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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下令后,宫宴立刻开始准备起來,

    丹菲次日就拟好了名单,给韦皇后过目,韦皇后还让她添了好几笔,当日就将游园会的帖子发了下去,满京城的勋贵人家都受邀在列,这热闹的盛事显然是要把废太子的阴影彻底扫出长安,

    刚刚进入八月,几场秋雨过后,暑气略减,天空清爽如洗,云也宛如浮动的轻纱,宫人们纷纷换上了黄櫨色的新衣衫,发间别着早菊,整个大明宫都笼罩在隐隐飘着桂花淡香的风中,

    大明宫的游园赏秋会如约而至,盛况空前,清早排队进入大明宫的勋贵车马已如长龙,只见华族们鲜衣怒马,城门下冠盖云集,

    满长安的百姓都走出家门,聚在街边打量着着一辆辆华丽的牛车,和那些骑在骏马上的郎君们,目送着他们向大明宫而去,进入那个象征着世间一切最繁华、最富丽,犹如天宫一般存在之地,

    大明宫也迎來了许久未见的热闹,

    名媛仕女们身着云裳华裙,头戴璀璨珠玉,发间插着栩栩如生的绢花牡丹,手执象牙扇,笑语嫣然地结伴徜徉在太液池游廊之下,朱衣玉冠的翩翩郎君们眉眼含笑地跟随着佳人们的脚步,吟诗作词助兴,费尽心思來博得佳丽们一笑,

    先前废太子一事,政局动荡,许多人家都不敢仓促给儿女订婚,如今大清洗已完毕,城中公侯官宦之家也终于重新站队完毕,开始联姻结亲,

    今日之后,还不知道多少姻缘就此结下,

    锣鼓声响,声乐大作,球场上的厮杀拉开帷幕,西域骏马奔腾嘶鸣,英姿飒爽的男儿挥汗如雨,场面火热得犹如滚油里倒下一瓢凉水般,火辣辣的激情从球场里溅射到看台上,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如痴如狂,

    韦皇后今日心情出奇地愉悦,脸上一直挂着满足的笑意,不住同命妇们谈笑,温王作为如今唯一一个留在宫中的皇子,温顺老实地坐在下首,一脸局促,不苟言笑,

    上官婉儿一直有些恹恹的,经历废太子一事后,她因通报有功,被进为昭容,已是宫中位分极高的嫔妃之一了,只是她同武三思是多年情人,如今对方突然惨死,她心里难受,也沒心思给自己庆贺,

    “人既然已经來了,就开心一点吧,”太平公主劝道,“你看如今满场的俊朗男儿,随便挑一个,都比那人年轻强壮,”

    “我何愁沒有面首,”上官婉儿苦笑,“我同他……这么多年來,也算是知己了,情人易得,知己难求呀,”

    太平公主想到自己第一任驸马薛绍,夫妻也十分恩爱,本以为会白头到老,却是转眼就天人永隔,自那后,她游戏人间,男宠无数,却是再沒有那种骨血交融的感觉了,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疼,将目光投降场内,转移了注意力,

    锣声响起,一局完毕,红队获胜,

    崔景钰身在蓝队,输了一局,儿郎们倒也不恼,彼此笑嘻嘻地拍手打招呼,崔景钰胯下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俊美削瘦的面孔布满细密汗水,球衣透湿,紧贴着他健美结实的肩背,勾勒出肌肉清晰的轮廓,

    女孩子们红着脸看他,阵阵嬉笑,

    崔景钰置若罔闻,带着队友驱马來到看台下方,下马朝帝后行礼,圣上见着英姿勃发的少年郎们,不禁莞尔,好生说了一番激励的话,

    安乐公主手肘撑在栏杆上,低头朝他道:“我今日在钰郎身上下了注,足足二十贯钱,钰郎怎么赔我,”

    崔景钰鼻尖、嘴唇上都是晶莹的汗水,面孔透着运动过后的红润,双目懒洋洋的,一群女孩少妇都看得心脏狂跳,

    崔景钰淡淡道:“让公主赔钱,是臣的不对,臣十倍赔回來如何,”

    “我不要,”安乐妩媚笑着,“你待会儿陪我去游太液池,我便原谅你,”

    崔景钰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好,”

    他下场之后,匆匆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安乐身边的女官引着他到了太液池边,一艘画舫已经等候在码头,崔景钰上了船,船立刻就离了岸,

    船舱里纱帘低垂,光线昏暗暧昧,安乐换了一身朱红色的薄纱宫裙,玉肩、双臂、丰满的胸脯清晰可见,一双长腿也若隐若现,她斜靠在榻上,冲着崔景钰露出迷离笑意,

    崔景钰在船舱门口站定,抄起了手,

    “公主,”他冷漠地笑了笑,“您该知道,这招对我无用,下令将船划回岸边去吧,”

    “崔景钰,”安乐怒道,随即努力放缓了语气,“好,好,我不勉强你做什么,不过是喝点酒,酒喝完了,我就将你送回岸上,我保证,”

    崔景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并不信,

    “好吧,”安乐扯了一个薄绸披风,把自己裹了起來,“这下你肯过來了吧,”

    崔景钰冷声道:“把香灭了,再把帘子拉起來,”

    安乐咬牙,只得吩咐宫婢照做,

    船舱里恢复明亮,暧昧的香气也被水面的风吹散,

    崔景钰这才缓步走进船舱,在客席上坐下,

    安乐面露喜色,拉着崔景钰坐在自己身旁,拿來一对金杯,亲自斟酒,

    “这是陈酿剑南烧春,钰郎你最爱喝的,我特意让人从宫中老窖里给你起了一坛來,你尝尝,香不香,”

    酒确实清冽醇香,崔景钰抿了一口,神色一动,点了点头,

    安乐十分开心,又去拿果盘点心,

    崔景钰趁她转身之际,将酒吐在了帕子里,

    “來,再尝尝这玉露团和透花糍,这里面用的灵沙臛还是我亲手磨的呢,”

    “不劳公主,我自己來,”崔景钰接了盘子,沒有动,

    “钰郎担心我给你下毒呢,”安乐吃吃笑,“就是香里放了料,其他的我都沒动手脚,钰郎也太看不起人了,我乃大唐公主,何须用这等下三烂的手段找男人,”

    崔景钰的目光却是直入安乐魂灵深处,

    “公主有什么打算,不妨直说,你将我哄到船上來,不会仅仅只是让我陪着你游湖的吧,”

    安乐最爱的就是崔景钰这骨子冰冷无情的进而,被他那冷焰一般的眼神盯住,心神荡漾,忍不住往他身上扑去,

    “崔郎,退亲做我驸马吧,”

    太液池边,年轻男女或临水赏荷,或在花园中观花漫步,一派春意盎然的暧昧景象,

    孔华珍带着婢女凭栏而立,一艘精美画舫从她前方缓缓划过,她目送那船远去,满目仙岛青翠,碧湖银波,宫阙金碧辉煌,

    “娘子,”贺兰奴儿带着两个宫婢走來,行礼道,“崔四郎派奴來请娘子过去一趟,”

    孔华珍蹙眉,“钰郎寻我何事,”

    “崔四郎同几位郎君和女郎在对岸的自雨亭里饮酒作诗,想请娘子过去做评,”

    孔华珍顿时有些羞赧,笑道:“他倒好意思,我才学浅薄,怎好去……”

    “娘子想多了,”贺兰奴儿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眼,“崔郎这是说词,其实就是想请您过去,介绍给他的友人认识罢了,”

    孔华珍明白过來,脸颊飞红,点头道:“那好,劳烦娘子领路,”

    “不敢,”贺兰奴儿一笑,引着孔华珍东而去,

    丹菲恰好领着一队宫人匆匆而过,见到孔华珍过來,带头让路,

    孔华珍见了她十分高兴,道:“阿段今日定是忙坏了,想和你说说话都寻不到空,”

    “晚些夜宴的时候,奴一定过來给娘子敬一杯酒,”丹菲笑着,看了贺兰奴儿一眼,“孔娘子这是要去哪里,”

    孔华珍羞赧道:“钰郎请我去自雨亭那边见几个友人,”

    崔景钰找孔华珍,怎么让贺兰奴儿來请,

    丹菲不禁又看了贺兰奴儿一眼,

    贺兰奴儿垂着眼帘,面色苍白,有种不自在的镇定,

    “娘子,”贺兰奴儿催促道,“郎君还在等您,”

    丹菲急忙让开,“可不敢耽搁了娘子的正事,”

    孔华珍红着脸点点头,继续朝前走,

    丹菲皱着眉目送她们远去,转头问云英,“我怎么记得贺兰今日是负责打伞的,纵使皇后在殿里,用不上她,她也不至于做了引宾的活儿,”

    “许是崔四郎点的她呢,”云英道:“她也算是熟人了,”

    丹菲也沒头绪,手头又有要事,只得暂时将这事放下,她带着宫人回到韦皇后身边,指点着宫婢煮茶,扭头看到两个小宫婢在角落里偷懒,丹菲冷着脸走过去,正想训斥两句,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么说,崔四郎真的去赴了安乐公主的约了,”

    “众目睽睽之下答应了,怎么能爽约,崔郎当即就换了衣服,随安乐公主去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

    “说什么呢,”丹菲一声低喝,

    两个宫婢吓得瑟瑟发抖,不住磕头求饶,

    “你们方才在嘀咕什么,”丹菲厉声问,

    大胆点的那个宫婢哆嗦道:“我们俩是在……在说先前崔四郎和安乐公主的事,”

    “什么事,”

    “崔郎输了马球,安乐公主赌输了,就让他陪自己游湖当赔罪,”

    丹菲顿时觉得不对,“崔四郎如今正和安乐公主在游湖,”

    “应当是的,”小宫婢道,

    丹菲丢下两个女孩,转身回去将云英拉到一旁,道:“贺兰奴儿在使坏,崔景钰沒找孔娘子,她八成不安好心,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难道真疯了,要去害孔娘子,”云英大惊,

    “刚才孔娘子是不是说要去自雨亭,”丹菲肃然道,“我去追孔娘子,阿英你去寻崔景钰,寻到了他,自雨亭见,”

    云英用力点头,两人分头奔走,

    画舫里,崔景钰觉得一阵心悸,从身体深处涌出一股燥热,他瞳孔收缩,急促呼吸,

    “钰郎,”安乐悉悉索索地靠过來,伸手摸着他的胸膛,“钰郎,你在听我说话吗,”

    崔景钰伸手推她,手软软的使不出力,

    “你……”他哂笑,“你到底,不过如此,”

    安乐脸色大变,恼羞成怒,一巴掌甩在崔景钰脸上,打完了,她又觉得心疼,一把抱住他,哭道:“你就是我的冤家呀,钰郎,你为什么就不能哪怕是爱我一点点,”

    崔景钰咬破了舌尖,疼痛赶走了阵阵晕眩,他猛地推开安乐,跌跌撞撞地朝舱门走去,

    安乐抹着泪追了过去,“钰郎,我就求你一夜,这都不行么,你又未和孔氏完婚,你同哪个女人睡,她也管不着,”

    她的声音听在崔景钰耳中,嗡嗡地响,视线里的面孔也有了重影,只有一张红唇开开合合,像妖女在念咒语一般,

    崔景钰摸索着门锁,拨拉了半天,好不容易拉开,可不等他推开门,安乐扑过來拉住他,将他拽了回去,

    “钰郎,就一次,你就当成全我对你多年爱慕之情吧,”

    崔景钰躺在柔软的羊毛地毯里,面孔通红,不住流汗,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面孔透露出一股充满诱惑的动情之色,

    安乐俯身在他脸上亲吻着,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摸去,崔景钰挣扎,却被她压制住,安乐的手一直摸到他下腹,脸上随即露出狂喜之色,

    “我就知道,”安乐捧着崔景钰的脸不住亲吻,“我就知道你当初是骗我的,你真将我作弄得好惨,”

    崔景钰无动于衷,双目紧闭着,急促喘息,似在极力忍耐,过了片刻,他忽然朝安乐伸出手,

    安乐喜出望外,一边疯狂吻他,一边自己主动脱衣服,又去扯他的腰带,

    崔景钰抬手摸着安乐的头发,动作轻柔,犹如在爱抚,

    安乐狂喜地吻着他,不住道:“你回去就退了孔家的亲事,來做我的驸马,我会给你无尽的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崔景钰嘴角微微一勾,忽而从安乐发间拔下一只金花树,紧握着,一把插进自己肩窝里,

    安乐猝不及防,吓得惊叫,满眼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崔景钰使出了全身的劲,血立刻浸了出來,染红了衣衫和金钗,剧痛让他神智为之清醒了几分,他用力推开安乐,拉开了门,跌跌撞撞奔了出去,

    “钰郎,”安乐悲愤大叫,追了出去,

    崔景钰站在船头,水面风大,吹得他摇摇欲坠,衣衫下摆飞扬,他扶着栏杆,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安乐一眼,

    安乐吓得不得了,生怕他跳了湖,忙叫道:“这里水深,你别乱來,”

    “靠岸,”崔景钰哑声道,

    安乐犹豫,“你……你回船舱來,”

    “靠岸,”崔景钰哑声低喝,“公主当初亲口对我许下过承诺,而后却是三番两次反悔,我虽不是什么圣人,却算是个君子,我信守诺言,为公主鞍前马后效劳,图谋大业,公主却只将我当成男宠对待吗,”

    安乐不禁哭道:“钰郎你说得轻松,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当年曲江池畔一见,我的心里就再沒有装下过别人,纵使嫁为**,也沒有一天能忘了你的,你怎么就不能从了我一次呢,”

    崔景钰大怒,“公主一心只想着纵情纵欲,恕我不敢苟同,我已有未婚妻,不可能再同你通奸,”

    这话说得十分严重,安乐又羞又恼,恶狠狠道:“你那什么未婚妻,就快做了别人的小姘妇了,你这次纵使不退亲,他们孔家也沒脸再嫁这个女儿了,”

    崔景钰握着栏杆的手背青筋暴露,一字一顿道:“你要对她做什么,”

    安乐豁出去了,撕破了脸道:“你想要救你那未婚妻,现在就乖乖进船舱里來,同我好生亲热一场,将我伺候满意了,我自然下令放了她,”

    “她可是孔家女,”崔景钰低吼,

    “放心,”安乐得意道,“沒人会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世人只会说她自己受不了诱惑,不够检点……”

    崔景钰怒喝一声,拔出金花树狠狠丢在安乐脚下,随即手撑着栏杆,翻身一跃,跳入湖中,

    安乐尖叫,退避在后面的宫人们匆匆奔过來,

    “捞人,”安乐又叫又跳,“快捞人,别让他跑了,不不……别把人伤着了,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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