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离返回宅邸时,已经是三更半夜。
刚入院子,便见到一位老者背对着自己,盘腿坐在庭院中,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慈楠朗诵佛经。
林厌离用手挠了挠腰,手指轻轻敲打在剑鞘上。
老者听到身后声响,忍不住骂了一句,“死老夫子正事不做,就会将麻烦事甩给孙女,等老夫下次上城头非得让他好看。”
林厌离尬笑一声,缓缓走近,半蹲在林韩之身旁,小声道:“爷爷莫怪曹先生,此事做成了也是一桩功德,有了功德在身下,对厌离突破三境有很大的帮助。”
“爷爷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心中就是不痛快,这老夫子跟爷爷就是五行不合,自打见了他一面后,我这浑身都不自在。”
林厌离婉儿一笑,站直身子,攥紧粉拳轻轻敲打着肩膀。
“厌离给你揉揉。”
“哎,就是这里,孙女有心了,你说那混账爹……”
“咳咳!”
林韩之话未骂完,屋子里头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话,他讪讪地闭上嘴巴,笑了一声,“厌离呀,别学爷爷哈,这粗话,女孩子可说不得,容易被当作粗鄙村妇。”
林厌离哑然一笑,继续捶打着林韩之的肩膀。
这时,身后有传讯飞剑疾驰而来。
林厌离探出手,将传讯飞剑抓在手心,打开暗格取出里面的玉简。
原来是丹霞宗那位少女老祖约她打没打完的架。
林厌离抬指将玉简中的内容抹除,以食指为笔,剑意为墨,在玉简中写下几行文字——
“五日后,老地方!”
写好后,林厌离将玉简放入传讯飞剑的暗格中,嘴唇嚅动,默诵咒语,片刻后,传讯飞剑破空而去。
她拍了拍双手,目送飞剑远去,嘴角微微咧开,笑得很是灿烂。
“丹霞宗?给你送飞剑做什么?”林韩之虽然没看玉简内,但飞剑上的气息让他一眼便认出是那日与他在仙家渡船对峙的持伞女子。
“那日未切磋完,打算与我再切磋一场。”林厌离并不打算隐瞒。
林韩之皱了皱眉头,“女孩子打架不好看。”
林厌离扒拉在林韩之地背上,轻声呢喃道:“爷爷,修行之人想要登顶,逃不开的。”
林韩之叹了口气,拉起林厌离的手,“那,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沈桥有人撑腰,咱孙女也得有人盯着,避免有人使坏招。”
有五境大修保驾护航,林厌离自然是双手双脚同意。
“嗯嗯!”林厌离用力点着头,“爷爷我回房了!”
“好!”
林厌离飞快跑回房间,将身上沾有泥土气息的衣裙脱去,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裙,将头发梳理好,往大床上一躺,意识来到神识海。
神识海中绿意盎然,脚下种子不少已经吐露绿苗。
林厌离双手凝出一道剑意,手腕微抖挑起剑花,轻喝一声:“恶离接剑。”
远处树梢上,一道悠悠声音传来:“恶离领剑!”
沐天城,三清门所在宅邸。
萧栾盘腿坐在树下,洛萱半靠树旁,二人所在之处,隐约间形成了一个灵气漩涡。
萧栾双眸睁开,双眼无意间朝城头望去。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传唤他,但他不确定是不是林清玄施展出来的手段。
“萧栾哥哥?”洛萱见萧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抬起右手在萧栾面前晃了晃。
“嗯,无事,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萧栾回过神来,笑着抓住了洛萱的手。
洛萱顺势蹲下身子,正坐在萧栾面前,十指相扣,四目相对,花前月下,一对良人。
一只白色鱼符突然在萧栾身旁现身,惊得两人分开。
萧栾双手撑起,从地上爬起,朝鱼符拱了拱手,道:“师父。”
“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了。”鱼符中有声音悠悠传来。
萧栾红着脸,摇了摇头道:“师父,我们只是在修炼。”
“哦——”
李竹影应了一声,从白色鱼符中走出,神色不太正常。
他缓缓走至长廊,停步驻足,神色古怪的朝萧栾勾了勾手。
萧栾向前,只听李竹影小声问道:“徒儿,你说男人是不是好色一些好呢?”
萧栾闻言,顿时一阵愕然,宛若见到鬼一般。
“师父,你怎会这般问!”
李竹影沉思片刻,伸手拍了拍萧栾的肩膀,“你们继续修炼吧,师父自己好好去想想。”
说完,以极快的步伐消失在长廊尽头。
萧栾愣愣的站在原地,目送李竹影消失,他转身看了看洛萱,随后又望向长廊尽头,若有所思。
师父今天不是和林厌离一起办事去了么?
怎变得如此反常。
是受了什么刺激?
思前想后,萧栾大抵猜出了些许。
他长廊尽头弯腰拱了拱手,轻声道:“愿师父与师娘更进一步。”
柳烟巷子,陆圭手中纸扇轻摇,看着两侧阁楼女子拭帕挥手,时不时投去笑脸。
“陆公子。”
陆圭扭头望去,一名长发披肩,穿着淡紫罗裙的女子款款向他走来,女子的容貌妖艳却不轻浮与柳烟巷子的女修差别甚大。
陆圭收起纸扇,笑呵呵道:“原来是鹿鸣道友,倒是没想到你也来了沐天城。”
鹿鸣笑吟吟道:“陆公子能来沐天城,妾身怎就不能来呢。”
陆圭笑道:“说来也是,在这偌大的沐天城中,鹿鸣道友的仇家指不定还没有我这个陆某人多呢。”
鹿鸣抿嘴一笑,轻声道:“你姓陆,我姓鹿,倒也是天作之合。”
“那本公子舍命陪美人,在这长街走上一遭吧!”
陆圭将纸扇收入袖中,伸手拉起鹿鸣小手,十指相扣,一步跨出,朝远方而去。
此时夜深,两边茶铺多已关张,偶尔有几个酒醉修士瘫坐在此处,口中说些胡话。
陆圭携鹿鸣手走至一处拐角,见到一家酒铺还亮着明灯,便带着鹿鸣朝酒铺走去。
“小二,两坛好酒,要能醉人的那种。”
酒店小二听到陆圭的吩咐,笑嘻嘻的拿出酒坛,递给陆圭。
“谢了。”
陆圭将鹿鸣按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不喝点?”
鹿鸣哼笑一声,抓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酒液顺喉咙滑落,打湿了衣裳。
二人抱着酒坛,相互灌酒,良久,鹿鸣已是双霞红染。
鹿鸣放下酒坛,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眼睛蒙眬迷离:“陆圭,我找你许久了,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做什么呢?”
“有话要对你说,你好好听着!”
“嗯,我听着呢。”
鹿鸣用衣袖抹了抹嘴角,大手拍在桌面上,骂道:“陆圭,你就是缩头乌龟。”
陆圭一只手撑着头,看着眼前的好看女子轻声应道:“嗯,我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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