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阵脑子也有些乱,随便说道:“这罗刹世界究竟有多大,暂且还弄不清楚。不过至少有三百多个国主。”

    成国公吃惊:“三百多国主?西方世界果然玄妙。”

    方阵继续道:“这罗刹世界,按照他们的那个信仰,可大体划分为东、西两地。像罗刹国就属于东方世界。罗刹人有个共同的神,因为对神的理解不同,这才分裂出两种体系。罗刹国主娶的那个落难郡主,就是来自东方体系最大、最正统的国度。”

    成国公听明白了,不过依旧吐槽一句:“规矩真多!”

    方阵赞同:“谁说不是!据下官推测,东罗刹比西罗刹强盛,这才让罗刹国主越发坐不住,转头打起了瓦剌的主意。”

    成国公没明白:“这极北罗刹与肃慎、鞑靼和瓦剌接连接壤,怎么就瞧上最不好控制的瓦剌了?大齐与肃慎对峙多年,也没见他上蹿下跳,跟个跳梁小丑一般。”

    “据下官掌握的消息推断,罗刹国土虽广,奈何寒冷贫瘠,不易生存。外加罗刹人口并不多,远东之地虽属于罗刹领土,其实就是一块荒凉之地。”

    成国公举一反三:“远东极寒,力所不及。瓦剌与罗刹主城相近,即可快速派兵,又好控制。罗刹国下了这般大的力气,要的是什么呢?土地?瓦剌虽说不上贫瘠,可也算不上富饶,距离中原洛阳可差远了。”

    说到重点了!方阵点题:“自然是为了我大齐的丝绸瓷器茶叶。听说,我大齐的丝绸在西罗刹比黄金还贵!”

    成国公恍然大悟:“我大齐边境连年征战,古丝绸之路关闭,极北罗刹随之受到极大影响,无法得到质优价廉的大齐商品。再加上近年海运恒通,西罗刹金钱大量流入海运。此消彼长,东罗刹被罗刹世界排挤,也是理所应当。不过也活该罗刹人被排挤,什么眼光,竟然与瓦剌同流合污!”

    方阵补充:“是臭味相投!”两人以茶代酒,碰杯。

    方阵继续:“不知国公爷可否收到了消息。”

    成国公谦虚道:“方大人请讲。”

    方阵声音小了些:“洛阳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西罗刹的火器做工确实比大齐的精巧,但也没精巧到哪里去。最有意思的配套的火|药,需要特制。”

    成国公追问:“神机营仿制不出来。”

    方阵摇头:“始终差了层意思。要不是罗刹火药有限,此战绝不会这般顺利。”

    听到这里,成国公下定决心:“这西罗刹的火|器,我们一定要弄个明明白白!这样说来,极北罗刹倒是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方阵也是此意:“罗刹诸国内斗频繁,东、西罗刹间又信仰不同,根本不是一条心。我们对西方罗刹两眼一抹黑,走海运时间长风险大。极北罗刹是最佳、也是唯一的选择。极北罗刹能弄来西罗刹的火|器,也能弄来其他精巧的东西。古丝绸之路开启,势在必行。”

    话虽如此,成国公依旧有顾虑:“罗刹人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陛下亲临,他们也配!”

    这也是没有办法,方阵道:“谁让我们几个只会打仗,擅长互市邦交的都在洛阳。”

    不说这些,成国公有些佩服:“方大人好本事,几个罗刹俘虏,竟审出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方阵谦虚道:“国公爷见笑了。下官就这点儿本事,跑个腿、探个路什么的。”

    成国公道:“这罗刹诸国倒是比南洋昆仑人开化许多。”

    方阵点头:“谁说不是。下官第一次见南洋昆仑奴,真是被吓了一跳。兴许是南洋暖和无冬日的关系,采野果睡路边就能凑合活。”

    成国公倒觉得:“未开化的野人比成精的鬼好对付多了。老祖宗说得对,鬼精鬼精,哪有比鬼还精明的!”

    方阵大笑:“国公爷说的对,下官敬国公爷一杯!”

    成国公对西方罗刹越发感兴趣:“劳烦方大人继续说说罗刹风俗,在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方阵喝口茶,开讲:“就说这些俘虏的头领,是个什么爵家的二儿子。他们家祖上,是罗刹国主的私生子,没有姓氏,得了个爵位也算不错。这罗刹诸国,和之前的西周时的分封制有些像。不过没有周天子,相互之间的吞并,都是靠联姻完成的。”

    成国公有自己的理解:“倒是和士族门阀有几分相似。方大人继续。”

    方阵继续道:“话说,在西罗刹的最西面,有两个国家。国王和女王成婚,两个国家共有君主。等将来他们的太子长大,两个国家直接合并成一个国家。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唯一的儿子死了,王位只能由女儿来继承。最后,两国王位都落到了别国继承人、也就是外孙子身上。你说可不可笑。”

    成国公是真的不理解:“国主没有子嗣,国主的兄弟们呢?怎能任由王权外流?异族继承国家?”

    方阵也很奇怪:“据那个二公子说,罗刹不止有继承法,还有教主。国主都是他们的神派来管理国家的。”

    成国公下结论道:“这个教主有点儿意思,罗刹国有几个教主?”

    方阵也不是很清楚:“两个吧?”

    成国公岔开话题:“还请方大人继续讲讲罗刹继承法则。”

    方阵清清嗓子:“这罗刹之地,也不是所有国家都允许女性继承家业的。有这么一个国家,国王连生了四个女儿,转眼蹉跎到快六十,生儿子是没指望了。女儿不能继承王位,老国王又不甘心国家落于外人之手,于是心生一计,寻了个同姓的家族旁支,找来当大女婿,继承国主之位。这样,皇族没换姓,又是自己亲外孙,两全其美。”

    成国公手中的茶杯,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这简直……自古以来同姓不通婚。罗刹人简直是……无可救药!不过……山穷水尽,也倒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洛阳,紫微城,瑶光殿。

    为了庆祝高昌大捷,华自闲下令举办赏花宴,与民同乐。高昌城虽已下雪,洛阳却刚刚入秋,有了一丝凉意。

    因孝敬皇后爱菊,秋日里家家户户都会摆上几盆菊花应景。陶光园中菊花乃天下一绝,如今总算重见天日。

    华自闲穿着新制的齐胸石榴裙,明艳大方。身边陪座的,除了宗室王妃就是秦家女眷。亲亲热热,一片祥和。

    “瑶光殿风景就是好,令人心旷神怡。整日窝在明光殿,本宫这头痛的毛病越发严重了。理政殿大人们真是辛苦。如今只盼陛下归来,本宫好卸了身上的胆子,常来这瑶光殿坐坐。”说这话时,华自闲懒洋洋靠在椅子上,面色红润,人还胖了些,压根看不出被头疾纠缠的模样。

    就在赏花宴的前几日,本该如期举办的大朝会临时取消。常朝更是经常延迟到午后。除了高昌传来的消息,皇后是越发应付。不是送回理政殿,就是写个“知道了”。

    之前明光殿还能见到深夜烛火,现如今可倒好,晚膳过后直接找不到人。除非天塌下来,只有一句“容后再议”。

    皇后寝宫,哪有硬闯的道理,跪在宫门前不走都是冒犯。群臣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才两个多月,皇后怎么就开始“犯懒”了呢?

    之前皇后垂帘,大事小情都没落下,被说是揽权,牝鸡司晨,国将不国。皇帝这般纵容下去,迟早出事。如今皇后放权,群臣又没了主心骨,又来了凡事还请皇后定夺。

    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皇后管不了,皇后他爹逃不掉。皇后装病这招行得通,华北溟再用可就行不通了!端国公府宾客盈门,不见我就不走,端国公府还能赶人不是!

    可怜华北溟,夹在皇后和朝臣之间,里外不是人。

    单说赏花宴开始之前,华北溟求见皇后。华自闲给亲爹面子,见了。“微臣见过皇后娘年,皇后千秋。不知娘娘身体可好些了?”

    华自闲神清气爽,正喝着梨汤:“华少傅快请起,白鹤姑姑上茶。”华北溟落座喝茶,华自闲道:“多谢父亲关心,本宫很好,就是蝇头小楷看多了,头晕。”

    华北溟观华自闲神色,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好得不能再好了,怎么就非要装病呢?还好是头疾,勉强还能糊弄过去。要是“心疾”,连块遮羞布都没有了。

    华北溟也闹不明白华自闲为何装病,虽说高昌大捷,可皇帝未归,一切都有变数,更应该绷紧神经。此时懈怠,绝不是明智之举。

    这女儿贵为皇后,君臣就别,说不得,问不得。华北溟斟酌半晌,说了句:“明日常朝,不知娘娘……”

    华自闲漫不经心道:“明日事,明日再说吧。父亲可有什么要紧事?”华北溟摸摸手中奏折:“市舶司拟定的法则已整理完成,烦请皇后娘娘过目。”

    华自闲不在意道:“本宫要是没记错。这市舶法则拟定都快三个月了吧,前几日不是还存在意见分歧,今日怎么突然拟定好了?”

    华北溟道:“只是初稿,想请皇后娘娘掌眼。”华自闲不高兴了:“既然日此,劳烦父亲帮忙把关好了。这市舶法则再定不下来,送去南边当船夫好了。省得赖在洛阳浪费粮食。”

    华北溟收起奏折,拿出另一份:“棉花收成比预想中好上许多。户部的棉种已经全部移交到工部。”

    华自闲依旧没接奏折:“棉衣之事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完成不了,一起受罚。本宫可不想听户部和工部扯皮,头痛!”

    华北溟还想说,被华自闲打断:“难得赏花宴,都是昔年孝敬皇后收集的奇珍,父亲也一起吧。”

    华北溟没有拒绝:“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华自闲高兴:“这才对嘛!到时候爹爹作幅赏菊图,让陛下也跟着高兴高兴。”华北溟顺着华自闲:“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华北溟随皇后现身赏花宴的消息传到理政殿,有位小翰林长叹一声:“果然,谁也不是皇后娘娘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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