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如此诋毁一个女人的。”屠穷叹息一声。
“哪怕她以前做过什么,但这不是她的错。”屠穷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没醉。”
伏在茶桌上的石破甲身体不由一怔。
有一群人,她们只生存在这个世界最黑暗的角落里。
她们明码标价,昼伏夜行。
没人能读懂她们的心,也没有人需要她们的爱。
但是,她们也有自己的人生,有对人讲起的故事。
在一路跌宕的前行中,情欲只是保护自己的一个方式。
或许会成为她们一生的污点,但并不意味着完全否定她们的人生。
“呵呵呵!”
石破甲突然笑了起来,他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你伪装的很好。”
“但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你能骗得过别人,但却骗不了我!”
“你不是来喝茶的。”
“我是来喝茶的。”
“你说谎。”石破甲摇了摇头:“如果你是来喝茶的,就不该拆穿我。”
“我只是有些惋惜。”屠穷同样摇了摇头:“为什么要羞辱一个女人。”
“这个世界,总有很多东西是你永远都想不通的。”
“你总会有自己的道理,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同样如此。”
“嗯?”石破甲一愣:“你认识我?”
“你是那个赊刀人。”
“原来如此!”石破甲微微一笑:“你果然认识我。”
“这是我欠你的。”
屠穷说着,拿出了六文钱,这些年他一直带在身上。
“这么多年,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你。”屠穷十分感慨。
“不必了。”石破甲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善人,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朝廷吧!”
屠穷一愣,他眉头紧蹙的看着石破甲。
石破甲微微一笑,随即道出缘由。
所谓的赊刀人,根本不是坊间传闻的那般神秘莫测,其实他们很简单。
按照石破甲的讲述,这些赊刀人都是朝廷安排下来的。
历经战乱或者水灾、旱灾等重大灾难,天下百姓民不聊生之时,朝廷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拯救天下苍生。
可惜,朝廷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他们会暗中派遣一部分人,化为赊刀人,在一些受苦受难比较严重的地方,进行一些恢复性生存营救。
比如一些菜刀、镰刀,如果让他们此时花钱去买,可能他们也拿不出钱来,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暂时赊给他们。
其实,这就是一种间接的赠与,朝廷从来都没有想过让这些赊刀人在几年之后去拿回本钱来。
同样的,这样做也可以避免浪费。
如果朝廷大肆捐赠,一定会导致有些人家即使自己的菜刀、镰刀还能用的情况下,也会索取新的。
可是赊就不同了,他们感觉自己的还能用,所以就不会付出一些代价得到。
看似有点不公平,其实已经很公平了。
朝廷用这种方式,极力让大家共同生存下去。
这些赊刀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他们也并非闲情逸致,而是需要在特定的时间里,将这些刀具或者农具全部赊给百姓。
而且必须马不停蹄,不允许有丝毫的耽搁。
“你打破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屠穷脸色很难看:“你可知道赊刀人在很多百姓心中已经成为信念了。”
“信念?还不是你们自欺欺人的手段?”石破甲摇头讥讽:“你们的信仰就该遵守朝廷的制度,感念朝廷的恩泽!”
“朝廷?”屠穷一声冷哼:“朝廷难道就不是臣服在仙道门派的麾下苟延残喘吗?”
“可你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朝廷存在,天下百姓又该如何生存?你觉得仙道门派会青睐这些普通百姓?”
屠穷一愣,他沉默了。
他憎恨朝廷。
这么多年,他一直作为杀手集团中的顶级杀手,其本质便是在对抗朝廷。
朝廷需要安定,而杀手则是制造混乱。
因为憎恨,导致他心中怨念至深,总以为朝廷是天下百姓穷苦的祸根。
这个天下根本不需要朝廷的治理。
如果没有了外力的约束,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那这个世界又会成为什么样子呢?
或许,天下的百姓都会这么去思考。
底层百姓会想,如果没有朝廷的徭役和赋税,他们的日子会过的更好。
上层的一些家族会认为,如果没有朝廷的约束,他们会变得更加强大,吞并更多的地域。
每个阶层都有自己的考量,他们往往会将事态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思考。
这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人向往自由,但又不能彻底自由。
人一旦自由了,就成了放纵,就会迷失自己。
每个人想要生存下去,都需要约束和敬畏。
或许,屠穷感觉自己从小到大被压迫的太久了。
成为一名杀手,尤其是职业杀手,他们所被灌输的思想便是反抗。
杀手需要杀人,这是他们的本能。
他们必须源源不断的充实自己的本能。
从哪里获取能量支撑自己?
其实很简单,就是反抗。
反抗朝廷,反抗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才能让他们持续长久的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
目标越大,你所需要的时间就越漫长,从而让你产生的动力也就有了延续。
有些道理,看似显而易见,实则无穷无尽。
自古以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生活只欺负穷苦人,佛门只渡有钱人。
走运不要菩萨保,菩萨不保背时人。
“菜来了!”
吴月娘笑容满面的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顺带拿了一壶酒,刚刚的阴霾一扫而光。
不管在什么时候,钱都能让人的心情产生不同的变化。
这一切都源于屠穷的一锭银子。
“今天的饭菜怎么这么丰盛?”石破甲突然问道。
“今天是我一位老友的生日。”屠穷笑了笑。
“你的老友呢?”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屠穷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杯酒一饮而尽。
“嗯?”石破甲一愣:“这么说,这位老友就在附近?”
“老友是我,我是老友!”
屠穷继续拿起酒杯,再次畅饮。
“今日也是老朽的生日!”石破甲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屠穷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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