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赵西西着意打扮一番,直到气势得到冷紫的认可,才骑着电动车出发。
停好车,跟邱月迎面碰上。
她还未反应,邱月便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拿掉墨镜,染着黑色指甲的手勾住她的胳膊。
“哦,小可爱。”
“邱姐好。”真打了照面,她一瞬间矮了气势。
“梓越有没有欺负你”
“他对我好着呢!”
两人如姐妹般亲热地走着。
谈了会许梓越,到电梯。
电梯侧面是擦得锃亮的大镜子,邱月盯着镜子,看赵西西的侧脸,忽然问:“小美女,有没有兴趣当艺人”
赵西西低眸,天真地说:“你们公司没有潜规则吧?”
“哈哈哈哈……”邱月捂着嘴,“你说话真好笑,还能强迫你”
她低头轻叹:“这个行业实力和运气都不可缺少。”
说着到门口。
许梓越开门,心情看着不错。
邱月自进房,跟搜违禁品的学生会一样,眼睛四处瞄。
鱼缸里的两条鱼,害羞的小狗,墙壁上的贴画,她眉皱得越来越深,笑容也挤得越来越大,“真是个好地方。”
许梓越亲自下厨,她尝了下,“可以参加美食综艺了。”
本来是和赵西西说话的,吃好饭,邱月看手机说公司有事。
赵西西想着不是有话跟她说,遂跟过去:“我送你。”
她摆手,“不用。”说着已经关上门。
赵西西看许梓越,他收拾着碗碟,心不在焉。
他们闲暇时几乎形影不离。
那天早上网吧外简短的对话后,彼此似乎都放下许多,他们的关系像多年的老友,至少表面上风平浪静。
话剧社排练,她在台下看书。
有需要演个炮灰随时进入状态。
叮嘱化妆师怎样化好看。
许梓越和小组拍作业,赵西西坐在草坪上晒太阳。
她瞄着周围,看到可疑人士,就走过去,说私人时间,请别拍。
然后请他们把照片删了。
许梓越恢复了些朝气,有时晚上遛遛狗,逗逗鱼。
看见一只猫也想领回家,赵西西翻了个白眼,说人家名猫有主了。
他擅自给它们取了名字,小狗叫贝贝,它喜欢趴在花草前赏花,见陌生狗时端庄地似大小姐,回到家就撒泼打滚嗷嗷叫。
两条小鱼一条头上有个小白点,叫它小白,另一条叫小金。
赵西西是偶然知道的,这家伙趁没人偷偷叫名字,某次露馅被她抓到。
她懒得戳穿,也跟着叫。
赵西西也有小组作业,收数据写分析报告,内容多,语句写得拗口生硬,许梓越给她修改下瞬间好多。
“大佬,教教我呗!”
“多读书多练。”
“谨遵教诲。”说完她就退至一旁,自行研究。
每当这时候,许梓越就觉得面前的她可恨,想去招惹她。
事实上,他不发一言,回到屋神经质地练台词。
【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分钟,你就留在这,陌生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妈的到底为什么!】
……
赵西西戴上耳机,对面的小贝被吓得一惊一乍,瑟瑟发抖,她露出同情的目光,把小帽子戴它头上。
如果知道这经纪人只当不足三个月,她不会这么淡定。
她以为还有许多时间,去占有他的生活。
那天,罕见地飘起雪。
赵西西拎着肉和菜钻进车。
雪花粘在散着的长发上,许梓越自然地给她拂了拂。
两人熟练地做饭,摆了满满一桌,香味四溢。
贝贝摇着尾巴,走来走去。
许梓越从冰箱拿出啤酒。
赵西西坐在桌前,安静地吃饭。
倒酒,干杯。
除了酒杯碰撞声,再无其他声音。
看热闹的贝贝打了个哈欠。
赵西西喝得有些头晕,她坐在沙发一角,逗着贝贝。
他说:“密码不换,租期还有半年多,你可以住这。”
“这么放心我?”赵西西调侃,心里有些酸涩。
她揉着贝贝,又说:“都在这,我怎么舍得走。”
昨天邱月单独约她见面,邱月抽着烟,盯着她的脸,目光带着惋惜,“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赵西西摇头,等她说。
“就是试探他,看看他的决心。”
“什么意思?”她迷茫地问。
邱月笑,拍着胸口,现在想着还有些后怕。
自上次她就意识到——玩大了。
“他不需要你了,你被解雇了。”
“他要去拍戏了?”她问,还是不太明白。
“对,一块嘛,干净利落。”邱月起身,留她一人呆想。
想到现在,她依旧迷糊,但有个不变的事实,他们要分开了。
酒足饭饱,是时候该走了。
赵西西站起来:“少抽烟,少喝酒。”
“无聊时可以找我聊天。”
“照顾好自己。”
絮絮叨叨半天,她走到门口,许梓越跟上来,她悄悄抓住他的衣袖,定定地看着他,“不要变了,好吗?”
许梓越终是摸摸她的头,“路上小心。”
赵西西依旧每日晚安,不再打电话,而是发消息,有时是表情包,有时用各国的语言,有时各种鬼畜。
总不重样。
而他从没回过。
她很快从伤感中挣脱出来,又不是见不着,照奶奶的话,发生什么,日子还得过。
半年一度的复习周又到了,大学学子们发挥好学精神,熬夜准备考试,宿舍在半夜十二点是书翻页的声音,电脑的劈里啪啦声。
作为学习认真,听课认真的人,给室友们划划重点,答疑解难。
日子过得很充实。
再次见到他是考试周,赵西西正考完最难的一门课,脑子空荡荡的,一眼看到他。
他正站在走廊里,翻着一本书。
“许梓越。”她靠过去,小声地说。
他转过身,露出一双疲倦的眼睛,说着寒暄话,“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晚上一起吃个饭?”
“考完就要回去。”
“哦,那改天。”她笑得营养不良,一种久违的陌生感袭来。
最后一分钟,匆匆赶进考场。
寒假,赵西西把贝贝、小白和小金放在本地的朋友家。
过完年,由于不放心她提前回来几天,把房子打扫干净,接它们回家。
几盆花草长势茂盛,水似乎被浇过,他回来过?
赵西西念头一闪,看看四周,自嘲一笑。
又怎样呢?这是他的地方。
她在隔壁房住几天。
觉得睡眠体验不错,计划以后常来。
为抵房租费,她把后半年的水电费物业费全负责了。
开学后,平均每周在那睡两天。
她有私心,想着总能碰到一回。
虽然他会来学校,但一般刚知道他的消息,人就已经没影了。
她甚至觉得他在躲着自己。
有时候醒来会闻到烟味,她看一切都没动,隔壁床上的褶皱都没变,断定是幻觉。
她一想他就来这住,有次学习到很晚,直接躺沙发上睡,醒来却发现躺在床上。
她先是冒了身冷汗,然后觉得是学魔怔了,有时记忆会有短暂缺失,很正常。
谁没事还给自己脱鞋,脱外套,盖被子,田螺王子吗
有次发完恶劣版晚安(即滚去睡吧)后,做梦梦到他,他趴在座位上睡觉,老师走过来,她用笔戳醒他。
他慵懒地睁开眼,说:“谢谢啊!”
微风吹过,青草的香味。
她刚想说没事,四周突然充斥着酒味烟味,她皱眉。
咳嗽几声。
味道很快消失,梦却断了,她翻个身,继续睡。
从那后再没闻到烟酒味。
他的八卦满天飞,也许电影快播了要炒作吧,她不在意。
她跟冷紫常去夏长河那喝咖啡。
她发现每次和夏长河聊天,到最后总索然无味,他把自己裹得太紧。
同时,他很少去探询她的生活。
常是她在问。
“长河,我们班有人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是给还是不给”
“西西,饶了我吧!”他无奈地笑,苍白的脸染了点红。
赵西西笑了会儿,目光有些寂寞,“许梓越最近找过你吗?”
“你没见过他?”夏长河惊讶地停下步子,坐过来。
赵西西摇头。
“他去过suer几次。”夏长河看向她,目光流转,“有次带着年轻女性,我以为是你。”
“应该是工作上的朋友。”她笑着,依旧不在意。
咖啡馆生意很好,大卫有时白天来这,她再次问:“你们老板跟夏长河什么关系”
“比亲兄弟还亲。”
大二暑假,她看着舍友们一个个的行程计划,后知后觉地发现,只剩她没脱单。
没有爱情总得有事业。
她在学校附近找到家不错的公司实习。
那房子租期到,她跟人合租,房东人好,还给她减了价
一个姑娘来收拾许梓越的东西,赵西西问:“他回来后住哪儿呢?”
“公司有宿舍。”
“东西都拿齐了吧?别忘了什么。”赵西西看她拖着20寸大的行李箱,背着一个吉他,在后面喊。
她说:“重要的都拿了,其他的随便处置,想扔就扔。”
八月,她终于见到他,不过这时已物是人非。
她正在做饭,同居室友闻到香味拿着碗和筷子做得板正。
贝贝蹲立在旁边,威风凛凛。
正喝着汤,一室友说,“你单身吗?我好想把你介绍给我朋友。”
“我有喜欢的人。”
“哦,我懂。”她说,“姐妹,大胆点,喜欢就去追。”
门突然开了,赵西西看两人,谁的朋友?
俩室友很懵。
“我去看看。”
赵西西走过去,先是闻到酒味,一个年轻男人手扶着门,跌跌撞撞地走来。
他穿着西装,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眼神迷离,碰上视线,他愣了下。
“西西。”
赵西西刚想开口,一人跟进来,笑着说,“这是你家吗?哇哦,宝贝,我们走错了吧?”
“西西,朋友吗?”一室友喊。
“走错的,以后密码设难点的。”她迅速从后面推门,两人几乎是被门顶出去的。
许梓越揉着太阳穴,醉了,他是真醉了,怎么能来这里。
腿被什么蹭着。
他蹲下身,伸出手,贝贝就抬起一只爪,一人一狗友好地行了握手礼。
“贝贝,又长高了。”
贝贝摇着尾巴,兴奋了一阵,发现门关上,嗷呜地扒着门。
许梓越想再开一次,手刚碰到锁,门开了,他尴尬地收回手,身旁的女人拉住他的袖子,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贝贝咬着他的裤子,拉他进去。赵西西听到布条撕裂的声音,她弯腰揉了揉贝贝,它这才呜咽着松开嘴,卧倒在西西身边。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赵西西问:“女朋友”
女人听这话,认真打量她,眨着大眼睛说:“啊,我记得你。”
他抓住女人的手,“喝醉打扰了。”
“没事。”她轻松地说,口袋里的手紧握着,“恭喜。”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硬邦邦的,准确随着关门的动作送进许梓越的耳朵里。
“我想起来了,她以前是你助理。”
女人说。
许梓越松开她的手,径直走进电梯,女人跟在后面。
他说:“你该拦着我的。”
女人摊手:“谁知道她住这,你又没告诉我!”
赵西西靠在门后,不停擦脸。
室友说:“我看到侧脸,那人好像是……哦许梓越!”
“真的?早知道我就去看看,我超喜欢他!!不行我要出去,说不定能追上。”
说着穿拖鞋就要跑出去。
赵西西稳定着情绪,面无表情地走到她们面前:“看错了,有点像而已,是他我第一个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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