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箭羽划破夜空,如流星般陨落,瞬间点燃整座袭芳院。韩花溪愣住了,抓住华自闲的手臂,睚眦欲裂:“你究竟在干什么?”
华自闲理所应当:“斩草除根。当年天德也是这般做的。花溪何必狗拿耗子假慈悲!”韩花溪焦急道:“康王已死,他的家眷贬为庶人圈禁起来就好。何必这般决绝?”
华自闲扯过韩花溪,将她丢入袭芳院中:“既然花溪这般好心,那就去救人好了!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整座袭芳院泼满了火油,神仙难救!”
韩花溪绝望的跪在华自闲脚下痛哭。华自闲看向方阵:“袭芳院事毕,按计划行事。”方阵领命走了。华自闲着带着韩花溪等待着最后的结果,袭芳院化成废墟。
这一夜惊恐漫长,一如二十四年前。
大业殿正殿,华寄锦“扶着”天德帝来到御座前。“陛下可还记得这里?”事到如今,天德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朕小看了你的狼子野心。”
华寄锦不觉得:“是天德你拿儿子当狼养,逼着他们相互撕咬,这才给了我可趁之机。还要感谢你的密旨,让我的神策军轻易敲开洛阳城门。等你的三大统领反应过来事情有变,整座洛阳城都在我的控制之内。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归路。”
华寄锦说完,觉得自己有些婆婆妈妈,明耀剑扔在地上:“你是以死谢罪,还是我这个做侄儿的送你一程?”
天德帝悲声大笑:“原来如此,鸿鹄儿你果真没死!不止没死,还在朕眼皮子底下低头服小这些年。这滋味,比认贼作父好不了哪去吧?”
华寄锦反问他:“用父亲赐予的宝剑杀了父兄。二叔,侄儿的这点儿忍辱算得了什么?”元显伤腿不能久站,像是被蜜蜂蜇了似的,挑脚道:“我没有!不是的!”
华寄锦,也就是皇孙元照并不相信:“那就是楚王叔撒谎了?楚王叔要不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怎么会合族被灭?二叔,你心虚了吧?”
当年二皇子元显,打着三皇子元昌的名义逼宫谋反。先杀昭德太子元景,而后在与武宗皇帝的缠斗中将其杀害。
这一幕,正好被前来寻找武宗皇帝的孝敬皇后和楚王元昌看在眼中。楚王得知此事绝不能善了,这个一辈子躲在父母羽翼下的皇子,竟然站出来吸引元显的注意,养护母后逃走。
肝胆俱裂的皇后在心腹的帮助下,跑到了东宫。太子妃秦氏早就发觉了宫中巨变,婆媳两人送走了小皇孙元照,随后太子妃引火自焚。
生无可恋的孝敬皇后,亲手为丈夫、长子装棺入殓,而后又等到楚王全家被杀的消息。拼着最后的母子情分,求元显给楚王一家最后的体面,而后香消玉殒。
元显显然陷在自己的执拗中:“鸿鹄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朕明明追查那么久,怎么就没发现你这只小鸟儿就埋伏在朕的身边,适机报复?嫂嫂那般刚毅果敢之人,怎会舍得认输自缢!那种惨烈的死法,只有为了你这个亲儿子才舍得吧?鸿鹄儿,踏着母亲的痛苦走到今日,很累吧?”
华寄锦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妄想元显能低头认错,自我了断以谢天下!“忤逆犯上、不忠不孝、通敌叛国、作茧自缚。元显你这一生,简直是个笑话!你想争皇位,没错。但不该将范阳九州拱手送人,断送大齐江山,至黎民于水火之中!”
元显破罐子破摔,大笑道:“朕这一生,真是个笑话!原来早已无处遁形,好,真好!鸿鹄儿,愿你如同你的名字一般,有那鸿鹄之志,还大齐一个海清河晏、盛世太平!”
末了,元显很是满意欣慰的看向华寄锦:“鸿鹄儿,很好,很好。你比老二、老三都要好。朕没看错,朕为大齐寻了位优秀的继承人!”
华寄锦举起明耀剑:“不知悔改!”元显折腾一生,尘埃落定,穷途末路,倒是品出了不少滋味。竟然还有闲心问道:“鸿鹄儿,要不要二叔给你写一封即位诏书?你也是二叔认可的皇位继承人!”
华寄锦再也不想看到他,一剑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大仇得报,元照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他幻想这一天很久了,心中做好了无数预案,该如何羞辱谋逆窃国的元显。事到临头,反让他走了个安心坦然。
元照跪在御座前:“皇爷爷、皇奶奶、父亲、母亲、三叔,我给你们报仇了。愿你们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宁,鸿鹄儿定当励精图治,不负你们的期望。”
元照擦干明耀剑上的血迹,将这把结果了元氏皇族父子三人的凶器,安放在了元显的尸身边。就让这罪恶,永久陪着他的。
走出正殿,元照觉得肩头一沉,千般重担压身。原来,心中装着万里河山,是这样的感觉。仿佛每停歇一刻,都是罪恶。
“如何了?”自有心腹将领回复:“回殿下,康王及其家眷全诛,残部已被消灭。安王党羽正在被围剿,安王及其家眷被擒,如今被关押在上清观。宫城以及洛阳全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兴庆侯府、怀王府等要犯,已被看押。京郊大营正在清理之中,天德嫡系蹦跶不了多久。”
华寄锦忙活了一整夜,并没有劳累之感:“鸣钟,乾阳殿大朝。当年涉事之人,全部押入诏狱,听候处置!”
东宫,嘉德殿。
华自闲快步走入,无视一步一岗的侍卫,也无视从内到外的低气压。“我就知道,大哥肯定在这里!哦,现在不能叫大哥了,爹爹会说我没规矩的。臣女华自闲见过元照殿下。”说完行了个标准的参拜大礼。
元照不知为何,心情好了许多:“真是个局促鬼,不许和大哥见外!”华自闲高兴:“真的?”元照点点头:“大哥何时说话不算?”
华自闲打量嘉德殿,末了评价一句:“殿下的二叔真是小气,嘉德殿可是东宫主殿,重修得这般寒酸。用料一看就不是顶好的!听说元照殿下是在嘉德殿出生的,想想还真是神奇!”
元照有时真的不明白小女孩的心思:“这有什么,你出生的晏然堂不也还在吗?”华自闲摇头:“大哥真是不解风情!”
元照决定不解风情到底:“跑来做什么?”华自闲委屈道:“忙了一整夜,一口热茶没喝到,饥寒交迫。想请万能的大哥变一桌吃食出来,解救下可怜的黏黏吧!”
氛围一下子明快起来,元照也觉得:“确实该吃些什么。等下大朝会,还有场硬仗要打。你那边呢?”
华自闲道:“韩花溪被吓傻了,等她缓过来签下认罪书,也就差不多了。大哥放心,雁回办事,绝没有漏网之鱼!”
华寄锦问她:“听说是你亲手了结了康王?”华自闲认错:“当时情况有一些许的紧急,没来得及交给大哥处置,大哥不会怪我刀快了吧?”
元照好笑:“小心思真多!”华自闲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吃饱了一定要美美睡上一觉。不行,太累了。”
元照不放心道:“今晚就先在宫中凑合一宿,宫外不安全。”华自闲点头:“我明白,绝不给大哥添麻烦。”
两人凑合吃口东西,各奔东西。元照要准备大朝会,清理元显余孽,公开他的罪责。华自闲则要打扫后宫,为新帝的入驻做好准备。顺便给爹爹报信,省得他老人家担心。
上清观,华自闲拿着认罪书找到了韩花溪,懒得废话道:“签了它吧。”韩花溪控诉:“你简直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华自闲不解:“胜者为王败者寇。康王已死,他的家眷注定没有善终的。”韩花溪无法直视华自闲:“康王对你深情一片,你竟然将他的家眷活活烧|死,你简直禽兽不如!”
华自闲恶心道:“妻妾成全的老男人自以为的深情,看来不光感动了自己,还感动了不少看客。赶快签了认罪书,控诉安王的一切阴谋,好给你个痛快!”
韩花溪恨极了:“你休想!”华自闲明白了:“怎么?还坐着安王子嗣登上皇位的春秋大梦呢!醒醒吧,逆臣之后,理应当诛!”
韩花溪这才反应过来:“你们兄妹竟然歹|毒到绝陛下后嗣,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当摄政王吗?元氏宗亲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华自闲提醒:“甭管我哥做了什么,都不耽误燕王元显谋逆逼宫。他罪该万死、罪无可赦。至于大齐江山,放心,昭德太子嫡子,皇孙元照归来。燕王元显杀父弑兄,大开国门,肃慎铁骑夺我兴龙之地范阳九州。元显被诛全族,不是应该的吗?花溪在这意难平什么?再说了,要不是天德选你为安王妃,你会卷入这场杀身之祸中?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不会牵连你的家人!”
韩花溪恍然大悟:“皇孙元照没死?你们华家的主子是他?”华自闲兴高采烈的点点头:“要不为了他,谁稀得低头服小伺候天德,跟三孙子似的!”
韩花溪明白了些:“元照皇孙没死这件事,朝中很多老臣都知道吧?秦家也是为了元照皇孙冒死回到京城的。”
华自闲点点头:“皇孙羽翼未成,太子殿下又逐渐被人遗忘。真被天德偷天换日,那怎么行!”
韩花溪当了个明白鬼:“泰山行宫的刺杀、漕粮余孽,都是你们!”华自闲继续点头:“天天德身强体壮的,等他寿终正寝要到什么时候。”
韩花溪再问:“陛下频繁夭折皇子?”华自闲赶紧否认:“这可与我们无关!我大哥还希望他儿子多些,早些被气死呢!这可能是老天爷对他杀父弑兄、逼死母亲、株连楚王全族的惩罚。”
韩花溪依旧不相信:“武宗陛下死在今上手中?”华自闲回答说:“我得到的消息是,天德先杀昭德太子,武宗暴怒,抽出佩剑与之搏斗,最后不敌死在明耀剑下。”韩花溪大哭:“真是个畜生!我怎么嫁入这样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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