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仪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怔了一下之后,然后嗓门再次提高,恶狠狠的掐着他问道:“你说什么?”
“还有这种好事啊……”
苇庆凡仍在忍不住笑,随后被李婉仪给掐的倒吸冷气,赶紧求饶,“好了好了,不好不好……轻点轻点……”
他抓着李婉仪的手,不让她再掐,失笑道:“我的意思是,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别乱想了。”
李婉仪气道:“你别管可能不可能,我就问你是什么态度!”
“我说了啊……”
苇庆凡又忍不住笑,感到她的双手都伸了过来,只得赶紧收住笑意,正色道:“当然是拒绝了!婉婉和妙妙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怎么能做这种事情?简直禽兽不如!”
李婉仪仍不把手拿开,保持着威胁和威慑,凶巴巴地道:“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发自肺腑!”
“我才不信呢!”
她哼了一声,撒了手,重新环住他的身体,语气闷闷的,“有这种好事,你会拒绝?”
“我肯定拒绝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要拒绝!”
苇庆凡一本正经的分析道,“首先,你和妙妙,我们三个是什么关系?我们这是从中学时代一路走过来的,江清淮能比吗?
“你和妙妙为我付出这么多,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你们俩骗……呸!哄好,我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放弃你们两个吗?
“再说了,以前的苇庆凡是什么人?现在的苇庆凡是什么?我能确认你们两个对我的感情,换了别人,我怎么知道她喜欢的是苇庆凡还是苇总?”
他列举出来了一个个理由,然后认真道:“总之,我拎得清轻重,不可能为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放心吧,不要乱想。”
李婉仪沉默了几秒,才道:“可是你也是高中的时候就认识江清淮了啊?”
“那叫认识吗?”
苇庆凡没好气道,“什么情况你和妙妙都清楚……”
李婉仪还要再说,苇庆凡低头堵住她的嘴巴,含糊道:“不想睡的话,那就不睡了……”
“唔……你讨厌……呜呜……”
李婉仪好不容易推开他,呼吸微促地嗔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就睡。”
“发现了,你压根就不困。”
苇庆凡叹了口气,“说吧,准奏。”
“如果……”
她很认真的强调,“如果江清淮也喜欢你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喜欢我的人多着呢,喜欢你和妙妙的也多着呢……放心吧,放心吧。”
苇庆凡轻轻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额头,“世间那有扬州鹤?不可能事事如意、十全十美的,总会有遗憾,这个人没有,那个人也会有……不要再乱想了。”
李婉仪想了想,问:“‘世间那有扬州鹤’是什么意思?”
“苏轼词里的一句,‘扬州鹤’指理想中十全十美的事物,意思是世界上哪有鱼和熊掌可以兼得的美事……就算我们美满幸福了,也总会有人失意。”
苇庆凡笑着解释,“喜欢李婉仪的人那么多,我得意了,自然有更多人失意,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有个女人喜欢我,我就对她另眼相看的人吧?”
“别人不是,江清淮就难说了。”
“你找茬是吧?”
苇庆凡又捏了捏她,“你就说睡不睡吧?不睡我就要睡你了。”
“讨厌~”
一番闲聊,李婉仪虽然不能完全释怀,但却踏实了不少,且本来就困了,不再缠着他说话,道:“好吧,那睡……唔唔……”
她好不容易把苇庆凡推开,嗔道:“我是说睡觉。”
“我现在又不想睡了。”
苇庆凡低头吻她,“我现在想睡你……”
“不行!”
“好吧,那睡觉,等明天早上朝阳升起,阳气旺盛的时候……”
“滚!”
“你敢骂我?”
“渣男!”
“造反是吧?”
苇庆凡把她收拾了一顿,等学姐娇声软语的求饶,这才心满意足放过她,重新躺好睡觉。
这一次,李婉仪很快沉沉睡着了,他则又出了会神。
李婉仪刚刚没有说透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没有她们两个人的折腾,江清淮不给他当秘书,那么如果江清淮有什么举动,她们两人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进行反击。
然而,因为黎妙语的“神助攻”,给江清淮送了一张牌——可以把对苇庆凡的感情,推到李婉仪和黎妙语身上:
就算我之前就喜欢他,不当秘书,接触不多,久而久之,我就会放下,去谈恋爱,继续我的人生。
但你们俩把我弄过来给他当秘书,每天接触,导致我越陷越深。
所以,如果我真的做什么,我有错,你们俩也有责任!
这不是李婉仪害怕的,因为她和黎妙语仍然占据着名分的优势,她怕的是江清淮没有任何行动,本本分分的当秘书,但始终把这份感情放在心底,并由此而拒绝其他人。
如果她真的豁出去了,要为这段感情“孤独终老”,那就从头到尾都摆在了一个受害者的角度,球就踢回了李婉仪和黎妙语这边:
你们俩知道我喜欢他!
你们俩害得我放不下他!
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接受我,我不奢望,也不逾矩,但是我喜欢他,我接受不了别人,我一辈子单身,这总可以吧?
事情真到那个程度,就该李婉仪和黎妙语为难了。
这个时候,李婉仪和黎妙语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亡羊补牢,赶紧把江清淮给调走,这样并不能毁掉江清淮的这张牌,因为只要她想要打这张牌,仍然可以把对苇庆凡的感情推给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
但是,这可以降低李婉仪和黎妙语的负罪感,让她们到时候也可以安慰自己:我们最初是做错了,可很快就纠正了,你们四年同学,总不能把责任都推给当秘书的那几个月吧?
然而,偏偏这个时候柳玉冰出现了,且柳玉冰对江清淮态度变化于示好,都是因为江清淮的秘书身份。
某种程度来说,在面对柳玉冰的时候,或者说在柳玉冰的眼里,江清淮最大的价值,不是“女儿”这个身份,而是“秘书”。
这个时候把江清淮调走,她还没有服众的资历与能力,只能重新变成一个刚毕业的小职员。
等于彻底断掉了她们母女俩和好的唯一希望。
整个逻辑链条,全部都建立在李婉仪和黎妙语的善良之上,可偏偏这俩女人性格迥异,却都是这种人。
黎妙语自然不必说了,优渥的成长环境和良好的家庭教育,加上天生的性子,导致她眼里这个世界的底色就是善良与美好,她是那种愿意为了善良付出代价的人。
而李婉仪的经历虽然相对坎坷,却也不缺乏正常人的善良,甚至比普通人可能还要多出一些,她有自己的私心与计较,也有果断、凌厉的一面。
正常情况下,为了守护自己的爱情,她决不吝于展露出自己果断凌厉的一面,在把江清淮调为秘书的事情里,她也曾展露过这样的一面。
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她觉得有愧于江清淮,现在反应过来了这是画蛇添足的臭棋,但也只能埋怨黎妙语是猪队友、怪自己脑子犯浑,无论如何都怪不到江清淮的头上。
种种因素之下,原本利于不败之地的两人,因为一步臭棋,莫名其妙的就陷入了被动。
而原本没有任何希望可以入局的江清淮,也因此获得了一线破局的可能。
不过,所有的这些都是推测,很理想化的模型和逻辑,条件十分苛刻:李婉仪和黎妙语要善良到一定的程度,这已经很困难了,而最离谱的地方在江清淮的身上。
都特么21世纪了,2011年了,马上就是大清朝一百年忌日了,现代社会里,还有哪个人会真的“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单身的人很多,大龄剩男剩女也很多,有几个人是因为一个人、一段感情而立志单身的?
哪怕只是把这当作一种手段和筹码,也太离谱了。
这没有取巧的余地,想要让别人相信有这样的决心,至少得从现在开始不谈恋爱吧?得拒绝所有人吧?得把自己耽误到大龄剩女吧?
否则凭什么让李婉仪和黎妙语为难?
谁愿意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赌两个情敌的善良和仁慈?
还是这么离谱的善良和仁慈!
等于是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去赌一个低到几乎不存在成功概率的可能!
而且,就算成功之后,就真的是幸福吗?
综合分析,江清淮会这样做的概率非常非常低,李婉仪自己显然也是明白的,因此虽然有些苦恼,但也并没有很当回事,否则就不会这么快睡着了。
还睡的这么踏实。
苇庆凡想明白这些,彻底没了睡意,有点感慨,又有些患得患失,同时很可耻的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居然真的有某种希冀和期待。
他很快将这种自私且无耻的想法埋葬在心底。
从目的来分析,这似乎是一种“两全法”,但太残酷了!
而且,自己凭什么认为江清淮喜欢自己?凭什么认为江清淮觉得跟另外两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是“两全”?凭什么希望江清淮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道德、理智、欲望、情感在无声的黑暗里做着交织和斗争,苇庆凡本身也觉得没有睡意,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但事实上,分析之后,并没有过很久,他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醒来之后,窗帘缝隙和打开的房门都有光线透入,李婉仪仍在旁边酣睡,苇庆凡记起来昨晚的“约定”,很快蠢蠢欲动起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六点半了。
他轻轻侧过身,在朦胧的光线里欣赏着学姐明艳妩媚的容颜,然后慢慢凑了过去,贴住那娇艳红唇,亲一下,又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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