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瞬间变亮。
周教授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哦，没什么。”周教授咳了一声，说道，“我是说，让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哦，好。”林周应道，“要是哪里不舒服给我打电话就行。”
可能是她刚刚听错了吧。
回到家里，林周洗漱完毕之后，走进了那个堆满东西的杂物间里。
自从前些天江郁帮着她澄清了吴圆抄袭的事情之后，林周还没来得及去跟他道谢。
她没去的原因，第一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二就是，林周那天偷偷打开江郁办公室柜子的时候，在里面除了看到吴圆的芯片资料之外，她还无意间看到了一些其他的文件。
里面似乎有林周家以前公司的资料。
那时林周一瞬间的手抖，不止是因为江郁突然的出现。
还是因为，她似乎感觉到了，她们家之前出事，会不会也和江家有什么关系。
林周曾在林婉的坟前说过，自己一定会找出真相。
所以，她在没查清楚真相之前，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江郁相处。
她也不太清楚，之前江郁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又想像从前那样随便玩玩？
还是因为有什么利益可图？
林周打开了杂物间的门。
杂物间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关于林婉公司的资料，林婉以前也不怎么会把工作带到家里来做。
里面大多数的东西，都是林周的一些物品。
像是她的一些卷子，还有各类奖状，参加比赛的一些报道等等，林婉都有一样一样分门别类地帮她好好收着。
翻着翻着，林周的眼眶似乎有些泛红。
她放下手里的一大叠纸，正准备出去洗把脸的时候，突然看见那一叠纸里面，掉出来了张小纸片。
林周蹲下身去，捡起了那张纸片。
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年头似乎有些久远了，相纸的背面已经开始泛黄。
似乎是林周没有见过的照片。
她把这张照片翻了过来。
是一张合照。
看到照片上的人，林周顿时呼吸一滞。
这张照片确实是有些年头了。
照片上的林婉还非常的年轻，似乎比现在的林周也大不了几岁。
而在林婉的旁边，有一个男人正揽着她的肩膀，两人似乎很亲密的样子。
虽然时隔了这么久，但林周还是认了出来。
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正是周教授年轻时的样子！
林周后退一步，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快。
这是什么意思？
她妈妈和周教授之前认识？
那周教授为什么之前从来都没有跟她提起过？
林周刚想拿出手机给周教授打个电话，却突然发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周教授应该早就睡了。
突然，林周的脑中闪过了她离开周教授家的时候，周教授喊的一声“晚晚”。
林周顿时一个激灵。
是不是因为，当时没有开灯，房间里很暗。
有些喝多了的周教授把她当成了她的妈妈林婉？
他叫的是“婉婉”，而不是“晚晚”。
林周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
她深呼吸了一口之后，突然又想起，她的名字叫“林周”。
林婉，和周教授。
林周脑中那个未成形的想法逐渐开始占据了她的大脑。
林周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她曾经问过林婉。
别人都有爸爸，她怎么就没有呢？
林婉什么都没有说，她说：“对，你没有。”
长大一些后，林婉忙于自己的事业，林周大多数时间跟着外婆一起生活。
林周也问过外婆同样的问题。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爸爸在很远的地方。”
“他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你老惦记着他干什么呀。”
说完，外婆又叹了一口气，嘱咐林周道：“我们林林长大以后可别跟你妈妈学呀。”
林周一直以为，她的父亲可能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似乎有了新的答案。
林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林婉还会偷偷叫她阿周，而外婆却始终只肯叫她林林。
一整夜，林周几乎都没怎么睡好。
她迷迷糊糊中半梦半醒，一会儿梦到林婉，一会儿又梦到外婆。
又一转身，她似乎看见周教授在身后喊她：“你不认识我了吗？”
林周瞬间从梦中惊醒。
起来洗漱完之后，林周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周教授问清楚。
“昨天晚上吴圆的事情，我会让他们严肃处理的。”
坐在咖啡厅里，周教授抬头对林周说道。
“嗯。”林周点了一下头。
她倒是不担心这个，按照吴圆昨晚的情况，大概是要进去一阵子了。
林周喝了一口水，然后试探着问道，“周教授，你认识我妈妈吗？”
听到这句话，周教授的脸色突然一变。
“你……你听说了？”他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向林周。
“嗯。”林周点点头，把那张照片递给了周教授。
周教授接过，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他轻声说道：“没想到她还留着这张照片。”
“都这么大了。”周教授看了一眼林周，说道，“确实该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其实，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得知你妈妈过世的消息，所以才从国外赶了过来。”周教授说道，“我也是在到了这边之后，才知道你竟然是她的女儿。”
故事和林周昨天晚上猜的也差不太多。
周教授和林婉曾经是一对恋人。
后来，周教授认为ai在国外发展比较好，但林婉的事业却大部分在国内。
两个事业型强人谁也不肯让步，就只好各自分开。
分开的时候，林婉没有告诉周教授，自己其实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说到这里，林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林婉愿意给她报各种昂贵的课外班，但却总是不同意她学ai。
是不是林婉认为，学了ai就会要出国，就会和周教授一样离她而去？
“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们竟然有一个孩子。”周教授看着林周，像是想伸手摸摸她的头，最后却又收回了手。
“额，也没什么。”林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面对曾经最熟悉的周教授，林周现在却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妈妈应该很爱你。”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说道，“她给我取名叫林周。”
周教授似乎才想到了这一层，他瞬间一滞。
然后，他颤抖着声音轻轻开口道：“我也……很想她。”
似乎发现不应该对小辈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周教授抹了一把脸，稍稍恢复了神色，然后对林周说道：“我知道你在最近查什么。”
“你妈妈公司的事情我会去查，这个比较复杂，你不要插手。”
“嗯，好。”林周点了点头。
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确实太小了。
说完，她却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要怎么称呼周教授才好。
周教授似乎看出了林周的想法：“不用勉强，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老师就行。”
“好嘞，谢谢周教授。”林周笑了起来。
“谢什么。”周教授笑了笑，终于伸出手去，摸了摸林周的脑袋。
-
“在想什么呢。”实验室里，朝颜已经第三次提醒林周回神了。
“啊，哦。”林周回过神来，想要继续手上的实验。
却见朝颜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你这样心神不宁的，根本就做不好实验。”朝颜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事。”林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想了想，还是把周教授的事情跟朝颜说了。
“这样啊。”朝颜之前听说过林周家的事，但却也没有想到周教授竟然是林周的爸爸。
“不过，这么一看，你们两个确实有那么一点神似。”朝颜听完后，也没有太过于震惊，“我说你怎么ai方面这么有天赋，原来这都是遗传啊。”
“那也还不错。”林周说道，“但是，这确实太震惊了，我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终于找到了个人倾诉，林周对着朝颜继续说道：“我之前一直不理解我妈她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严厉，说干什么都要靠自己，别人都是靠不住的，现在终于知道了。”
“但我不知道她对于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感。”
“是在靠我怀念他吗？或者是因为他，妈妈才会不想见我，所以每天都不回家？”
林周趴在桌子上，不停地说着，似乎有些无语伦次。
“林周。”朝颜打断了她的话语，语气似乎是少有的严肃。
“嗯？”林周抬起眼来，看向了朝颜。
“林周，你还记得高二那年的演讲比赛吗？”朝颜问道。
“记得。”林周说道。
这就是她因为失误没有拿到一等奖，和林婉吵完架后，一气之下摔了奖杯的那一次。
“那时候你应该还不认识我，但是我听说过你。”朝颜说道，“你那天摔了一个奖杯，你记得吗？”
林周点头。
“那个奖杯，你们家现在应该有一个完好无损的。”朝颜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有一个好的。”林周上次在还看见过，“应该是我妈又问他们拿了一个吧。”
“不是。”朝颜定定地盯着林周，对她说道，“是你妈妈看见你摔了奖杯跑了之后，问我要了胶水，自己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把它拼起来的。”
“她说，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种纪念。”
“关于你的所有东西，她都有帮你留着。”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是那天演讲比赛的主持人。”
朝颜说完，直直的望向了林周的眼睛，对她说道：“她真的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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