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长假。

    雾气刚消散,金色的光照在宽敞的公路上,两个少年身骑电摩托飞速行驶。

    落在后面的少年停在路边,掏出地图,向南走,向东拐……

    看前面人闷头开着,到拐弯的地方又骑回来:“还有多远?”

    沈烨打了个哈欠:“估计下午到,相信我,那地方诡异极了。”

    许梓越笑了下,催他走,以往放假都是和爸妈一起出去玩,这次他兴冲冲找好旅游地点,两人前后说公司有事。

    是的,他们一个是老总,一个是副总,经营着一个大集团。

    对儿子不算娇宠,是那种权威型的,希望孩子能茁壮成长。

    温度越来越高,风都是热的,两人又开会儿,在一家自助餐厅待到下午才又出发。

    看到连绵的山脉,许梓越有苦尽甘来之感,他欢呼着,真到地方时,天已经黑透了,路崎岖不平,一条狗冲过来,他想躲,掉进一条沟里。

    “许梓越!”沈烨把车扔下,奔下去,坡太陡,他扑在土里,爬着去摸摩托车,车下没人,另一边一个黑影坐起来又倒下去,无限郁闷:“沈烨,还没见着鬼,我倒先成了鬼!”

    赵西西坐在房顶上,无聊地数星星。

    婶婶生孩子,奶奶去医院了,爷爷自信地下厨,她等着看杰作呢!

    “姐姐,你干嘛呢?”赵哈哈也要上去,她制止住,看身边人做危险动作,她比自己上还紧张,肾上腺素使劲分泌。

    “西西,去买瓶酱油。哈哈,过来填把火。”爷爷在厨房喊。

    “哼,我长大后一定要改名。”赵哈哈屁颠地跑去。

    她笑了下,如暗夜里的百合,多了些清冷。

    小卖铺只有百米远,她拎着酱油,老板娘家的狗看见她摇尾巴乱蹭,被老板娘一顿呵斥气跑了。

    她出去时听到摩托车的马达声,却不见从这过,她向来耳朵尖。

    路边有很大的沟,这以前是一条很长的河,不过今年异常的热,加上垃圾污染,晒干涸了。

    手电筒对着沟照过去,有两个人躺沟里,还挺悠闲,嘴边关切的话消失,她说:“不好意思。”

    许梓越两人累了一天,松软的土,索性歇会儿,这样躺着越来越累,浑身的力被吸进土里。

    灰尘,脏,许梓越清醒回来:“救救我们!”

    沈烨睡着了,吓一激灵,看沟上一瘦削的影子,逆着光:“我们来这玩的,他被狗吓沟里了。”

    赵西西一下听出许梓越的声音,想着送上门来一个,先练练手?

    坡很抖,两人试了几次,愣是上不去,往往到半路就滑下来,最后借根绳子,栓树上,拉着上来的。

    “美女,这有旅馆吗?”沈烨问,两人互相拍着灰尘。

    “有民宿,我家可以提供,一天一百。”赵西西似往声音里塞了铁,硬邦邦的。

    她顿了下,“许梓越,你好。”

    她把电筒调方向。

    许梓越这才知道是她,“西西,好巧。”他如释重负地笑:“你在这,那明天好过多了。”

    沈烨介绍下自己,西西觉得这人虽话多,但很会保持距离感。

    赵爷爷在门口等孙女,正笑脸相迎,看身后跟俩大男人,拿出菜刀,跟哈哈说:“你准备好,不对劲就赶紧报警。”

    “爷,来这找阿飘玩的客人。”

    “是吗?快进来歇歇。”赵爷爷把刀收起,从抽屉里找一把钥匙。

    “爷爷好。”两人微弯腰。

    赵爷爷开心地大笑,拉着他俩有称兄道弟的架势。

    西西汗颜,自己从小跟爷爷长大,为啥没感染分毫呢?

    说了会话,爷爷像被撸顺毛的猫咪,舒服地不舍得让他们走。

    这俩人一唱一和,真会说。

    爷爷听说她和两人是同学,忙问了会儿:说西西老实,不爱说话云云。

    许梓越往边上看,浮出点笑意。

    “爷爷,我带他们去看房。”

    赵西西给两人使眼色,许梓越走时注意到墙上贴着很多奖状,还挂着西西的大头照。

    凉风习习,树叶沙沙。

    民居就在隔壁,一个小院,楼上楼下共八个独立房间,每间房子不大,有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

    赵西西带他们上楼:“生意不好,楼下全低价年租了,楼上随便选两间吧!你们住几天?”

    两栋房子只有一米的距离,很容易就可以跳到她家楼上空地。

    大院的灯亮着,西西开门时,两人带着大长腿几乎是走过去。

    “这是玉米吧!”暗光里看到金色,许梓越猜测。

    落到她耳朵里,忍不住笑,抱着胳膊在门口等。

    抬头看别人还是紧张,她可以试着分散注意力,先不看眼睛。

    许梓越走来,进房间转一圈,东西都是新的,他把包放下,想赶紧洗澡。

    “有事跳那边楼上叫我,这是外卖电话。”她看着他说完,转身走。

    很冷漠,换了个人似的,也许是角色转换的缘故。

    许梓越关上门,没力气去想。

    这一夜睡得很沉,到中午有人敲门,他应了声。

    “摩托车修好了,都在门口,费用一共125,和住宿费一块交。”

    许梓越起来,开门,请赵西西进来。

    没有什么凳子,他坐在椅子上,赵西西坐在床上,身子下陷,暧昧在心头横生,脸发烧起来,话说不利索,她缓冲了下,看对面那人显然是刚起床,头发压出个尖尖,嘴角携着笑意,看他眼睛时,做了许多准备,却是闭着的。

    “喂!找我什么事?”她在练凶人的语气。

    “阿飘在什么地方,你能带我们去吗?我出导游费。”许梓越还困着,懒懒地睁开眼,他要见完阿飘离开这个地方。

    “晚上十点,楼顶见。”

    这民居是叔叔家经营的,昨天婶婶去医院生娃,不知怎样了。

    回到房间,她对着镜子练习说话。

    那些流言过往像紧箍咒一样萦绕在耳朵周围。

    她捂住耳朵,睁大眼睛看自己。

    沈烨趴在栏杆上,桃花眼含着笑:“我赌她喜欢你,最近和你传绯闻的是她?”

    “嗯。”许梓越摇晃着手里的透明杯子,“以前也和女生坐过一起,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偏到她绯闻传得飞起。”

    “你说,她初中那事真的假的,我帮你试试?”沈烨看着他,他们从小玩到大,对许梓越比对自己还熟,那个女生给他的感觉不简单。

    许梓越对谁都笑嘻嘻的,身上抹了蜜似的引来大堆蜜蜂。沈烨和他相反,对谁都冷冰冰、桃花眼都闪着寒光,至少不会让人误会。

    “滚蛋,我对她没感觉。”许梓越将水一饮而尽,进房间吹风。

    晚上十点。

    赵西西在前带路,两人跟在后面。

    晚蝉鸣叫,草丛里很热闹,蚂蚱在蹦来蹦去。

    走过一段土路,爬到半山腰,有三两人声。

    都是来这体验的,赵西西指了指:“洞就在那里,我在外面等你们。”

    据说这叫阎王洞,里面黑不见五指,不能带光进去,一直走,见洞就拐,见洞就拐,有99次选择,拐对了,出来时就会见到鬼魂,打开阎王店的开关;没找到的回家会发烧,生一场病。

    她看着那些出来腿软的人,心中祈祷这俩人出来时能正常走路。

    时间还长,她四处转转,以免睡着了。

    自赵西西出生就有这洞,她还在里面唱过歌,听着连绵的回音可美妙了,识事后,这传闻不知从谁口中编造的,看山的还没看热闹的多。

    有人说真见着阿飘。

    正走着,发觉周围安静下来,有东西从脚边蹭过去,她吓得手电筒扔掉了,心漏跳半拍,安慰自己应该是野生小动物。

    手电筒顺着斜坡滑下去,看不到身影。

    四周黑乎乎的。

    不敢乱走了,她顺着原路,买了个发着光的灰太狼气球绕几圈系手上,找块石头坐下,两人出去一眼能看到。

    洞里声音立体,许梓越已经和人撞了几回,头两次互相尖叫,以为碰到阿飘了,后面就不怕了,紧张劲一松懈,他觉得这就是洞多的洞,到最后一个转时,他又激动起来,黑暗中眼睛亮闪闪的。

    彩色的光,他一眼看到灰太狼,灰太狼正歪在女孩头上,女孩正抱膝酣眠,侧脸映着荧光,有些诡谲。

    他看愣了。

    良久,他回神,这是转到了门口:“我靠。”还挺有趣的。

    沈烨从后面绕过来,跑着抱住许梓越:“吓死我了!我看到阿飘了,她要非礼我!”

    许梓越拍他的背:“儿子乖。”

    赵西西站起来,她刚睡着了,看表12点多,拉两人赶紧走。

    下山时,着急脚滑了下,情急下不知谁扶住她,她站稳后那手也没松开,一直扯着她的胳膊。

    她就任他拉着,想做好人就让你做。

    到亮处,那两人在后面,她扫一眼,都困得打蔫。

    她被传染了,不对,他们后面有个白东西,她颤抖着:“阿飘在后面。”

    许梓越觉得脖子被吹冷气,沈烨把眼翻90度,看到个白色晃动的东西,还有簌簌的声音,美丽优雅地倒了下去。

    许梓越接住他,看后面就是个大的白色塑料袋,大有被戏弄之感,而赵西西早跑得影子都没了。

    赵西西笑一路,从隔壁楼上跳回家,把灰太狼绑弟弟床头,回屋睡了。

    再醒来时,看到桌子上的钱和钥匙,他们已经回去了。

    赵哈哈盯着灰太狼:“姐姐,你说是哪位哥哥送的?”

    “我送的。”

    “骗人,你昨天睡得可早了,一定是那位哥哥送的。”他笑得美美的,有什么阴谋。

    她数了钱,下面压着纸条:

    你会遭报应的。——沈

    只有一张,她放边上,七岁的弟弟拿起来,放口袋里。

    她抽了些钱,骑车去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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