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我要反三俗》,表演者萧飞、张文天!”
呃?
这是什么段子啊?
以前没听过啊!
喜欢萧飞的观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知道萧飞终于又要出新作品了。
之前萧飞在天桥剧场的时候,偶尔也会说一个新活,但是自打来了广德楼之后,说的要么是老段子,要么就是老段子新编,虽然经过萧飞的改动,老段子听起来也特别有意思,但是,观众还是希望他能推出新作品。
看看,这不就来了嘛!
那个正在偷录的人也愣住了。
我要反三俗?
什么玩意儿啊?
反三俗不是我们的大旗吗?
怎么现在让被反的人给抢过去了。
这还得了。
那个人也预感到了有点儿不对劲,这明摆着就是冲他们主流圈子来的啊!
从晚场的演出一开始,他就意识到了,人家知道他要干什么,却根本不拦着,不光不拦着,每一对演员上台,头一句话,肯定是对着他说的。
“大哥!您把那录像机举高点儿,放那么低能拍的清楚吗?”
“那边的老师,您受累拍清楚点儿啊!”
“大哥,您坐的那么远拍着太模糊了,我说什么,也录不清楚,干脆,要不您上来。”
我特么是在偷拍,你们有点儿职业精神行不行,稍微也尊重一下我的行为啊!
一对接着一对,人人上来都得调侃他一句,渐渐的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儿不对劲了。
待会儿,别德芸社的人没动手,先被观众给揍一顿。
现在更狠了,还来一段《我要反三俗》,这要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他能一脑袋磕死。
行!
反三俗是不是?
我看你们到底能说点儿什么。
伴随着观众的掌声和叫好声,萧飞和张文天上了台,接过观众的礼物,两人往桌子前一站。
“谢谢!谢谢!”
怎么个意思?
萧飞的腔调儿都变了,这拿腔作势的打算干什么啊?
听这话口,怎么好像开会的时候,单位领导的语气啊?
“刚才给大家表演的两个小姑娘……”
“姑娘?您这是什么眼神儿啊?”
哈哈哈哈……
萧飞没搭理张文天,还在一本正经,自顾自的说着:“两位女演员表演的相声,很不错,让两个人下去休息一下,这一场,又换上一个小小子来。”
“小小子?我都老冤家了,您眼里没谁了吧?”
哈哈哈哈……
上来就是包袱,在配上萧飞那假模假式的表情,更是平添了不少喜感。
“好啊,这个表演形式是相声,好好干,这是一门艺术。”
“这话说的不错。”
“抨击丑恶,藿香正气。”
张文天赶紧拦了:“祛暑啊是怎么着?我们这里面没有药材的事。”
“那应该怎么说?”
“弘扬正气。”
“对,弘扬正气,这是个传统的艺术形式。”
“没错!”
“听说有四门功课。”
“说、学、逗、唱,不过前些日子让一姓萧的坏小子给改了,成十二门了,好些大冤种都为了这个骂街呢!”
张文天也没客气,抓了个现卦,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观众都笑了。
“好啊!打周朝列国就有你们这一行。”
“嚯,年头这么长呢?”
萧飞还是一板一眼的说着:“孔夫子无食困陈蔡,找范丹老祖把粮帮。借你们吃,借你们穿,借来了米山和面山,直到今天没还完。”
“呱嗒呱嗒呱嗒呱!您这是要唱棺材铺啊?”
“好啊!”
“好也别唱快板啊。”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们,欣赏你们这个行子。”
“什么叫行子啊?”
“好好干,为人民服务。”
萧飞说着,扬起胳膊,作势还要摸摸张文天的脑瓜顶。
张文天赶紧挡了:“好好说话,别动手。”
“给大家带来笑声。”
“对,我们的工作就是给各位亲爱的观众带来欢乐。”
“好,大有发展。”
“得!谢谢您的鼓励。”
“一定要好好地干,为什么大伙儿喜欢相声呢?”
“为什么?”
“相声是来自于人民中间。”
“还什么都知道,没错,相声本身就是市井文化。”
“讴歌真善美。”
“嚯!”
萧飞突然把胸脯挺得老高:“我很希望你们能够群殴嘛!”
“我们打群架来了?”
“不是,不要你一个人讴歌,我希望你们一群说相声的团结起来,一块儿讴嘛。”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
“我的意思是想说,我喜欢你们。”
“喜欢就好。”
“这是劳动的诗歌。”
“我们这又成诗歌了?”
“我也有时写一点点诗歌。”
“您还搞创作吗?”
“我喜欢做一些个小的诗。”
“有作品吗?”
萧飞脸上带着假笑:“不是很成熟。”
“您可以在这里念一念。”
“大家指正一下啊。”
“谈不上,我们欣赏一下。”
萧飞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诗朗诵的架势:“宣武区的天是晴朗的天,通州区的人民好喜欢,眼望丰台高声喊:我爱你,海淀!谢谢!”
念完,还对着台下一鞠躬,结果台下的观众全都笑疯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这个诗歌,虽说不是很大,但它的意义深远。”
“哪有意义啊?四句诗都没离开郊县!”
萧飞自顾自的解说着:“它体现了京城人民的亲密合作。”
“没瞧出来。”
“区县之间的团结,老百姓们为了实现四化做贡献,它是反映这么一个意义。”
“哪儿有这层关系?”
“我说有就有,我认为它是它就是。”
哈哈哈哈……
“记住了,做个演员要为人民服务。”
“这我们知道。”
“要高雅!”
“高雅?”
“一定要高雅,有品位,要上当次。”
“嚯!”
“记住了,说相声是干什么用的呢?”
“您说说。”
“相声是用来教育人的。”
噫……
教育人的相声都在电视上演呢,我们用得着让你教育啊!?
那个还在录像的人,这会儿脸都快黑了。
这小子也太狠了吧,面对面的直接开骂,损人连个脏字都不带。
萧飞继续唱高调:“记住,相声就是教育人的,你站在台上,不光是一个演员,你是一个教师,你的工作就是教育人,你一定要注意节目的品位,你今天这个作品教育人们学会什么了?这是你的工作,你不要考虑观众乐不乐。”
“啊?不可乐的相声谁听啊?”
喂!喂!喂!
说不可乐相声的人就在这里坐着呢,你们当着我的面,指桑骂槐的,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爱乐不乐,你们的工作就是教育人,哪怕他不乐,损失十几亿的观众算什么?你的位置站得很稳牢。”
“好嘛!我该站在哪儿,我都不知道了。”
“一定要高雅!他爱听不听,不听就不听,记住了,你是一个教师,而且在台上你一定要反三俗!”
“三俗?”
“庸俗、低俗、媚俗!绝对要反三俗!把它记在心里面。”
“好!往后我们都听您的。”
“这就对了嘛,要多听取别人的意见,要谦虚,谦虚才能使人进步,听听,屎人都能进步!何况你这个肉的。”
哈哈哈哈……
“哎呀!您说这太脏了,您这本身就叫三俗,知道吗?”
萧飞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瞪着眼睛看向张文天,咬着牙来了一句:“我弄死你信吗?”
“嚯!干嘛啊?”
萧飞一脸的凶相,刚才还一本正经的,这会儿跟个流氓一样:“没挨过流氓打是吗?大花盆儿砸脑袋上哗哗流血,打得你眼珠子缝针,比杨乃武都冤。”
“我啊?”
“要不咱俩出去,我让你看看我这纹身。”
“没事你光膀子干吗?我不瞧这个。”
“我们瞧!”
“在这儿脱!”
台底下好些观众跟着起哄。
“哎呀!太三俗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您还有脸说人家三俗呢?”
“怎么了?敢说我三俗?三俗是我用来教育人的手段,说我不行,知道吗?别以为你岁数大了,我就不敢动手,一百多岁的老头儿,我都打了十七八个了。”
“好嘛,您整个一流氓啊,就许您说别人,说您就不行?”
这下砸的更瓷实了。
那位要不是心里惦记着还有任务,都没脸待下去了。
“我每天工作很忙,我再和你这无聊的人打交道,我怎么为人民服务?我怎么反三俗?”
“您是哪个单位的?”
“管得着吗?”
“问你干什么工作的?”
“呸……”
张文天被啐得一脸懵,观众都快要笑疯了,这个新段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你疯子啊是怎么的?什么意思啊您这是?说的好好的话,还有喷口。”
“你才看出来?”
“我没法跟您聊天了。”
萧飞重新恢复了平静,还是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我常常在想。”
“想什么啊?”
“人呐,为什么这么不自重,我在单位里我也很着急,很多人不务正业,很多有偏差的事情需要我去纠正,但是我操心不过来啊。”
“什么事啊?”
“有的年轻人,一上班就坐在那里摆弄手机,打电话聊天,哈哈的笑。”
“手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你有点正事儿没有?手机……手机是用来干嘛的?”
“干吗的?”
“为什么要发明手机?”
“为什么?”
“发明手机的目的是让你们怎么用它去实现四化!”
“用手机实现四化?这都头回听说。”
“不是让你聊天的,太三俗了,我不是科学家就算了,我要是科学家,我研究一种新的手机,我就让你们聊不了天。”
“什么样啊?”
“手机第一要大,像月饼盒子似的,兜里搁不开,第二有线连着,搁桌子上动不了,这研究出来,社会又进步了。”
“啊?那社会就回去了知道吗?我这岁数的都知道,您说的这不就是有线电话吗?”
萧飞拧着眉,瞪着眼,转头看着张文天:“你怎么总跟我对着干呢?”
“不是我对着,您说的这不像话。”
“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很三俗的人。”
“我怎么三俗了?”
“太三俗了,错了,老同志,你这样做是错误的。”
“我哪错了啊?”
“你要提升品位啊,要高雅。”
“又说回来了!”
“唉……”
“叹什么气啊?”
“像你这样三俗的人太多了,有的时候走在街上,迎面来的人,都让我觉着睁不开眼。”
“人家招你惹你了。”
“有的人穿着背心短裤就上街,是人吗?”
“天热,背心短裤凉快啊!”
“还有的人穿着睡衣睡裤就出来。”
“这都是临时的,保不齐人家有急事出门。”
“太不自重了,还有,到游泳池你看看,还都穿个游泳衣,要脸吗?”
“废话,你穿着棉袄游泳去啊?”
哈哈哈哈……
这句现卦抓的好,因为时间匆忙的缘故,萧飞这个段子只写了一个大纲,登台之前在后面对了两遍,又往里面加了一些新东西。
但是绝大部分的内容,还是只能靠两个人的默契了。
张文天可是能把郭德强这个现卦王都能托得住的人,萧飞这个段子虽然新,但是,也难不住老爷子。
“露着胳膊露着大腿,太三俗了,现在泳衣做得也不好。”
“怎么了?”
“过去的泳衣很端庄,多好啊。”
“过去风气保守一点儿。”
“过去那个泳衣,扒开泳衣才能看见屁股,现在这个,扒开屁股才能看见泳衣。”
哈哈哈哈……
萧飞突然来了一句神的,直接把全场观众都给笑疯了。
扒开屁股才能看见泳衣。
这词儿都怎么想出来了。
饶是张文天功力深厚,都有点儿措手不及,直接笑了场,好半晌才缓过来,看着老爷子的模样,底下的观众笑的更欢实了。
“哎呀!真有你的,也没有像你这样,老憋着看人屁股的!就您这样,还好意思说别人三俗呢!”
张文天说着,目光投向了那个还拿着摄像机的人,眼神凌厉,这句话是在说谁,谁心里清楚。
那人被张先生看得也有点儿心虚,赶紧低下了头,不过手里的dv还是高高举着,没舍得放下。
能不能进体制内,可就看这次的了。
挨骂就挨骂呗,反正平时也没少被观众们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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