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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渊没什么朋友,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在南下的旅途中交到朋友,因为他的身份只能算是一个旅人,一路上绝大多数的面孔此生都只会见一次。颜咏算不上他的朋友,可人家做的卤猪蹄实在好吃,平时蹲在他摊子旁边啃猪蹄的时候,都是谢长渊难得的惬意时光。
只有在这个时候,谢长渊才会彻底放松自己的精神,不去回想当年的事,也不去思考如何寻十二神宫的晦气,也不去想抵达南海天宝城之后要怎么做。
兴致上来,他还会和颜咏聊几句,这个为人实诚的汉子也会和他搭腔,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就和普通的小贩和买主没啥区别。
照理说,寻常的打架斗殴不算大事,自从牛肉政策颁布之后,多挨一顿打少挨一顿打,对穿行在汴梁城的小贩而言都不是事,因为他们苟延残喘至今,什么苦没吃过?
但是,看到络腮胡衙役对颜咏下死手,谢长渊就没有理由冷眼旁观了。
他把络腮胡踩在脚下,平视众人,不论衙役还是路人,只要看见他的眼睛都不由脊背一寒,继而移开视线。
有人听到络腮胡的哀嚎反应过来,当即抡起水火棍就要打谢长渊。
可后者只是撇了他一眼,强势的威严压迫就让那人顿住了脚步,棍子举过头顶半天都没有落下来。
这便是不怒自威。
“年轻人,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些可都是违法犯纪的贼人,他们公然违抗皇帝陛下颁布的禁肉令,按律需收缴全部财产并砍去一条手臂,凡有阻碍执法的一律同罪。”
一名老成的衙役开口威胁道。
他也是会看人,见谢长渊身形魁梧不好惹,当即就用皇命压人。
另一方面,他也是不想就此离去,毕竟抓到贩卖私肉的小贩可是能领赏钱的。
闻言,谢长渊就笑了。
“哦?你大宋的国法,治得了我一个秦人?”
他接着说道“再说了,他们不过是想吃饭,想活命,这也是罪吗?”
众人哑口无言。
地上被打倒的小贩们都爬了起来,一个个灰头土脸,鼻青脸肿。
当听到谢长渊这一番话的时候,他们都愣了一下,旋即,一股强烈的委屈感涌上心头,甚至有几个年轻的已经在抹眼泪了。
他们苟延残喘,在汴梁城苦苦挣扎了一年,只为了活下去。
一年来他们心惊胆战,摆摊如做贼,只因为皇帝下了一道荒唐的令,要绝他们的生路。
牛肉政策颁布下来,市井上能够合法出售的肉食就只有牛肉,而活牛都掌握在官府或者豪绅爵士手里,想要和他们进货只会被敲骨吸髓。
民间的黄牛在一年内消耗殆尽,供不应求,可以说,这场政策下来获利的只能是有钱人。
他们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改行卖点别的,可他们这种市井小民会的也就只有祖传下来的手艺,要改行,其他行业已经处于饱和状态,容不下他们。
再加上行有行规,不同门路有不同的规矩,他们有的碰壁,或者被排挤,一天下来都未必能够开张一次。
如果有的选,谁愿意鬼鬼祟祟冒着风险出来卖?
一年了,今天终于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他们说了一句公道话,这让在场的小贩们心头激荡,纷纷对谢长渊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最终,十几名衙役提着水火棍离开了,原因很简单,就是打不过。
并不是所有衙役都要像市井小说一样欺软怕硬,非得踢到铁板疼到跳脚才知道惹上了不好惹的人。
这群衙役都不是笨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谢长渊不是寻常人,整个宋国搜一圈估计都找不出几个如此高大的壮汉。
体型的压迫,再加上谢长渊的凶神恶煞,很简单的就把这群衙役給吓退了,毕竟人家说了,大宋的国法治不了他这个秦人,以法律威胁已经是最后的手段,既然人不吃这套,也就只余灰溜溜离开了。
谢长渊走出人群的时候,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里面的东西散发着香味,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疑惑的回望。
里面包着的是豉油鸡、烤鸭、叉烧肉等食物,甚至还有一包麻辣兔头。
这都是小贩们赠送的,作为谢长渊帮他们喝退衙役的谢礼。
一路无阻,谢长渊很快就来到了城西。
走进此处,明显人流变得汹涌起来,其中混杂着不少江湖人士,个个手里都带着家伙事。
他们所去的方向就是擂台,那里每天都有比武进行,他们或是去参加或是去围观,每天如此。
武人火气重,对徽帝赵朔准备举国相投十二神宫的想法,这群江湖莽夫是第一批叫嚷着不答应的,于是乎就有了这座擂台,意在专治不服。
听说,这座擂台建成至今,五大擂主无一次败绩。
人群鼎沸,谢长渊这次没有去看擂台何人在比武,便兀自走上了迎客楼。
今天城西迎客楼被全包了,这位大手笔的客人想必就是蔺阳公主。
谢长渊被一名小吏接了进去,一路直上四楼,在此看见一名女扮男装的可人静坐廊边一桌。
蔺阳手托香腮,眼眸半阖似乎在闭目养神,当谢长渊出现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一双剪水秋眸没有意料中的不悦,反而显得十分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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