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僧人, 克己复礼,遵守教条已经刻在了法海的骨子里。
世间尘缘千千万万,“情”之一字, 自他遁入空门一时, 就应与他斩断了关系。
他可以对草木有情, 对鸟兽有情, 对芸芸众生有情。
可他就是不该对一人动情。
那日娑罗树花开, 他端坐于佛殿之中。
口中佛经平定不了心中思绪。
有清风拂过, 带着花香而来, 从外吹进严肃的佛殿中,吹淡殿中厚重的烛火气息。
带着檐下的风铃微动,发出清脆的铃响。
手中拨着的佛珠声蓦地停住,本应认真诵经的僧人睁开凤眸。
他没有去看满殿神佛, 反而往殿外看过去。
檐下有倦鸟相依。
法海出神了片刻。
“师弟。”身边一同打坐的慧源开口。
“你的心不静。”
谁能想到天生佛子如今在日常修行的诵经中都会出神呢?
“是风动。”
薄唇轻启, 第一次,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也不知他在逃避什么。
“非也。”
听到法海的回答,慧源只微微弯了眼。
他没有继续说, 但法海与他都清楚此间未言尽之意。
非风动, 非铃动。
是仁者心动。
“法海,自领诫刑十鞭。”
佛心不稳,自当受罚。
每一鞭的落下都是一场痛苦的刑罚。
皮肉绽开,鞭痕深刻。
可受罚者却从未蹙过一点眉。
他眉目平静, 面容冰冷如雕像。
背上的疼痛, 像是告诫。
提醒着他, 勿要越雷池一步。
寺中娑罗树的花期只有短暂一月, 注定至始至终, 这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所有的异动, 都应在苍天蔽日之前斩断。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和纠缠。
让这不该存在的情感再得契机,像除不尽的蔓草疯长。
发乎情,止乎礼,藏于心。
虽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但僧人本就不该动情。
更何况是人妖殊途?
他不过是一个可耻的叛道者,一个卑鄙的窥探者。
明知一切不可为,却还是因为那点隐秘的心思,那点不经意的触碰,让笼中的野兽躁动。
因果轮回,因果难还。
就将这次幻境作最后一次易碎的美梦。
他们本就不应该同途。
指间的狗尾巴草随着风动了动,柔软绵密的纤毛触碰肌肤。
法海继续往山洞走着。
只是走到山洞入口之时,法海原本柔和的面容蓦地变得冷凝起来。
他感受到了妖力异动。
由于光线的原因,洞内较外头要昏暗许多,看不清里面。
此时竟还被下了一个防护结界。
第一念头是薛青是否出了事。
法海凝起法力,轻易将结界破了。
其实他的修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
此间私心,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朝洞内走进几步。
无端嗅到了隐隐的甜香。
像花蕊初绽,清甜中带着一点腻的甜香。
与此一起的还有低低的哭泣之声。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是薛青的声音。
法海心下一紧,赶紧往前走去。
可随着展现在面前的场景,法海顿住了脚步。
如同一个意外闯入的不速之客。
感受到声响,薛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混沌成一片的脑袋需要几秒才能辨认出眼前的那个高大的逆光身影。
首先涌上心头的是欢欣。
不知为何,看到法海就有种可靠令人心安的感觉。
让人无条件地相信,法海总是有法子。
此时发觉面前人是法海,虽然浑身难受着,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对着面前人露出一个笑来。
有人来帮他了。
他得救了。
可是下一秒,薛青没有发现他此刻的状态有多糟糕。
青色的衣裳不知何时被他自己扯的凌乱。
嫩青色将原本就雪白的肌肤衬得更莹润了起来。
仿佛能散发出光。
像是枝头的嫩叶包裹住如荔枝肉般鲜嫩的皮肉,像是一掐都能涌出汁水。
在柔和暗淡的光线下,薛青的一头青丝泛着柔软的光泽,露出的充满纤细美感和惑力的皓白肩颈。
泛着桃花色的面上是不尽的艳色,哪怕曾经见过花团锦簇的满园春色也要在此被比下。
在袈裟之上,是一个超脱礼制的美景。
而那饱满如樱桃的唇微微张着。
从中吐出是惑、人的请求:“帮帮我……”
他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像是海妖的歌声,拥有着奇特的魔力。
几乎能让听者刹那丧失理智。
“怎么回事?”
此刻出声了法海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不知何时带上了哑意。
喉中干涩,似要饮水的渴意。
担心薛青的身体出问题,法海蹲下身,伸手握上薛青的手腕。
顺着肌肤相贴而来的热意似乎能够传递。
用法力查探了一下薛青的内府,发现薛青体内的妖力混乱。
法海的眉蹙了起来。
可是这一相触反倒让薛青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仿若久步于沙漠之中的人终于喝到了一点清凉的水,暂且缓解了长久的干渴。
但这根本不够。
反而击破这许久的压制,让人更加失了理智。
薛青坐起身,伸手抓住法海刚抽开的手。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竟直接将法海推到了袈裟之上。
一双杏眸潋滟着,像泛起波澜的一池春水。
“施主……”
似乎也被薛青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法海向来平静的风眸中露出点点惊诧。
可是下一秒他哑然失声,凤眸睁大。
一点湿热落在他的脖间。
薛青跨坐在他的身上,将唇瓣落在他的脖间。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法海伸手握住薛青的肩,将他与自己的距离拉远。
薛青的状态不对劲。
可是眼前美人坐在他的身上,眼眸间尽是勾’人的媚’意。
像是粘湿的丝线,将人牢牢网住,无法逃脱。
法海的动作停了。
在这双凤眸的注视下,薛青恢复了一点点清醒。
他羞’耻地咬着唇,原本就红艳的唇被他咬的更红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坐在了男人的身上,眼尾还红着。
明明是个妖,他的面上却透出无辜清纯来。
朦胧的杏眼含着歉意,。
薛青为自己前面失控抱歉:“对不起。”
可是他实在是太难受了。
连骨头里似乎都有着难熬磨人的痒意。
但嘴上说着抱歉,薛青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法海的薄唇上。
看着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薛青觉得自己几乎要分裂成两半。
一半叫嚣着疯狂,像是诱-人堕-落的魔鬼,唆使着他放弃挣扎,一同屈服于自己的冲动之中。
另一半则是割裂自我折磨一般的清醒,提醒着他此刻的行为,让他感到无尽的羞-耻。
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
薛青恍惚了一下。
而身下的法海却瞳孔放大,青丝垂在他的脸边,发尾蹭着皮肤带着痒意。
可是唇上的触感却令人不敢置信。
向来严肃冰冷的高僧被人肆意妄为地推倒在地,攫住了唇。(他们只是亲了一下)
法海脑中都空白一瞬。
身上人似乎还不满足于这样的接触,他将舌尖探出,磨-蹭着和尚的唇齿。
一点唾-液相换的水声。
让人面红耳赤。
薛青被法海推开的时候,唇角还留着晶亮的水光。
“我们不应该……”
法海控制住薛青,让他不再乱动。
他们不应该再这样错下去。
何况从始至终拥有别样心思的都只有他一人。
此刻薛青不清醒,但他还是清醒着的。
因此他应恪守本道。
不然待薛青醒来后,他们又应如何相处?
薛青顺着他的力道又倒回到袈裟上。
法海起身,想将薛青带到水潭那边去。
或许冰冷的潭水能让他们一齐恢复清醒。
然而他的手刚抓住薛青,法海就感到了不对劲。
一股陌生而奇怪的热意也从他的体内漫上来。
哪怕用法力压制也毫无作用。
薛青这位异世之人和法海不知道,蛇类和传说的龙族有相近的血缘。
因为龙族血脉凋零,不易怀有子嗣。
所以会对子嗣传承拥有极大的狂热。
蛇类也是如此,不过比龙族好一些。
尤其是进入发特殊时期的蛇类,为了成功孕育后代,会不顾一切的把相中的伴侣一同拖入浪-潮之中,直至成功怀上蛇卵。(这是正常的设定科普)
所以正处于这个时期的妖蛇,他的体-液自会为此带有特殊的功效。(这也是科普)
法海坐下打坐,努力用法力压制。
可是自后背覆上另一个人的身体。
被人用手臂亲密地揽住,细白指尖的每一次触碰都是对理智的最大挑战。
湿热的吐息在颈侧喷洒。
“可以帮帮我吗?”
薛青咬着唇邀请。
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之弦在此刻绷断。
笼中压抑已久的野兽冲出。
法海抓住了薛青放在他胸膛上的手腕。
袈裟庄重肃穆。
冷意深沉的檀木香味和淡淡的甜香混和在了一起。
终于得到安慰的薛青忍不住发出满意的叹息。
檀木香味盈满了他的鼻尖,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两人十指紧扣着,两个狗尾巴草头蹭着,因为剧烈的动作都变秃了些许。
但草戒与草戒仍旧亲密地贴在一起。
山洞外只有鸟雀啼叫的声音,水潭边的合-欢花还在落着花。
山洞内的他们紧紧纠缠,不能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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