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太师府
当朝辅国太师,六正书院掌印监院,闻仲闻太师,此时一身飞凤黑袍,端坐厅中。
闻仲看着已然年过八旬,但枯瘦面容不减精干,一双虎目偶闪精光,若是有那些修行中的行家里手在此,定然俯首在前,绝不敢造次。
返璞归真,乃是天象真仙表征之一。
闻仲对面,则坐着另一相对富态的老者,正是曾经提点唐正的,六正书院,仁院之掌院,孟舒。
闻仲与孟舒对饮品茗,只是二人姿态,绝然不同。
闻仲精干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而孟舒则显得相对惬意,不徐不急。
半晌过后,孟舒放下茶碗,赞了声“好茶”,“初春时节,也就能在太师这里,蹭一蹭峨眉天雪芽了,幸事,幸事。”
闻仲笑的一丝不苟,摇头说道:“公明兄知我喜茶,却是每每将头批天雪芽赠与我,倒是总也拦不住。”
孟舒轻笑一声,抬眼看向老友,“以你的位置,不论拦或不拦,都不好做。干脆别拦,便宜我算了。”
闻仲看着孟舒圆嘟嘟的胖脸,嘲笑道:“怪不得总有人说仁院不仁,瞅你那雁过拔毛的德行。”
孟舒捋了下胡子,洋洋得意,“小受都不在意纣之恶号,我一老不羞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闻仲微微一愣,摇头苦笑,“受德如今已是帝,帝号辛,纵你做过他老师,此时也不再是小受了。”
孟舒哈哈大笑,“管他小受,帝辛,还是纣王。他既然愿担这恶名,我还不信他会因我这小受,就把我给...那啥,炮烙了。”
闻仲点了点头,“应是不会。你这老头子,也在我这赖了一上午了,是不是该打道回府了?”
孟舒咂吧下嘴,面带幽怨,“未来几年的事都大抵定好了,里外里我也无事可做,不如在这,蹭茶。”
闻仲无奈,叹了口气,说道:“还有将近十年啊,世事无常,哪里放得下半分小心。”
孟舒闻言,也是跟着点头,感慨道:“可不是。毕竟咱们不是能掐会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不是,意外忒多了。”
闻仲微微偏头,笑道:“王上大计,可容不得太多意外。否则,这神州大地,定然寸草不生。”
孟舒呵呵笑道:“知道,知道。虫族侵袭我神州,咱们只能借力打力,图登神榜至尊,灭杀彼辈邪魔。记得清楚得很。”
闻仲虽对自家安全绝对放心,此时也不由紧张几分,四下扫了眼才叹道:“你刚才说,意外?可是有何奇事?”
孟舒先是摇头,随后又点点头,笑道:“之前,我‘认’下一天刀宗唐姓弟子....”
闻仲皱眉思索一阵,问道:“天刀宗?南镇那个?”
孟舒赶紧恭维两句,“能让闻兄记住,倒是我小瞧他们了?”
闻仲毫不在意地摇头,“倒也不是。只是他们一门三峰鼎立,三金丹亦敌亦友,尽是女人当家,倒算有几分特色。”
孟舒眨了眨眼,没想到闻仲记住天刀宗竟然是因为这...
“说回那唐正,前些日子,他死了。碧霄在场,你知道吧?”
闻仲无所谓地点头,“死就死了,孟兄不也是仅仅为了用他切开天刀宗与夏鸣宗?”
孟舒笑了笑,点头称是,“他死了倒无所谓,虽说书院死了个大司正,可知道此事之人,极少。关键是杀他那人,身上意外挺多。”
闻仲深知孟舒脾气,虽然看似玩世不恭,和善有佳,却是个心狠手辣,绝不“仁”之辈。既然说到此,应不是无用言语。
“孟兄,说来听听?”
三刻过后
二人同时放下手中茶碗,彼此皆是微微皱眉。
闻仲想了想,说道:“我听陈奇说,临江有个闲散野修,竟绝了那莫名瘟疫,原来便是此人?”
孟舒点了下头,“此人入我仁院之眼,大概也就半年多,如今竟已结丹。问题是....”
闻仲抬眼问道:“问题?”
孟舒轻笑一声,“问题是,我的人不敢说见过他所有战斗,但,从没见过他‘请神’附体,这就很奇怪。”
“不知到底是魔族,还是虫族奸细,或是...不知道哪来的人。”
闻仲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叹口气,“再观察一下吧。若是能用...最好。若是不能用,不妨除了。受德的计划,容不得太多意外。”
孟舒应了一声,“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巴蜀,天厄山,蜀山剑派
此世蜀山剑派,虽有蜀带剑,却绝非传说中人间七十二仙界之首。
硬要说起来,却是神州十大剑派之一,称霸西南,巴蜀之地当之无愧的庞然大物。
玄剑堂首座李瑶,一身淡蓝轻衫,秀发劈散,斜坐高台,看面色,有几分不耐。
过不多时,一灰色劲装男子昂首而入,此人面上毫不掩饰的阴狠,借由一双狼眼尽展无余。
男子倒也是个直截了当的性子,几步来到玄剑堂偌大的剑形建筑中,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对高坐在上的李瑶昂头以对。
“李堂主,你们蜀山剑派不是已经拒绝了咱们焚天盟么。如今又找我来,到底何事?邓某可也是,十分忙的。”
李瑶冷哼一声,“邓海,你说你们焚天盟找到了杀我两位师叔的贼人所在,可是真的?”
邓海狼眼微眯,“我不喜欢说废话。”
李瑶单手一抬,一把巨剑带着破空呼啸,凌空飞至,轰然落地下,整块的青石地面也在哀嚎中碎裂。
巨剑立于李瑶背后,竟比她站起来,还高出一头之多。
邓海冷笑一声,丝毫不惧,“本以为蜀山剑派威震西南,断然容不得有人触其虎须。”
“倒是邓某想多了,李瑶小姐,也莫如此做派,否则,惹人笑。不敢去找仇人,与我眼前抖什么威风。”
李瑶秀眉微皱,背后秀发无风自动,冷笑道:“嘿,你两个妹妹都死了,不去找仇家拼杀,却来我蜀山剑派做说客,就不可笑了?”
邓海手掌一翻,一杆丈长大笔凭空而现,于空中连摆三下,竟有三只水墨巨虎跃云而下,虎啸阵阵,竟宛如活物一般。
邓海咧嘴轻笑,狞声道:“小妞儿,你找邓某来,是想找死?”
李瑶飞身拔剑,几步站到邓海对面,竟与对方差不多身高,“你说贼人是以妖法邪术害了我哥和两位师叔,此话当真?”
邓海身处“敌”营,虽只一人,却丝毫不惧,冷哼一声,傲然说:“自然当真。一小小具灵,如何能在你师叔手中杀了你哥李逍?”
“而且,临江半步坊有一文士,亲眼所见,那贼人乃是靠着影虎令作威作福,想必,是以邪法妖术,再配上官府走狗,才...”
李瑶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问道:“贼人心机颇深,与我哥身死有关的人几乎全部身死,那文士,如何知道的?”
邓海收了长笔,三虎却依然未散,“冯当家与你两位师叔交情不错,恰巧,我与他关系也不错。你两位师叔当时请他帮忙来着。”
“夏无当虽是武魂殿的人,影虎令乃武成王私军统领,他也不好得罪。只好暗中保了冯旭,这才让他传出消息来。”
李瑶“嗯”了一声,收了剑,反身回座,“哥哥虽说比我差点,却也是19岁便入具灵的天才。想不到竟如此...”
“邓海,你们焚天盟,今次打算如何?”
邓海瞥了一眼李瑶,不屑笑道:“我亲自带队,半数精英。”
李瑶点了下头,心中却是一惊,邪道焚天盟势力不小,神州各处皆有分舵,邓海恶名昭著,却依然活蹦乱跳。
靠的就是焚天盟南天火坛八十精锐,八十精锐各个结丹之上,时常一同行动,其本人更是止水之境,出手端地如黄蜂过境,吃干抹净。
李瑶不知剑派上头如何考虑,但她哥哥李逍,可是死在贼人手中,眼下高层竟无半点反应。
想她李瑶初入灵涌,指掌玄剑堂,负剑派日常守卫之责,也算是个人物。如今哥哥却莫名身死,这口气,她哪里能咽得下?!
李瑶抬手握住剑柄,冷声道:“我蜀山剑派对你的提议没兴趣,但我,我玄剑堂,却是想会一会这所谓鬼皇道,疯天君。”
“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疯,到底,有多狂。”
南柯
此时被惦记的风昊,对这些破事自然是浑然不知,尚沉浸在与淳于志火热的“蛇蝎讨论”中。
不得不说,淳于志被朱雄等人扣上“毒鸩恶医”的帽子,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老头对于毒药的研究,显然超过了其所谓“以毒攻毒”的必要范畴。
而用淳于志自己的话说,则是“范围内的东西,解决不了问题,拘泥在其中又有何意义?”
就冲他这性格,也难怪别人说他是毒鸩恶医,便有许多人直接信了。
得益于淳于志的各种心得和想法,风昊也彻底转变思路。
将对唐峰和妲己体内虚影的对策,由防守性质的驱逐,彻底转向为“杀死”。
唐峰许久之前就不愿再让风昊把脉,这让风昊很郁闷,眼下也只有先以妲己的情况作为参考。
一方面着手调理妲己心脏坚韧程度,另一方面依然以灵力“喂食”虚影,以减缓其对妲己心脏的“啃噬”。
同时风昊也存了另一个心思,若是“毒杀”虚影最终难以落实,那就只有以灵力“喂食”虚影,再内部爆破它。
但这就会使妲己的小命,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情况。
毕竟,风昊此前从没有类似经验,也不知虚影死前会有什么反应。
再加上那虚影就潜伏在心房附近,相当容易把妲己拉成垫背,所以才是最迫不得已的办法。
淳于志将他的药取名南柯一梦,取一个重归于零,从头再来之意。某种意义上,倒是也应了道胎内虚影“被杀”后,跌境重修的情况。
风昊参考老头南柯一梦的药方,着手炼丹,也是为了增加些“技能熟练度”,为以后炼制南柯一梦做准备。
毕竟,眼下许多灵药风昊没有,而且那南柯入梦果...
而之所以在家着手炼丹,不急于去血衣门“抢果子”,则是因为朱红殇和朱万毒,在风昊手里。
风昊坚信,南柯镇如此大的动静,血衣门掌门,朱鸩,不会视而不见。
虎毒不食子,朱鸩再毒...看朱红殇一脸的不服不忿,便知道,朱鸩不会放弃她。
趁着朱鸩还没到,风昊这才空出些时间,与香雪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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