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过后,阮南一家四口就回了部队,而阮甜甜也准备去县报社报到了。
这去县报社工作,是肯定得住在县城的,毕竟一来一去得五六个小时。
因此,张兰把阮甜甜屋里的东西全给打包了。
阮甜甜看着堂屋里三个箱子,六个包袱,很无语的说:“阿娘,你这是要把我赶出家门,以后都不让我回来了吗?这些是我全部家当吧?”
张兰确实没打算再让阮甜甜回来,她说:“这都在城里有工作了,你还打算回乡下来啊?没志气的东西!到了县城,就要努力在县城扎根,成为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最主要的是在城里给她找个女婿!别再惦记乡下学校里那个程松了!
阮甜甜不晓得她阿娘的想法,若知晓,她肯定要告诉她阿娘,程松隔三差五就会去县城,跟许宗宝一道研究打算盘。
也亏得不知道,不然说不准还得拌嘴争执呢!
阮甜甜看着满地的行李,说:“这么多,我也给带不走啊!”
张兰横了自家闺女一眼,说:“用得着你搬啊?你几个哥哥替你搬就行了!”
行李是搬到大姐阮雪那儿去的。
阮甜甜还没去报社报到,就算去了,也不可能分到房子,所以只能住大姐家。
临走前,张兰还拽阮甜甜到角落说话。
她交代阮甜甜:“去你大姐家以后,得空就要帮忙做事儿,可别一回家就瘫着,知道吗?”
“还有啊,郑家人那新媳妇要真是让郑广做王八了,我估计以后还得过来找你大姐,你看着点,可不能让你大姐又给人哄回去了。”
“还有你自己,可不能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被人哄走了!”
阮甜甜:“……阿娘,我是那种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被人哄走的吗?”
张兰反问:“你不是?咱就从你小时候算起来,长得好看的让抱,长得不好看的碰都不让碰!再大点儿了,去上学了,长得好看的来问题,那是一遍不懂讲第遍,两遍不懂讲第三遍,特别有耐心。那长得不好看的来问题目啊,一遍都不乐意讲。还有那谁,程松是吧?你以为我不晓得啊?你就是看上人那张脸长得好。”
阮甜甜据理力争,说:“程松可不止脸长得好!他身体也长得很好看!”
说完就跑,半天反应过来的张兰气疯了,追在后面赶。
边赶,还边嚷嚷:“阮甜甜!你给我回来!回来给老娘讲清楚你刚那话是啥意思?!”
身体也好看?咋地,这混丫头还看过男人的身子?!
这大冬天的,可不得正儿八经的脱了衣服才能看到?!
一想到自家姑娘可能跟程松越矩了,张兰脸色就难看得很。还是阮大河宽慰了一句:“你这婆娘瞎想啥呢?咱闺女要是跟程松真有啥,能说出来给你晓得?再说了,程松那小子,不是那样的人!”
做阿娘的,想的都很多,心里总是不安定,她瞪了阮大河一眼,说:“你知道个屁!这男人哪个不贪色?咱家丫头长得又这么好,又主动去扒拉别人,哪个大老爷们儿忍得住?”
讲完,张兰脸一沉,说:“不行,我得追上去问清楚!”
阮大河眼疾手快的拽住了自个婆娘,哄劝了好久,说什么孩子心里有数,这要是逼急了指不定故意说瞎话。
张兰也是怕阮甜甜说瞎话,便歇了追上去询问的心思。
这边阮甜甜正在村口跟文惠道别。
前段时间阮甜甜家里人多,住不下,文惠主动搬回了知青所,过上了白天听阮甜甜讲课,晚上回知青所睡觉的日子。
文惠知道阮甜甜要去县报社工作了,她特意等着村口送阮甜甜。
性格腼腆的文惠也不知道在离别时说些什么,只干巴巴的说了句一路顺风。
倒是阮甜甜,打量了文惠一圈后,说:“正月十就要考试了,你的基础知识掌握的很扎实,拔高题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最重要的是休息要足够,在知青所住得不安稳的话,就到我家去住。去考试那天,我已经跟我哥说过了的,亲自送你去。”
她不觉得文惠不会去自个家,文惠性格腼腆文静,但是个有脑子的姑娘,知道什么叫孰轻孰重。
别说阮甜甜爹妈不排斥文惠,也很乐意让文惠上他们家住,就算阮甜甜爹妈排斥,文惠遇上困难了,被知情所的人刁难了,只要有阮甜甜这句话,文惠就肯定会去她家的。
果不其然,文惠应道:“我等会儿就搬,甜甜,谢谢你。”
阮甜甜笑说:“不用谢,我所做的都是回报你替我哥作证的事儿。希望你考试高中,走向更高的未来。”
与文惠分别后,阮甜甜也跟着帮忙搬箱子的亲哥和堂哥们一起去公社了。走路去公社,再在公社坐汽车去县城。
出发的比较晚,差不多中午才到。
原本阮甜甜还想着请堂哥他们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却没想到大姐没去上班,专门给他们做了午饭。
阮甜甜颇为吃惊,招呼堂哥们坐下吃饭时,还顺口问了一句:“大姐,你不是说机械厂每年开年都很忙吗?你咋还有空在家给做饭啊?”
大姐风轻云淡的说:“暂时停职了。”
别说阮甜甜了,就连哥还有三个堂哥都睁大了眼睛,急吼吼的问出啥事儿了。
阮雪似乎不怎么当回事儿,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被人举报说我贪污受贿。”
阮甜甜筷子一放,问:“是不是郑家人?”
阮雪也没给郑家人遮掩,点头后说:“你们别担心,郑家人之后有的苦头吃呢!再说了,机械厂宣传部那边没我根本不行。”
最后一句话,阮雪说得相当自信。
讲完自个的事儿,阮雪转而又问自家亲弟和堂弟,说:“我们机械厂几个司机的缺,你们几兄弟要不去学开车,然后顶开车的缺啊?”
司机的工资是很高的,但不是一般人能顶缺的,毕竟学车很费钱,要是没缺可以顶的话,那学车的钱就白费了。
几个堂哥都心动了,问:“真的啊?!”
这三个堂哥都年纪最小的三个,没结婚,冲劲足,不会舍不得家。
只有哥,他摇头说:“我不去。”
六堂哥,七堂哥,还有小堂哥有点尴尬了,虽然大家都是兄弟吧,但阮北总归和阮雪亲一点,这阮北不去,他们去就不大好了。
正当这三个堂哥表示自己也不去了时,阮北说:“大姐,大哥,还有小妹现在都在外头,我得留在家里,阿爹阿娘有什么事儿的话,还有个儿子在身边。”
这话阮北刚成年的时候也讲过,起因是大哥问他要不要去参军。除开阿娘不想小儿子也去保家卫国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阮北不想去,他说他要留在家里做顶梁柱。
阮雪皱眉,劝到:“阿爹阿娘年纪还不大,用不着你天天守着。等真到年纪了,咱们兄弟姊妹们就会把他们接到城里来。”
阮北不讲话,阮雪说:“阿北,我是为你好,再说了,家里还有堂兄弟呢,真有什么事儿大家都会帮衬着。”
三个堂哥立马应和,表示自家兄弟都会帮衬。
阮北不做声,显然是不打算改主意。
最后是阮甜甜故意拉胯了脸,说:“唉,哥不来的话,那以后我可不得天天自个回家啊?这要是上晚班的话,可不得一个人走夜路啊?”
哥有被人敲闷棍的经历,所以很怕妹妹也遇上这种事儿,他当即犹豫了,想了好一会儿后同意了来县城学车的事儿。
几个堂哥和大姐都松了口气,并且同时悄么么的向阮甜甜竖起大拇指。
阮甜甜其实是有点过意不去的,为了让哥同意,她戳到了哥心里的痛。
她几番偷瞄哥,在他们上汽车准备回家收拾东西时,还说了一句:“哥,对不起啊!”
这没头没尾的,三个堂哥都很茫然,只有她哥,捏了捏她的腮帮子,说:“没啥对不起的,你都是想要我好,而且我也没啥了。”
听见哥这话,阮甜甜也长松了一口气,没啥就好。
哥他们正月十七正式开始学车,正月十六是搬家准备各类文件,这事儿得大姐阮雪陪着一起去办理的,阮甜甜没法去,她得去报社报到,上班。
头一天去报到,阮甜甜还是挺重视的,特意早起,还画了个淡妆,梳了个利落的高马尾,还穿上了大嫂给送的羽绒服。
还是红色的,衬得阮甜甜肤白如雪。
羽绒服下头,还穿着伞裙,踩着皮鞋,乍一看根本不像乡下姑娘。
阮雪看着妹妹这一身打扮,称赞道:“好看!这去了报社,大家肯定喜欢你!”
阮甜甜点头说:“我也觉得,就算不喜欢我,有了大姐给准备的大白兔奶糖,我分给他们以后,他们肯定也会喜欢我,然后指导我。”
带着对报社的憧憬,阮甜甜去县报社。县报社很气派,是一栋三层的楼房,周边不是县政府,就是什么工商局之类的机关单位。
里头进出的人,都是国家工作者。
阮甜甜还看见县政府大门口有国旗台呢!鲜艳的红旗在风里飞扬,十分好看。
阮甜甜走进报社,正想着找个人问问找谁报到呢,就见江蓉走了出来,看见她就皱眉,问:“阮甜甜?你来这儿干什么?这是县报社,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阮甜甜挑眉,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江蓉竟然也进了县报社。
她怼了一句:“就你都能进来,我为何不能进来?”
江蓉看了阮甜甜一言,昂首挺胸,十分骄傲的说:“我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是县报社的一员!”
阮甜甜哦了一声,说:“巧了,我也即将成为县报社的一员,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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