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靥明艳动人,  锦宝林与她咫尺之遥地对视,却分明辨出她眼底那股不加掩饰的危险。

    徐思婉笑看着她,眼见她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栗,  心下一笑,遂不再理会,径自转过身,温婉无限地朝皇后颔首:“臣妾谢皇后娘娘信重,但锦宝林与臣妾出事时,身边并无宫人。哪怕真是臣妾所为,宫正司提审臣妾身边的宫人只怕也审不出什么。若要堵悠悠众口,依臣妾看还是先将臣妾先行禁足的好,  宫正司若来问话,臣妾知无不言。”

    皇后原有心护她一道,见她如此不由锁眉。但因她所言在理,皇后终是没说什么,一喟:“那便依婉仪所言,  宫人暂不必审。拈玫阁上下一应禁足,  由宫正司查过再说。”

    “谢娘娘。”徐思婉垂眸福身,  礼罢恰见玉妃面有不甘,  欲言又止,但终是没说出什么。

    “臣妾先行告退。”她又道,皇后及时出言:“你们好好送婉仪回去……差太医好生为婉仪看看,  天气这样冷,  莫要冻病了。”

    徐思婉抿笑,和顺地又谢了恩,  便退出了殿门。

    这么大的事,只消片刻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只是因兹事体大,小嫔妃们不好贸然入殿,就都候在殿前广场上。

    眼下见她退出来,众人的目光纷纷扫来,徐思婉目不斜视,无心多言一句话,迈出殿门就往外走。

    “姐姐!”思嫣挤出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到她面前,手轻颤着攥住她的手,脸色发白,“怎么回事,锦宝林她……”

    “无事。”徐思婉反将她的手一握,意有所指道,“不是什么脏水都能泼着我的,我们回去吧。”

    “嗯。”思嫣点点头,扶着她一并离开。因皇后着意吩咐,长秋宫外已备好了暖轿。姐妹二人一并坐入轿中,徐思婉忽而觉得很累,闭上眼睛,安然歇息。

    思嫣原有满心的疑问,但扫见她的疲色就噤了声。回到拈玫阁,思嫣也没再做多问,与花晨一并扶她回房歇下,只担忧道:“姐姐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就叫我一声,我随时过来。”

    “嗯。”徐思婉点点头,温声哄她,“你不要慌,没事的,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现下一切都好好的,咱们不能自己先吓死自己。”

    “我知道。”思嫣强笑,就告了退。

    她前脚刚走,太医后脚就到了。徐思婉认出这是素日侍奉皇后的冯太医,任由他搭了脉。那太医两指搭在徐思婉腕上,凝神良久,迟疑发问:“不知娘子可有什么不适?”

    徐思婉淡声:“在冷水里泡得久了,浑身冷得慌,冷到骨子里,头也发昏。”

    “臣明白。”冯太医沉然点头,旋即又问,“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不妥?不知娘子近来月事是否正常,饮食可有异样?”

    “月事惯是正常的。”徐思婉一哂,续道,“若说饮食……我近来倒的确喜欢吃些酸口的热菜,宫人们都知道,但也仅此而已,并无旁的不妥。”

    太医默然半晌:“娘子确是受寒不轻,臣会为娘子开一副驱寒的方子,娘子先按方用上几日。”

    “有劳大人。”徐思婉颔首,递了个眼色,唐榆就随冯太医出去了。

    过了小半刻的工夫,那太医离了拈玫阁,回太医院去抓药,唐榆执着太医所开的方子回来给徐思婉看,眼中不无担忧:“下奴不大明白,娘子似是不想承认有孕,那又为何承认自己近来喜酸?”

    徐思婉含笑:“此事在宫中已流传许久,不知多少人都有所耳闻,若我矢口否认,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不如大大方方认下来,由着太医自己去判断。”

    唐榆了然,想了想,又道:“下奴看冯太医适才的样子……似乎不像把出了喜脉。”

    “他自然把不出。”徐思婉神色轻松,“脉象复杂,又不是事事都可靠搭脉知晓,所以医者才要讲究望闻问切。现下我受寒如此之重,脉象中恐怕只余风寒迹象,他想搭出喜脉,怎么也要等我风寒好了再说。”

    “那风寒好了日后,娘子要如何是好?”花晨黛眉紧锁,目不转睛地望着徐思婉,薄唇紧紧抿了两下,“其实奴婢也不懂,娘子今日为何不肯承认自己有孕?若是认了,这局自然迎刃而解。”

    “你真当锦宝林是帮我解局呢?”徐思婉瞟着她,勾起一弧笑,“啧,我也险些信了她。可若真顺着她的话认了,只怕才是真的入局。”

    花晨愕然:“这话怎么说?”

    “我暂且也还拿不准,只是有几分猜测罢了。”徐思婉顿了顿,“不妨等我风寒好了,太医再来搭过脉再说。你先为我备水吧,我多泡一泡,驱一驱寒。”

    “诺。”花晨福身,自去忙碌。其实自徐思婉出事开始,拈玫阁这边得了消息,就已将沐浴用的热水备好了。只消片刻,徐思婉就如愿去了汤室。

    她在热水中浸出一阵又一阵的细汗,寒气被逼散,令她的神思也愈发清晰起来。让她已困惑多日的棋局终于变得分明,最令她参不透的几颗子突然都清楚了,她只消再借一个力,从太医口中听到答案,就能最终摸清对方的路数。

    迷雾散去令徐思婉心中顿时放松,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彻底浸入水中,待出水时冷热交替,一股清爽袭面,令人好生畅快。

    畅快之余仔细想想,倒也真有些后怕。

    方才的局面那样紧张,谋害皇嗣的罪名没有嫔妃能不怕。锦宝林突然而然地说出她也有孕,似要帮她脱罪,若她稍有一瞬的松懈,情急之下恐怕就会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认下来。

    若她猜得没错,当时认下,大概就真的完了。所幸她防心够重,谁也信不过,立时矢口否认,让她们乱了阵脚。

    她们应是不会想到,她在那样的境地中竟会放弃借有孕脱身,甚至翻脸不认。

    因为在那一刻之前,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

    现下,轮到她们落子艰难了。她一时倒好奇起来,好奇这棋局被她另辟蹊径地一子翻转,她们还要如何下下去。

    徐思婉想着接下来的好戏,禁不住地想笑。她望着满室氤氲的白雾,深深地缓了口气,却闻外面忽而惊呼:“陛下圣安……”

    徐思婉神思一凛,蓦然回身,但门前有屏风遮挡,她什么也看不见。

    滞了一息,她听到他沉声:“都退下。”

    便见窗外的宫女身影,垂首福身,转而告退。徐思婉露出适当的慌张,身子往水中缩了缩,后背紧紧靠住木桶边缘,双眸紧盯那道屏风。

    但闻门声吱呀一响,几许凉气渗入房中。转瞬间房门又阖上,他的身影走出屏风,

    “……陛下。”她顿显无措,整个人僵在那里。盆中热水一直浸至她的胸口,只香肩与锁骨露在外面。温热的水珠从她颈间滑下,留下一道蜿蜒勾人的水痕。

    他行至近处,双臂张开支住盆沿,俯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个姿态极具压迫感,徐思婉不自禁地往后缩着,轻道:“陛下怎的来了,臣妾……”

    “究竟怎么回事,你坦白告诉朕。”他道。

    徐思婉眼底一颤,薄唇浅张,哑然苦笑:“陛下信不过臣妾?”

    “若信不过,就不会来问你。”他顿了顿,声音缓和三分,“朕只怕适才人多,你有话不便说。”

    “并无。”她缓缓摇头,“一切就如臣妾适才所说,臣妾步入假山时听到了锦宝林的叫声与落水声,赶到近前看到她已掉入湖中,身边又无宫人,只好自己跳进去救她。”

    她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意外的,她没料到他会这样来问他,心底或多或少有一缕动容。

    齐轩沉了沉:“为何不喊人?”

    徐思婉默然一瞬:“陛下想听实话?”

    他挑眉,沉默不语,她扬起笑:“实话就是臣妾也不傻,心知若侍卫赶来时看到她在水中、而臣妾在岸上,臣妾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如自己豁出去救她。”

    她说得口吻轻松,他的眉目也因而松动,复又睇视她片刻,也笑了声:“你倒坦诚。就不怕朕听完便将你入水救人的举动视作行凶之后的遮掩?”

    “陛下怎么想是陛下的事。”她倔强地仰起头,“臣妾适才说过,臣妾不能欺君,陛下当那只是场面话?”

    她的神情真诚之至,因为除却那句“不能欺君”之外,其余的解释也确是真的。

    她当时尚不知锦宝林最终的打算究竟是什么,跳下去救人洗清自己的嫌隙是情急之下最快涌出的反应。

    她对他没有多少真话可言。但在这一点上,她着实没有骗他。

    复又对视半晌,他无声一喟,遂直起身。手指恣意地在水中一撩,几许水珠溅到她脸上。

    “朕不会禁你的足,宫正司也不会来问话了,你好生歇息。”

    徐思婉一怔,就欲争辩:“可锦宝林……”

    “她事后想来,也说不准是不是真的有人推了她。”他道,“那地方已结薄冰,石面湿滑,本也容易落水。她有着身孕,原不该到那里去。”

    徐思婉垂眸,露出满面惴惴,他又说:“况且就如玉妃所言,一人不进庙、两人不看井。她以这话说你不妥,朕倒更想说,锦宝林身怀有孕,更该知道这个道理,没的自己遇了险,还平白牵连别人。”

    “……她也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与臣妾说说话,陛下别怪她。”徐思婉摆出一派贤惠,他却又问:“究竟什么样的事,要孤身去那样的地方说?”

    她闻言一滞,低下眼帘,露出难色:“臣妾也不知。她只是差了宫女来请臣妾,说她心情不痛快,只能与臣妾说说,臣妾就去了。”

    “她又何以突然说你有孕?”他又问。

    徐思婉心中快然:他终是问了!

    “臣妾不大清楚。”她摇摇头,“许是……许是因为她先前给过臣妾两张助人有孕的方子,又觉臣妾一直得宠,就当臣妾有了,一时情急,便拿来给臣妾脱罪吧。”

    “助人有孕的方子?”他眉心一跳,“什么方子,给朕看看。”

    “在房里呢。”她抿唇轻言,“由花晨收着。陛下若是着急……唤花晨来取便是。”

    “不急。”他温声,继而就在旁边安然等了起来,耐心地陪着她。

    她着实有些意外了。

    他没料到他会此时过来、没料到他会这般偏袒,亦没料到他会在此等着。

    但转念想想,却也不难明白。

    因为他是自诩深情的男人。自诩深情的男人大概都会这样,都会喜欢在美人落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表露怜惜,乍看上去就好像他心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但只消这场风波过去,她不再处于弱势,身上少了那股委屈可怜,也就不碍着他继续左拥右抱了。

    徐思婉摸索他的心事,不自禁地想到自己在青楼见到的那些男人。明明是去嫖的,却偏生喜欢抹着泪慨叹青楼女子命运多舛,继而还要劝妓从良。

    她想明白这些,心神就又平静下来,任由他等着。不过她也没让他等上太久,有条不紊地洗完就起身出了水,他顺手扯下木架上备来擦身的绢绸,上前一把将她裹住。

    她身形纤瘦,腰肢不盈一握,被他这般裹着拢在怀里,越发显得娇娇小小。

    他不自觉地笑了声,不待她穿衣,直接抱起她大步流星地走出汤室。又怕她冻着,阔步跑了几步,转瞬进了屋,径直折进卧房。

    兰薰桂馥守在房里,一眼看出她该是未及穿衣就被他抱了起来,不禁都脸色一红,匆匆福身告退。

    他顾不上理会她们,将她往床上一放,扯去那层绢绸便拽来被子将她盖好。她绷着脸撑起身:“陛下胡闹……臣妾头发都没擦,又要受凉了。”

    “朕帮你擦。”他说罢坐到旁边,拿着那块绢绸,好整以暇地帮她擦了起来。

    他如此费心照料,她自然乐得配合,就乖乖趴在那里,任由他帮她擦净头发。在适当的时候,她自己也会伸出玉臂,将乌发理上一理。后肩就会随着她的动作显露一块,白皙漂亮的轮廓从他眼中一掠而过。

    若他再做细看,被她压在身下的一团酥软也若隐若现。她就像个漂亮的小妖,好似从不做刻意做什么勾人心魄的事情,但随意的一个举动都牵动人心。

    待他为她将头发擦好,她灵巧地翻了个身,裹好被子就要睡觉。他被她小孩子般的举动逗得发笑,手中半湿的绢绸信手扔到地上,他俯下身,一吻落在她眉心:“朕会查那方子,倘使真能助孕,你就接着用。”

    她一阵怔忪,明眸望着他,眨了一眨:“陛下想让臣妾有孩子么?”

    “明知故问。”他低笑出喉,声线极具磁性,十分好听,“朕要与你多生几个孩子。你这样乖巧聪慧,生下来的孩子必定懂事。”

    “原来陛下只喜欢懂事的孩子呀。”她扁一扁嘴,抱住枕头,“那臣妾不生。不然万一孩子调皮捣蛋,陛下就不爱见臣妾了。”

    “调皮捣蛋的朕也喜欢。”他手指轻敲她的额头,“宫里这么大,正需添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热闹热闹。”

    “正话反话都让陛下说了。”她赌气似的翻了下眼睛,“陛下一国之君,说话这样随意。”

    “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他的拇指抚过她的眉心,笑了笑,又说,“好好睡一睡吧,朕若无事,就在这里陪着你。”

    “多谢陛下。”她的额头在他肩头轻蹭,眉目弯出温柔的弧度,好似对他的这般相待极是感动。

    可这有什么可感动的。若他真是个好丈夫,此时合该去陪伴孕中受惊的锦宝林才是。

    徐思婉闭上眼睛,困倦再度袭上,残存的寒气也卷土重来。她终是有些发起了烧,伴着病意沉沉睡去。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到花晨进了屋,是来送药的。

    很快,苦药一勺一勺喂进她口中,却很有些生疏,大约不是花晨在喂。

    又听到他抽神说:“婉仪说从锦宝林那里得了两页药方,你拿去交给王敬忠,就说朕要他追查到底。”

    花晨愣了一瞬,即应:“诺,奴婢这就去。”

    徐思婉想睁眼道一句谢恩,但眼皮沉得不听使唤,声音也发不出。

    她只好继续平心静气地睡自己的,一股子快意却在心头挥之不去。

    只消她稍透给他几分疑点,他果然会起疑。

    这样的棋真有意思,能否翻盘尽在一念之间。若她未能抓住机会,锦宝林现下怕是已能饮酒庆功;可她抓住了,接下来是否还有本事破局,就要看锦宝林有多大本事了。

    也不知锦宝林听闻这些,会不会再度动了胎气,又会不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她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时天色已黑。她的烧还未退,头脑依旧昏昏。

    他耐心地喂她喝了些粥,又再行服了药,她就重新睡去。

    次日天明再度醒来他便不在身边了,花晨说他已去上朝,又道:“四小姐天刚亮就来过了,见娘子还睡着,就去了小厨房,说要给娘子熬些鸡汤。还有……莹贵嫔娘娘也来了,已在厢房等了多时。”

    “快请她进来。”徐思婉忙道。顿了顿,又说,“也去告诉思嫣我醒了,再跟她说莹贵嫔在这里。”

    “诺。”花晨依言去禀话,思嫣闻言果然心领神会,没急着过来。莹贵嫔则很快就到了,进屋时手里还拎着串碧玉色的葡萄,懒洋洋道:“真能睡,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这带着上好的葡萄来看你,闲得无聊只好自己吃,你再不醒我都要吃完了。”

    二人日渐熟络起来,徐思婉对她这脾气也习惯了,听言笑了声。见她走近,就往床榻里侧躲了躲:“姐姐坐远些,别被臣妾过了病气。”

    “算了吧,哪有那么娇贵?我又没在冰水里泡过。”莹贵嫔不当回事,大喇喇地坐到床边,揪了一颗葡萄喂给她。

    徐思婉直接启唇吃了,葡萄皮薄而脆弱,银牙稍稍一碰就破了皮,甜味在口中溢开,带着微微的凉意,让人舒服。

    莹贵嫔自己也又吃了一枚,打量着她,又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你真有本事。事关皇嗣,都能让陛下舍不得禁你的足?怎么做到的?”

    “有什么可做的。”徐思婉肩头轻松,漫开淡笑,“姐姐你看,于陛下而言,宫中这么多嫔妃,和大户人家养许多猫儿狗儿像不像?供人取乐的玩意儿,原就不值得他真费什么心,输赢不过取决于他更在意谁罢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锦宝林腹中的孩子可是他的,那可不是个猫儿狗儿。”莹贵嫔睇着她,眉头挑了一挑,闲闲咂嘴,“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你这人心眼忒多,我也懒得一一打听。”

    “这还真怪不到我头上。”徐思婉外头,笑吟吟地望着她,“锦宝林突然说我有孕。不瞒娘娘说,我先前也确是把出过喜脉,为谢她给了那药方,就只先告诉了她。若当时急于脱身,势必当场就要承认。”

    “那你为何不认?”莹贵嫔脱口而出,迎上她笑容的一瞬,顿时一滞,“你察觉什么了?”

    “当时也说不上察觉什么,只是信不过她,所以不肯顺着她说罢了。”徐思婉言至此处,语中一顿,笑容变得愈发妩媚,抑扬顿挫地问她,“但不管背后到底有什么,姐姐你瞧……她突然跳出来说我有孕,我却矢口否认,一副全然不知她何出此言的样子,是不是就显得她行事古怪了?”

    莹贵嫔哑了哑,仍旧茫然:“所以呢?”

    “天子多疑,现下在陛下眼里,她怕是也不干净了。”徐思婉衔笑舒了口气,“依我看,她大概原也心里有鬼,怕极了陛下查她,所以我从长秋宫一走,她就反口说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真有人推了她了,意欲大事化小。”

    “她到底要干什么?”莹贵嫔眉头深锁,“若说她自己跳湖是要害你,可她又拼力地想帮你脱罪;若说她说你有孕是要害你……”她摇摇头,“可有孕原是喜事,且是你自己告诉她的,看着可也不像她要害人。”

    她眼中困惑极深,一副看热闹看不痛快的焦躁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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