撞,得意洋洋。
土拨鼠们要收环境保护费,被小鹿犄角撞翻,用蹄子按在地上打。
小动物们的争斗被当作背景音。
贺兰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这算不算、公开?
他不是个没名没份的小情儿,而是阿欢盖章承认、如假包换的……恋人?
凤眸扫过四周,只见灵仆们皆是以手遮眼、不愿再看。
青岚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没在关注他们,只是手中的黄古纸微微捏皱了。
而少女还在抬脸看他,眨眨眼睛,好像在茫然他怎么毫无反应。
阿欢迟疑片刻,因着个子实在不够高,亲不到嘴唇,又牵过他的手,张口就要咬。
指尖将将碰触到柔软唇瓣,这一刹那,贺兰忽然明白了她的行为逻辑。
——少女视线迷蒙,小声呜咽,而他轻抚她被汗湿的脊背,感受到掌心下发颤的细腻肌肤,哑声道:“受不住的时候,就咬师尊……”
他霎时回神,广袖一拢,通红着脸,扛起阿欢就跑。
途中,撞散无数云朵。
一团一团、如思绪一般,飘渺四散。
待到一切都看不见了,他立于诺大云海间,拍拍发烫的面颊,仍觉自己好像喝多了蜂蜜梅子酒,整个人晕晕乎乎,不甚清醒。
贺兰一时自言自语:“欢儿竟是愿意的?”
一时,又忍不住笑:“本尊就说,单相思的剧本怎么会适合我。”
来时满心忧虑,半途酸楚难过,到归程,却又被哄得皆是欢喜、开满桃粉色小花。
风大,阿欢只知道上头不时传来男人的声音,只是不甚清晰,她也懒得辨认,根本没在听。
脚下云雾飘渺,她发了会呆,觉得没什么乐趣,就仰头想和自家师尊聊天。
却见贺兰唇角扬起,眼尾绯色如红线勾成,眉眼流淌的都是笑意。
他好像从来没有过如此开心的时候,本就绝色殊丽,这样一笑,竟还能再添三分颜色。
阿欢呆了一下:“贺兰,很开心?”
贺兰含笑看她。
从来是多别扭、多口是心非的一个人。
此刻却音色动人,低低“嗯”了声,唤道:“欢儿。”
阿欢小幅度地歪了下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却见对方踌躇片刻,红着脸,带着两分不确信,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师尊可不可以……也、亲一亲你?”
阿欢想了一下,又小幅度地点头。
好像是经过了几秒的犹疑,又好像过了很久。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发间。
动作太轻了,若不是贺兰俯身时,垂落的发扫过她面颊,阿欢几乎都没有发现。
她摸了一下头发,略带疑惑:“好了?”
回答她的,是对方满足弯起的双眸。
那双眼笑意满盈,似琥珀凝光。
“在你明白之前……这样,就足够了。”
话虽如此,直到回了小木屋,阿欢也没琢磨清楚,贺兰想要自己明白什么。
她把空空如也的荷包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提醒自己明天找师尊要零花钱,又给窗边绿植浇过水,洗漱完,这才爬上床,盘腿而坐。
四周灵气微微波动。
阿欢凝神调息,按照青岚教过的办法,守心如一,环视内在。
只见气海最中心处,隐隐绰绰能看见一枚金色的圆球,只是几近透明,还未能凝实化形。
她巡视半圈,又找到了另一团光球。
光球澄透明澈,内蕴光华,便是先前所说,尚未能炼化的元阳之力。
她试着以元神牵引,光球分出一缕极细极细的丝线,却未能汇入经脉,而是片刻便散了。
阿欢愣了一下,抿抿唇,又将之前的程序重复了一遍。
不知不觉间,月上枝头。
无论如何努力,丹田之内,依旧毫无变化。
似是无人在旁看顾,她便半分灵力都无法吸纳。
阿欢有点沮丧,向后一躺,黑发铺了满床。
她扯过枕头,抱在怀中,不太开心地搂紧了。
衣襟微散,怀中纸鹤恰好掉了出来。
还未等她去捡,纸鹤便生出灵智,从半掩的窗户飞到外面。
它只一振翅,身形蓦地便变大数十倍,随即头颅一低,似在邀请她上来。
阿欢跟了出去,问:“出去玩?”
纸鹤骄矜地扇了扇翅膀,刮起的狂风险些将她吹得退后一步。
阿欢又问:“青岚?”
纸鹤刚才看见小姑娘被自己扇得踉跄了下,此刻便不再振翅,摇晃着走上前,用脑袋蹭了蹭她。
过一会儿又用翅膀尖尖指了指月亮。
像在说:“月色正好,小姐何不与我同游?”
阿欢想了一会,拎起裙角,爬到它背上。
纸鹤一下子兴奋起来,双翅舒张,载着阿欢,披着月色,正大光明朝苍梧峰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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