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马车碾压着黄尘滚滚的古道,向着西北边境而去。
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娘!”廖文成蓦地大叫一声,从梦里惊醒。
茫然四顾,四下里一片黑暗。
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又梦见了死去的娘,还有赵嬷嬷。
他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深深叹了口气。自己这番出事,只怕最伤心的,就是赵大叔跟赵嬷嬷了吧!
话说,自己伤好后,还没有给他们送信过去呢。也不知道两个老人家,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坐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廖文成将自己的东西收拢做一包。他受伤落水之后,除了贴身的衣物和衣服内藏着的些许东西,其他的不是被水冲走,就是被水泡烂。可以说,他就是一穷二白。
现在的衣服鞋袜,都是周婶跟清清亲手做的。还有一些,是杜浅浅帮他置办的。甚至杜浅浅还悄悄给过他几回碎银子。
他当然是推辞不要。可杜浅浅却说:“男人不可一日无钱!可以不用,不能没有!”不由分说就塞他手里。
明明自己比她大,可在她面前,自己就跟一个弟弟一般。
他提起包袱,悄然走出屋门。走到杜浅浅门前,把先前写好的信擦入门缝。凝视了一会,黯然叹息,转身便要离开。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杜浅浅的声音幽幽传来,着实把廖文成吓了一跳。
愣怔间,杜浅浅已经打开门走了出来。
“我,我……”廖文成瞬间涨红了脸,心里既羞且愧。
“嘘,别吵醒了她们,我们出去说话!”杜浅浅低声道。
她睡觉向来警觉,廖文成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听见他的脚步声了。听他在门外徘徊,杜浅浅心里已经了然,这廖小哥儿,已经萌生了离开的意思。
杜浅浅不禁有些生气。你即使要走,那大大方方的说出来,难道还有谁会拦着你不成?这样偷偷溜掉,算什么意思?
两人悄然出了门,沿着小路往河边走去。
看着离开家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杜浅浅带着几分不高兴道:“说说吧,干嘛要偷偷摸摸的走掉?你要是想走,就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我们肯定不会拦着你的。”
廖文成叹了口气,“不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你这伤好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估计想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杜浅浅沉声说道:“你要走,那明天再走。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好好跟我娘,还有清清道个别再走!我们呢,也给你收拾一下!你看看你这出门,要什么没什么,准备乞讨回去吗?”杜浅浅越说越气,声音不禁就高了起来。
“我……,我已经欠你们太多了!”廖文成喃喃说道。
“呵呵,一个救命之恩,就已经还不清了,别的再多也无所谓了。”杜浅浅撇撇嘴道:“放心,我们也没打算要你什么回报。本来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吧!不过看来你有顾虑,那就算了!”
“这个就先记下!等你什么时候飞黄腾达了,有能力了,再说回报吧!”杜浅浅忽地笑了起来,“这算不算狭恩图报啊!”
廖文成倒想说点什么,可一想到自己如今贫困潦倒,承诺再多也不过是画饼充饥,便什么也没说。
“今天先回去!”杜浅浅笑了笑,“若你明天早上还是准备要走,我亲自送你出发!”
“走吧!”杜浅浅走了两步,却见他并没有跟上来。眉头一皱,“怎么?还打算现在走?”
“不是!”廖文成叹了口气,“我是在想,要不要跟你说?”
“说什么?”杜浅浅奇道。
“我是说,如果我什么都记的,根本没有失忆,你会不会很生气?”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杜浅浅一眼。
我是不是应该生气呢?杜浅浅懵了。不过再一想,人家不想说,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再说了,那也是人家的私事,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个,应该不会吧!”杜浅浅笑了一下,“你没有失忆,也算好事,我不生气!”
话虽如此,其实杜浅浅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介意的。
“我不是有心要瞒你们!”廖文成声音低沉,“我就是怕你们知道之后,就不会要我了!”
“难不成,你真的是江洋大盗?”杜浅浅忽地笑了起来。
“那倒不是!”廖文成摇了摇头。
“其实,那位宋公子是知道我的。”廖文成慢慢说道:“其实,我也是京城人士。”
“我大概猜得到!”
廖文成没想到杜浅浅会这样说,一时很是惊讶。
“那位宋掌柜,跟你说话之间很奇怪,仿佛有什么东西是你们知道,而我们不知道的。所以我就觉得,宋掌柜多半知道些什么!”杜浅浅抬眼看着廖文成,“不过你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问。”
“原来你早就觉察了!”廖文成叹道:“我以为我一直隐藏的很好呢!”
“既然他都认识你,那你的家世一定很好吧?”杜浅浅折下一段树枝,轻轻挥舞着。
“还行吧!我那个父亲,是镇远侯!”
杜浅浅已经猜到,他的家世一定不平凡,但廖文成这么一说,她还是很吃惊。
公侯伯子男,这差不多已经快到位极人臣的地步了。
廖文成怕她不理解什么是镇远侯,便跟她解释道:“镇远侯是一等侯,身兼抚远大将军,官居一品。”
“哦!”杜浅浅点点头。她知道镇远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了不起的官爵。但也仅止于此,就算再加抚远大将军衔,她也不知道他到底牛掰到什么地步!
“原来是镇远侯世子,失敬失敬!”杜浅浅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不,他只是我父亲,但我并不是镇远侯世子。甚至这十几年来,我都不曾进入镇远侯府一步。”
“哦?”杜浅浅来了兴趣,“莫非你是庶出的?”
“不是!”廖文成摇了摇头,“我娘是正儿八经的镇远侯夫人,有朝廷诰命在身。不过,她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抱歉!”杜浅浅没想到是这个样子,赶忙说道。
“没事!”廖文成吸了吸鼻子,“又不是你造成的,你道什么歉啊!”
杜浅浅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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