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昊甚至没问那小老头姓甚名谁,拍死之后直接以幽门执笔尾生,将其收作鬼卒。
而从小老头那里,得到的情报,与银梅和生屠之前说的,也并无太多区别。
倒是有些细节,让风昊产生了许多想法。
据说,这鬼门已立门百多年,但修界中,除了些许邪道中人,却很少有人知道。
而这些邪道中人,也是近些年来,寻着万鬼主母寿宴的腥味,逐渐找上来的。
真正的鬼门中人,据说要遵循万鬼主母梦娥皇的御令,谨守人鬼殊途,阴阳两隔之分,轻易不踏出罗丰山鬼门半步。
至于这黑白无常形象的鬼使,小老头说,他往年也来贺过寿,得了不少好处,于是平常也会帮鬼门办些事情。
就像寻常宗门委托那样,有寻灵材的,也有打听某人消息的。
像小老头这种邪道修者,有宗门的还好说,散修的话,生存环境挺艰难的。
毕竟官府,修界,邪道同行都是潜在敌人,很难像正道宗门那样,轻易接到其他宗门的对外委托。
所以小老头还是很乐意为鬼门办事。
兴许是双方接触多了,对彼此有了深入了解,这次鬼母寿宴,鬼门就派鬼差,送给他两件玉笏。
也别无他求,就是要他在上山过程中,多用鬼使。
小老头也不是第一次参加鬼母寿宴,自然知道所谓寿宴,就是聚集各方邪道中人,集中混战,再在寿宴上大把撒钱,笼络人心。
让更多的邪道中人愿意为鬼门办事。
既然过程都是一样,要杀出重围,那多了两个助力,小老头自然乐意。
这不,小老头自然而然,就成了所谓“八个带兵之人”中的一个。
挥退了小老头,风昊与遨游隐蔽身形,随意挑了条盘山路,继续上山。
至于时不时爆发的修者对拼,遇到了,便顺手灭掉,遇不到,就拉倒。
走不到多久,遨游见风昊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抬头看向山巅的太阴宫,随后偏头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想法了?”
风昊顺着遨游的目光看去,那太阴宫依旧肃穆耸立山巅,只是随着距离的拉近,风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是对那太阴宫,而是太阴宫外,陡峭如刀的崖壁,以及若隐若现,起伏不定的,结界。
风昊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一时间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灾星体质,还是身负爷爷的八卦混元功,理所应当就该解决某些事情。
“若我所料不差,这鬼门,应当是在这罗丰山憋久了,想了些歪注意,打算出去祸乱一番。”
遨游听风昊如此一说,便也懂了他言外之意。
小老头说,鬼门立门百多年,却只在罗丰山一带活动,美其名曰,谨遵鬼母御令,不得干扰世间,有害阴阳。
反过来想,为何就不能是...他们离不开罗丰山?
说句不好听的,看鬼门在黄泉一路那对动了干戈的修者的态度和手段,怎么看都不像仁慈之辈。
偏偏这种人,会谨守规矩?若真如此,他们怎会成为邪道。
所谓的鬼母寿宴,如果看成是吸引扑火的飞蛾呢?
遨游咂巴下嘴,摇了摇头,“大哥,你是说,这鬼母寿宴,只是吸引旁人,来罗丰山的手段?”
风昊点了下头,单手虚空一抓,些许兵刃拼斗之声竟被他抓在手中,在遨游耳旁绽开,消散。
与唐浩海一战,请刑天降世过后,风昊已然结丹巅峰,距灵涌,仅半步之遥,偏偏他不需要升境丹,也不需要渡劫,却需要..悟。
这半步,简直近在咫尺,远如天涯。
然而就算如此,风昊也显出许多以往日不同之处。这捕风捉影,便是四卦觉醒,卦里乾坤中一小小伎俩。
随着兵刃撞击声的消散,风昊笑道:“所谓无利不起早。这鬼门,以此手段吸引旁人前来罗丰山,再让他们满载而归。”
“循环往复之下,你看,不就有如此多的修者,在此时此刻,此地舍生忘死,为宝搏命?”
遨游深以为然,而且,似乎也有所得,尤其结合二人之前对鬼使的分析,某个想法几乎就站在遨游嘴边,只等他用舌尖推一下。
风昊与遨游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所谓一切尽在不言中。
鬼使乃是吞噬修者或同类变强的“兵器”,鬼使被分配给了几个“带兵之人”,在寿宴上大展身手。
那之后呢?这所谓鬼使,未必不会被那些所谓“带兵之人”带到罗丰山之外。
为何要将鬼使分配给外人?
结论之前不就有,因为鬼门中人,或者说,鬼门中的核心成员,离不开罗丰山。
所谓鬼母寿宴,很可能是鬼门为了吸引外人前来,确定何人可用的手段。
而在这之后,便是让他们成为“自己人”,成为替鬼门完成某项计划的傀儡。
这黑白无常,所谓鬼使,参杂了鬼气和灵力,很可能是鬼门中人,在测试以何等比例存在,能够离开罗丰山的一环。
而鬼使,在之后也未必不能成为量产型,鬼门用以呼风唤雨的征伐工具。
一对鬼使,竟已能牵制灵涌境修者。
风昊杀灵涌虽然不费劲,可那好歹也是堪比镇守一方的武将军头的实力,天刀宗外门长老,还不就是结丹而已。
若这鬼使可量产,嘿,再让这鬼门核心成员离了罗丰山...
这神州天下,可就热闹了。
遨游指向太阴宫外,刀型峭壁附近的结界波纹,“而且啊,大哥,那东西,怎么看都眼熟啊。”
风昊哀叹一声,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那看似护着太阴宫的结界,多少有些当年赢鱼巢穴,爷爷封印扭曲孔洞那个结界的影子。
风昊紧了下衣领,笑道:“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怎么我家这个,一天尽给我找麻烦。”
说归说,笑归笑。风昊能再活一次,哪少得了给他找麻烦的老头?
说罢,风昊大步前行,顺着盘山白玉路,一步数十米,转瞬消失不见。
天下?苍生?风昊从不在意。
但如今这神州大地,其上有风昊在意的人。
他又如何能让被爷爷封印了的东西,变着法的想要离开封印之处,祸乱世间?
万一,伤到了他在意的人呢?
如此说来,不如试一试,由根处解决问题。
何况,上一次赢鱼巢穴后,风昊可是掌握了紫霄神雷。
遨游拎着他的大锤,一时有些惆怅,不是说好去陈塘关捡钱捡老头么,怎么半路就杀出个鬼门来。
看了眼掘金盒的指针,遨游冷笑几声,本锦鲤就算遭遇意外,也得发财!没看最近搞基建,给大哥愁成啥样了!?
凉广城
城主赵虎最近有点烦。
这鬼皇道,竟然说搬就搬走了!
鬼皇道虽然不曾对外收弟子,可凉广百姓中,由天音寺转投鬼皇道的信徒,可是不少。
鬼皇道这一般,不少百姓就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茫然无措,甚至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好在,天君泥像还在,鬼皇道在凉广收的唯一弟子,荷须还在,倒是也不注意惹出什么乱子。
而赵虎心烦的,却是...
他毕竟是赵公明的远房亲戚,伏虎公明真仙之尊,竟还分出些心思,寻他哥哥赵龙死因。
虽然赵龙乃是咎由自取,导致赵公明也懒得为其讨说法,但对赵虎来说,还是很...感激吧。
问题就是,伏虎公明曾派下人传过话,莫要找鬼皇道麻烦。这言外之意,不就是得多关照关照?
如今这鬼皇道竟然搬走了!赵虎都快被吓死了。
万一伏虎公明那边,以为是他赵虎把他们赶走的,这可咋整?
赵虎拖着肥胖的身躯,挪到了春华楼新头牌的怀中,叹气说道:“碧落小姐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实在是本官心头之肉啊。”
碧落面色略显苍白,也不知身上伤何时好的,又何时来到了这凉广,竟稳坐春华楼头把交椅。
“赵大人近来似是有心事?还是碧落侍候的大人,不好?为何时常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呢?”
赵虎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那天君老爷,不知如何,得了我那远房太爷爷青睐,特嘱我照顾他们。”
“如今..如今以他名所成的鬼皇道,竟然搬家了!还不知道搬去何方。这要让我那太爷爷知晓,我...我死期将至啊...”
说着,赵虎浑身一颤,竟被他自己吓了一哆嗦。
天刀宗完蛋,碧落本就在凉广养伤,恰好发现此处所说天君老爷,不就是那可恶的风昊?
这就不由让她落了脚,想要多了解一番这鬼皇道。
此时听赵虎说罢,心中更是惊诧,本以为那风昊与精雕坊有关联,已然了不得,想不到,竟还受了真仙大能,伏虎公明青眼?
倒也怪不得碧落,天刀宗那一战,她见事不妙,早早就跑了,就这,还落得一身伤。
之后那些个真仙斗法,刀巢山都被夷平了,再加上真仙所设遮天之法,她一小小头牌,哪里能知道内里发生何事。
碧落眼睛转了转,柔声说道:“赵大人乃朝廷命官,如何就能轻易被人拿捏?再说,我听说伏虎公明乃圣人之下第一人,怎会...”
还未待碧落说完,整个春华楼猛地一颤,紧随而至的,便是一阵落瓦碎石之声。
一中年男子瞬间出现在赵虎和碧落面前。
这人,两鬓斑白,一头黑发却是乌黑水华,手中一柄偃月刀横里一挥,竟将背后,整个春华楼半边给斩了个烂碎。
男子身高马大,杀气凛然,低眼看向赵虎,挤出一丝冷笑,“你便是赵虎?”
赵虎被男子看得一激灵,他虽不聪明,却有个极佳天赋,便是...识人方面,几乎过目不忘。
哪个能惹,哪个绝对惹不起,门儿清。
而眼前这个男子,让赵虎瞬间想起一人。
男子冷笑一声,将偃月刀抬起,缓缓指向赵虎,“看来,你还记得我。我邓家堡,倒是托你兄长的福,烟消云散了。”
赵虎面色铁青,嘴唇发颤,一身肥肉都止不住想要调头就跑。
传说,邓九公在当年天刀与夏鸣围攻之下,已然身死。
怎地...竟然?
赵虎眼见着春华楼颤抖不止,显然是要塌了,周边响起的怒骂哀嚎更是连绵不绝,当下心如死灰。
肥胖的身子缓缓跪倒,哀叹道:“邓老,赵龙做的事,与我无关啊。我...”
邓九公冷笑一声,无视几乎吓尿了的赵虎,上抬的偃月刀,却指向了一旁的碧落。
“据说,有人在南柯镇见到那风昊与一女人在一起,嘿,那女人,现在何处?”
偃月刀甚至再未动半分,其刀型刀意,却如实质一般割向碧落咽喉。
碧落心知邓九公问的是香雪,可她如何会说?
“风昊身旁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她们在哪?”
邓九公毫不意外,只是轻笑一声,“这鬼皇道跑得倒是快,无妨,我找旁人问下就是。”
说罢,偃月刀随手一挥,直奔碧落天灵,“魔族余孽,死有余辜。”
赵虎虽怕,却并未耳聋,此时一听魔族二字,顿时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向后退去。
碧落仰头看向当头一刀,瞥见赵虎表现,不由冷笑,世人皆畏魔族如蛇蝎,可她,又何尝与他们,有太多区别呢。
偃月刀似快似慢,寥寥一瞬,便要将碧落一分为二。
却听“铛”的一声,偃月刀猛地向上抬起,灵力对撞的波纹,狂风般四散飞射,直将整个春华楼轰碎成渣。
废墟,血肉中,赵虎捂着断掉的一臂,哀嚎不止。
一雪白身影一手背后,一手并指成刀,笑道:“正好来让我,试试刀。”
唐枫唇红齿白,笑意盈盈,雪白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邓九公轻哼一声,面带不屑,偃月刀直指唐枫面门。
“就凭你,一小小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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