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和谢广的尸体,被朱鸩给碎尸万断,投河喂鱼。
而装有谢广“暴行”的铜镜录影,也将由朱鸩亲自送往蜀山剑派。
血衣门覆灭,南柯巨树倾倒,爱女身死,他朱鸩几乎一无所有。然而不论眼下的盘蛇门还是蜀山剑派,都并非他能抗衡的。
既然如此,让蜀山剑派与盘蛇门“狗咬狗”,也可以暂缓朱鸩心头之恨。
朱鸩只身上路,怀中仅有一铜镜,一万毒盅。
临走前,他将血衣门的看家功法,还有仅剩的两个玄级中品灵材,送予风昊。
风昊没问朱鸩之后的打算,因为谁都看得出来,这老头是要潜心修行,与蜀山剑派和盘蛇门,不死不休了。
至于李瑶吃下的翠绿丹丸,正是新鲜出炉的南柯一梦丹。
可有效杀死道胎虚影,却能保宿主无碍。
当然,道胎虚影破碎,代价则是会跌境,需要重新修炼。所以李瑶才会成了个“废人”。
风昊瞥了眼妲己,见她眉头紧皱,还以为她不满自己的做法,当下也并不在意,径直入了冰怀刃房间,想看一看情况。
敖游,张凤羽,苏妲己也跟着进了房间,几人相顾无言。
敖游给妲己使了个眼色,妲己微微一愣,瞬间明白,这是让自己找些话题,好将唐峰叛变这事带过去?
这事大家心里都有数,却都没人提,显然也是顾忌风昊心情。
妲己想了片刻,低声说道:“恩公,妲己自从服了南柯一梦丹之后,感觉好受许多,而且....而且似乎有种奇怪的能力。”
风昊见冰怀刃在昏迷中,仍满头大汗,眉头紧锁,也略微有些担心,闻言问道:“什么能力?”
妲己抿了下嘴唇,伸手取了一旁寻常铜镜,放在冰怀刃额头旁,随即一手点上冰怀刃额头,一手点上铜镜...
让风昊惊奇的是,那铜镜闪过一丝墨色光芒,竟现出个画面来,看样子,竟是冰怀刃此刻梦中景象?!
几人不由同时愣神,纷纷围到铜镜旁,这一看,可谓...神色各异。
铜镜中,冰怀刃上身未着衣衫,被束了手脚,捆在一铜柱之上。
那铜柱被内里炭火烫了个通红,半空中散着的硝烟,遮天蔽日。
一古朴城楼下,无数阴兵排列成阵,气势冲天,旌旗招展之下,尽是白骨血河,好不惊悚。
然而城楼上,妲己一身皇袍,煞气凛然,看着脚下俯首阴兵,娇笑不止,“我冥府女皇....”
风昊微微皱眉,看向被妲己摁倒的铜镜,还有气定神闲,按住铜镜的妲己,面带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妲己干咳一声,面色淡然,心中羞愤欲死,闻言只是轻轻摇头,“恩公,冰怀刃病了,净乱作怪梦。”
敖游忍着笑,符合道:“对对对,苏小姐大家闺秀,温文尔雅,端庄秀丽,怎么会‘我冥府女皇’...”
正说着,敖游瞥见妲己略带煞气的眼角余光,猛地愣了一下,赶紧闭嘴。
风昊好奇地盯着妲己背后,那里突然有一...条,一条雪白,毛茸茸的大尾巴?
但敖游等人,似乎都没看到?
风昊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只见妲己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狐狸,全身轻颤,露在外头的细嫩肌肤,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妖娆身段微微抖动,脚步不稳,向后退了几步,恰好撞在风昊怀中。
妲己面色通红,心跳气喘,缓缓回头,却见风昊一脸好奇看向自己。
“苏小姐,怎么了?”
妲己轻轻摇头,娇羞不已,“许是最近累了,产生些幻觉,恩公见笑了。”
说罢,媚眼不经意地瞥了下身后,这才转过头去。
风昊暗松一口气,看来妲己自己也看不到她的尾巴?咦?那毛茸茸的,怎么又没了?
风昊不禁甩了下头,难道他也最近累了,产生些幻觉?
既然确定了冰怀刃并无大碍,只是太菜而挣不脱梦境,几人便也离开房间。
随后围坐在正厅,商讨下一步行动。
风昊将伯奇之心,朱鸩送的两个玄级中品灵材,还有一部黄级中品结丹,血衣护体,一部黄级上品灵涌百毒融血刀放在桌上。
又丢了个储物戒在上头,里头全是他新鲜炼制的南柯一梦。除去试药的三颗,给妲己服用的一颗之外,还有195颗。
敖游看了眼张凤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说,大哥,咱来讨论一下,大嫂为啥把你甩了,自己跑了吧?
妲己捏着装着南柯一梦的戒指,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想起之前梦中的场景!
那唐公子,哪里是唐公子,分明是个十足的美人儿!还叫自己姐姐来着!
妲己刚想开口,却又猛地想起,唐枫千叮万嘱不让自己告诉恩公真相来着,可到底是为啥呢?
记得自己问唐枫原因时,她倒是没藏着,或许她的性子本身也不屑去藏,只是说...
“爱我的人,有姐姐。我爱的人,也有了...不枉此生。”
妲己暗自咬牙,想我冥府女皇,冥府聪明,唐枫这话这分明是存了死志啊!
但她临阵“逃脱”又是为了啥?是为了让风昊对他失望,从而绝了去找她的心思?
妲己眼睛转了转,顺手摸向背后,哎?我尾巴呢?
想到这,妲己又是一愣,之前那发自灵魂的震颤,直击心灵的悸动,竟然是被人捏了尾巴?!
这该死的风昊,竟然看得到她的尾巴?还摸了一下!完了,本皇不干净了啊!
风昊笑了笑,当下开口,“此次南柯镇,也算不虚此行。虽说都是意外,倒是不负冰兄所托。”
妲己缓缓起身,又盈盈下拜,“恩公大恩,妲己没齿难忘。不知恩公接下来,有何打算?”
梦中被叫了十几年的姐姐,让妲己忍不住惦念起唐枫。此时也就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了出来。
风昊想了想,笑道:“按原计划,东下陈唐关,找点东西。”
妲己秀眉一皱,暗骂风昊没良心,你就算不知道妹子是女儿身,就算她临阵“逃脱”,你也不能不闻不问啊!
竟若无其事地要东下陈唐关?真是气死本皇了!
但妲己眼下与风昊的关系,又不好太越界多说,只得点头,闭口不言。
敖游正与张凤羽“目光交流”,突然心中一颤,看向妲己,而妲己也正在看他,二人对视过后,心中同时了然。
对方知道唐枫是女子!
妲己微微抬眉,敖游轻轻点头。
“大哥,蜀山剑派已知道鬼皇道总部凉广,咱回去一趟,把太二道长与荷须铃铛她们,接到老桂背上?他都催了好几次了。”
“有他金丹大玄龟在,咱也不怕鬼皇道出啥事不是?”
在遨游看来,嫂子必然是回了天刀宗。那先到凉广,再徐徐图之,也不错。
风昊轻轻摇头,“太二道长是为了继承太一道长遗志,才入了我的套。”
“荷须也是关心凉广百姓才...让他们搬到老桂那,岂不是强人所难?”
敖游一愣,暗骂自己笨蛋。
妲己叹了口气,这小白脸根本指望不上啊,还得看本皇的。
“恩公,若如您所说,这个什么道胎...如何如何,那荷须姐姐和太二道长他们,岂不是也有危险。”
“如今南柯一梦已经成丹,何不回去先替他们消了隐患?”
敖游连连点头,暗比个大拇指,很好,知道从大哥可能在意的人身上下手,厉害!
风昊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与精雕坊关系还算不错。托他们跑个腿,应不是难事,何必非亲自走一遭?”
妲己微微一愣,心中暗骂,不给本皇面子!你完了,本皇早晚要策反小甲!唔,等一下,那尾生和西门豹为啥不跟本皇混?
张凤羽干咳一声,略带担忧地说道:“大...大哥,那个,如今开了春,按以往巫越的习俗,冬过雪融,正是劫掠大商的时节...”
“我曾听闻,毗邻三山关的那大巫,安排了人潜入凉广,以期到时候又背后夹击三山关...”
敖游拍了拍张凤羽大腿,干得漂亮!
风昊呵呵一笑,“三山关有黄天化坐镇,那可是天象真仙。需要我去操心?”
瞬间,妲己,敖游,张凤羽一齐叹气,这他x的,束手无策啊。
妲己突然眼睛一亮,旁人不可见的大尾巴欢快摇了起来,对着敖游挤眉弄眼,左右双手两个食指时聚时散。
敖游大喜,突然笑道:“大哥!我和凤羽要成亲了!眼下我无亲无故,就大哥一个家人,大哥带我去凉广办酒呗?那里人多,热闹!”
风昊愣了一瞬,笑道:“也难为你们了,这半天才想到个我没法拒绝的理由。”
妲己三人同时干咳一声,“咱们怎么会故意把大哥往凉广引呢。”
风昊指节瞧了瞧桌面,扫了眼三人,“我就说,最近的气氛有些古怪,说罢,到底什么事?”
敖游微微一愣,皱眉问道:“大哥又借酒消愁,又唉声叹气的,不是因为大嘶...疯子叛...咳,不告而别?”
风昊叹了口气,笑道:“他是自由的,又不是我的奴隶,我们又没有主仆之约,何来背叛一说?他想走,自然可走。”
妲己暗道不妙,什么?这种无所谓地态度,妹妹一颗心岂不是错付了?就算你不知道妹妹是女子,也不能如此...
“那恩公...是因何惆怅?”
风昊想了半晌,最终无语摇头,他该如何开口?此世很可能是虫族控制下的养殖场?这种话,他从梦中醒来到现在,也有些不敢信。
“没什么,个人私事。”
张凤羽悄声问道:“说起来,大哥是如何从那梦兽刻意制造的死梦中醒来的?”
风昊微微一愣,苦笑一声,“说起来有点奇怪。当时濒死,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却听一女声,在耳旁呢喃。”
敖游眼睛一亮,赶紧问道:“她说啥?非你不嫁?”
风昊看傻子一样看向敖游,笑道:“再,也,不,见。”
妲己白了敖游一眼,心道,这小白脸当真不顶用。
“恩公,那个,恩公有没有想过,唐公子他很可能是有苦衷,才....?”
风昊点了下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想过。”
妲己面色一喜,“那恩公为何,不去帮他?”
风昊思索片刻,看向妲己,轻笑道:“他与我相识,而我尊重他的选择。若他不想我参合其中,我便不参合。”
“若他想,则不会不告而别。”
妲己轻咬朱唇,微微抬眼,“若是她怕你也被牵扯到危险中,身死道消呢?”
风昊叹了口气,“若是如此,不正是证明我不够格陪他同生共死?”
妲己轻咳一声,瞥了眼敖游,“恩公,一切全凭对方自觉,虽说显得放任,显得尊重了,却显得不够...不够重视,不够强硬。”
说罢,妲己缓缓低头,偷偷抬眼,豁出去自己淑女形象。
“我若是恩公,说不定会把对方摁在面前,打她屁股,再告诉她,下次再跑,我打断你的腿!”
风昊恍然点头,“所以苏小姐的意思是,我应该强硬些?”
妲己想了想,确实是这个意思,当下点头。
风昊又看向敖游,笑道:“你呢?你也这么觉得?”
敖游同张凤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头。
风昊笑了笑,“懂了。”
于是,第二天
向西北出发的豪华客运轿中,多了一个作为“头号打手保镖”的张凤羽,一个保镖提供者的敖游。
还有一个被强硬塞上客运轿子的苏妲己,和刚刚苏醒不久的冰怀刃。
妲己面色铁青,看着眼前雷火风三色结界,恨得牙根痒痒。
那风昊竟说什么,“苏小姐病也好了,该同冰兄回冀州了”。然后十分强硬地把敖游指派为保镖,一起塞到了轿子中!
妲己越想越气,看着垂头丧气的敖游,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风昊!你个王八蛋!本皇让你强硬,是对本皇强硬吗!?”
敖游和张凤羽目瞪口呆,这温婉的大家闺秀,竟是如此...暴烈的吗?
而刚醒不久的冰怀刃,听敖游说了来龙去脉后,不禁笑出声。
敖游相当不满,问道:“你笑啥呢?”
冰怀刃摇了摇头,“敖兄,你该不会以为,风兄真的让你护送我家小姐回冀州,然后和他在陈唐关见面吧?”
敖游不屑撇嘴,“大哥向来说一不二,必然如此。”
冰怀刃大摇其头,“你不懂啊,他那个人...”
同一时刻
风昊躺在逆通天河而上的大船客房中,看着手中,与冷光戒一对的随风戒,愣愣发呆。
“再也不见?”
风昊冷哼一声,“老子好不容易把南柯一梦完成了,你却跑了?我费这么大劲,为了谁?”
“我曾说,你便有天大的麻烦,我也给你解决了。为何不与我说?”
风昊收起随风戒,拎起酒坛仰头灌几大口,顺手抹了把嘴。
“今次这事解决了,我便把你摁在地上,打你屁股,再如妲己所说,你丫再跑,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说罢,风昊猛地将酒坛摔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天刀宗?唐浩海?”
“新仇旧恨,皆以刀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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