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回事啊!那行,那就先留着干活吧!”

    萧飞把张利民带回了广德楼,和后台演员解释了一下,他虽然是负责人,可是也不能随便带人过来,这是规矩,尤其是后台,打广德楼开业那天,就明令禁止,任何人都不准带非行里人进来。

    郭德强虽然还没有正式收徒,但张利民已经算是德芸社的学徒了,自然不在此列,不过还是要和大家解释清楚了才行。

    广德楼这边的日常管理,如今都是栾芸博在负责,新人进来,必须得和他打个招呼。

    新人来了都是干活,扫地、擦桌子,谁也不能例外。

    唯一的便利就是在演出的时候,能在上场门边上听,学习台上演员的经验和技巧。

    张利民现在是能有个待着的地方就行,再说了,他也知道一点儿这里面的规矩。

    “你现在没地方住,这几天就住在后台吧!”

    广德楼这边的条件要比天桥剧场更好一些,当初重新装修的时候,萧飞特意留出了两间屋子,就是为了防备着一旦散场太晚,天气又不好,演员不方便回家的时候,可以住在这里。

    “烧饼!你带张利民过去收拾一下!”

    “诶!”

    烧饼答应了一声,叫上张利民就要出去,到了门口又站住了。

    “师哥!来了新人,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干活了啊!?”

    别看烧饼岁数小,可是在郭家门的师兄弟里面,他入门算是比较早的,孔芸鹏和岳芸龙、栾芸博这些人都得管他喊一声师哥。

    “我干,我干就行!”

    张利民连忙说道。

    能留下来就算是万幸了,干活怕什么啊?

    这几年在京城,除了违法的事,他差不多什么都干过,就算是一个人把广德楼所有的活都给包了也无所谓,只要能学相声就行。

    “你别搭理他,连活都不想干了?”

    萧飞的语气不大对劲,烧饼这熊玩意儿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师哥!我现在也能登台了,再干活,我有点儿顾不过来了。”

    “哦!顾不过来啊?那就别登台了呗,专心干活。”

    呃……

    刚才还洋洋得意的饼儿,一听这话顿时傻了眼。

    其他人看他那倒霉模样,也是不禁一阵大笑。

    臭小子,还想偷懒,美得你呢。

    “赶紧去!”

    “知道了!”

    烧饼答应着,带张利民一起出去了。

    “小飞,郭老师不是说了,先别通知吗?”

    等俩人出去之后,高锋这才问道。

    他确实也挺看好张利民的,有毅力,有恒心,面试的时候,唱的那段《发四喜》也算是中规中矩,好好调理一下,说不定真能出来。

    可是,郭德强的交代怎么办?

    “高老师,我师叔也说了,张利民将来要分到咱们广德楼,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我让他提前过来也没毛病,再说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京城流浪吧,现在这天气,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怎么活人。”

    高锋点点头:“也是这么个理,可你想着,回头跟郭老师打个招呼。”

    “得嘞!我记下了!”

    萧飞知道高锋是好意,这件事看似没什么,可萧飞未经郭德强的同意,就把张利民给带回了广德楼,毕竟是自作主张。

    不打个招呼的话,难保郭德强心里不会有芥蒂。

    晚上的演出,今天开场说单口的是乔三木,节目是《官场斗》。

    这个活,萧飞之前曾给他讲过一遍,于清也给他细细的说过,虽然表演的时候,还是差点儿意思,但效果却非常不错。

    他还根据自己是东北人的特点,对里面的人物重新设计了一下,去掉了刘墉府上的两个大管家张成、刘安,添了一个东北的管事叫刘忠。

    这个刘忠每每和刘墉顶嘴互怼,都能制造出来不少笑料。

    张利民还是第一次在上场门边上听相声,感觉和坐在台下完全不一样,距离倒是没进多少,但是观看的角度不一样了。

    以前是观众,现在则是学徒。

    开场前,萧飞还特意叮嘱了,相声没有教出来的,想要学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多听,听别人的表演技巧,然后把这些东西都变成自己的。

    而且,萧飞还着重强调了,不能模仿,哪怕就是再怎么喜欢别人的表演风格,也绝对不能模仿。

    但凡是模仿前辈名家的,就算能红一时,可最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的透透的。

    每个人的特点不一样,表演风格也不一样,想要投机取巧,靠着模仿别人走红,那纯属是瞎了心。

    节目是一场接着一场,张利民也听得入神,不过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每场说完,他都要抢在报幕员上去之前,将桌子上的扇子、醒木、手绢重新归置好。

    “这孩子还挺有眼力见的!”

    张文天接过了张利民递过来的茶杯,不过却没有喝,而是捧在了手里。

    张利民一开始还以为张文天是在夸他呢,可紧接着的一句话,直接把他给吓傻了。

    “爷们儿!勤快是好事,但是,在后台有些规矩,你得记住了。”

    说着轻轻拍了拍手里的茶杯。

    “尤其是这个,别人没说话,你坚决不能动,明白吗?”

    张利民傻了眼,他刚才听张文天先生咳嗽了两声,这才在捡完场之后,回后台给老爷子重新沏了一杯茶,这怎么还……错了?

    萧飞看了一眼,解释说:“演员的茶杯都是有专人负责的,不是亲近的人不能碰,这是规矩,记住了就行。”

    听萧飞这么一说,张利民也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故事,说的就是旧社会戏班子里的规矩,但凡角儿喝水用的杯子,都有贴身的人负责拿着,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在角儿喝的水里下毒。

    “师哥!师爷!我……”

    张文天摆了摆手:“害什么怕啊!就是告诉你,有这么一个规矩,行了,往后我这水杯就你拿着了!”

    啊?

    张利民傻眼了,刚才还在跟他说,不能轻易碰,怎么这会儿又让他专门负责了。

    “傻了?还不快谢谢张师爷!”

    萧飞见状,连忙提醒了一句。

    张先生这明摆着是要提携张利民了。

    “谢谢师爷!”

    张利民不明白为什么要道谢,可既然萧飞说了,他照办就是。

    “师爷!人家也不能白伺候着您啊!您打算传个?”

    张文天闻言,笑道:“我们爷俩的事,偏不告诉你,小张,回头有空上家来。”

    “还傻愣着干什么?”

    张文天让张利民上家里去,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啊?哦!谢谢师爷,谢谢师爷!”

    张利民是个聪明人,不然的话,一个小地方来的穷小子,也不可能在京城混这么多年。

    刚才没明白,现在已经转过弯来了。

    心里顿时一阵狂喜。

    张文天先生可是德芸社的元老,一身的本事,放在相声圈子里也是有数的,只是因为名声不显,之前知道他的人不多而已。

    “行了!回去给张先生重新沏一杯茶,用多宝阁上那个蓝罐子里的茶叶!”

    张文天的嗓子,每天都得调理,他喝的茶叶,都是萧飞特意泡制好的。

    “诶!我这就去!”

    张利民接了茶杯,转身又去后台了。

    “张先生,您喜欢这小子?”

    张文天哈哈一笑:“说不上多喜欢,就是刚才听你说了这小子的事,觉得挺难得的,连着被拒绝了两次,第三次还来,至少证明是个真心喜欢相声的,能多教点儿就多教点儿。”

    老爷子这一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相声,哪怕生了重病,心心念念的还是要重回舞台。

    只是因为身体原因,现如今也只能偶尔登台。

    广德楼这边,名义上是萧飞和张文天攒底,可实际上,也只能隔三差五的演一演,大多数时候,都是萧飞和其他人搭。

    张先生不放心德芸社,每天都要来广德楼坐镇,哪怕不能登台演出,在底下带带新人也是好的。

    张利民身上这股子毅力,老爷子挺喜欢的,只要是真心爱相声的人,他都愿意教。

    “师爷!您可不能偏心眼啊!回头我也上您家去。”

    张先生斜着眼睛看了烧饼一眼:“你?玩去!”

    刚才还满脸期待的烧饼,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让这货上家去?

    张文天还打算多活几年呢。

    这小子就是个活土匪,人到哪,祸就惹到哪。

    “师爷!”

    张利民回来了,两只手端着茶杯,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张文天。

    “好!”

    张文天接过,见张利民又要往侧幕条边上站。

    “小子,回来,蹲我旁边,我给你说说。”

    机会这就来了。

    张利民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回身到了张先生旁边蹲好。

    “台上这段《洪阳洞》,梁子是孟良焦赞的花脸戏,包袱主打的是伦理哏,什么地方该铺,什么地方该垫,什么地方该翻,什么地方该入正活……”

    萧飞听着张先生给张利民上课,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老爷子的瘾头也太大了,不让上台也闲不住,不过这样一来也好。

    该怎么调理张利民,萧飞还没想好呢,先让老爷子给磨磨性,他也顺便观察一下。

    毅力和恒心是有了,人品怎么样,那得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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