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昊和付四海的对话,丝毫没有瞒着姜梓童和郭狗的意思。
郭狗碍于身份和见识,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姜梓童可是当事人。
聪明如她,第一时间便懂了,付四海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刚刚升起的希望,在想起付四海丝毫不问缘由,便带人将李刚“绳之以法”,以及二人毫无顾忌继续聊下去时,破灭了。
气急败坏的她,只有把桌上菜肴当成风昊,逐个消灭!狠狠咬碎!
于是…
风昊出发去蜀郡的时间,推迟了。
好在,万宝阁举办的时间本就在11月11号,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风昊似笑非笑,坐在床边,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姜梓童。
“呦,王后娘娘,你这小身板也太娇贵了。多吃两口,就不行了?”
姜梓童抿嘴不语,眼中怒火说明一切。
风昊将一碗汤药,一粒丹药放下,起身拍了拍屁股,“没用,咬都没咬死我,瞪就能瞪死我了?”
“嘿,哪怕就是为了亲眼见证我死,你也得照顾好你自己不是?嗯,我就不劳烦你照顾了。”
说罢,风昊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姜梓童因为之前吃得多了些,再加上又惊又怕,到底是让她小身板没抗住,病倒了。
三天以来,风昊给她抓了些药,炼了一炉丹,算是给她调理的差不多了。
然而在风昊看来甚至算不上事的东西,在姜梓童眼中却变了味道。
这是在把自己卖了之前,必要的投资!?
万一自己死了,那他拿自己收买人心的计划不就破产了?
可见那晚风昊在同付四海说笑时,把姜梓童给吓成了啥样。
待风昊离开,姜梓童掀开辈子下床,看着桌上一碗汤药,犹豫片刻,随即端起碗将其一饮而尽。
温度正好?一定是巧合,这恶棍就不像那么温柔细心的人。
再说了,身为大商王后,姜梓童深知当权者的德行,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姜梓童坐回床沿,不禁暗自神伤,伤的自然是父兄的不在乎,纣王的不闻不问。
只是片刻后,姜梓童振作精神,鼓励自己,“你是大商王后,曾经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不能被他吓倒!”
“你要活下去,证明给那些臭男人看,让那些不在乎你的人知道,他们错了,错的离谱!”
姜梓童拍拍脸,深吸一口气,“对!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
风昊自然不会去窥探姜梓童想什么,说什么,有什么必要。
两天之后,姜梓童身子彻底好转,风昊带着她和郭狗,与付四海一同乘船,逆流而上,直奔蜀郡。
秦皇山,焚天盟总舵
一面色苍白,皮肤光滑的中年男子坐在幽暗大厅正中宝座上。
烛火微弱,无风晃动,四周看似站满了人,但又看不到个切实,仿佛恍恍惚惚,都是些鬼影一般。
一影子如人一般拱手抱拳,低声说道:“盟主,此次您亲自出马,马到成功。咱们下一步…”
男子双脚随意伸展,姿态慵懒至极,“下一步?走一步看一步呗。不过,也亏了这次行动的福,我大概知道其他宝图,在谁那了。”
见那几个鬼影子不说话,男子不屑摇头,“我得了老岳父那张图,对吧?谁特么在找我,谁手上就有图呗,不然找我干啥?”
见影子们恍然大悟,男子,也就是李尔,叹了口气,“都是猪脑子。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身旁的人能聪明一些。”
李尔笑了笑,一副自在轻松的样子,“秃驴们在找我,岳父大人在找我,还有我那两个…好女儿,也在找我。”
“呵呵呵,那么多年没见,想不到宝贝女儿还是惦记我的啊。”
李尔笑了一阵,突然敛了笑容,阴声说道:“百善孝为先,这俩妮子,一点也不懂得孝敬父母呢。你们…安排一下。”
众多影子中的一个,缓缓抬头,“盟主,要…活的?”
李尔微微一愣,破口大骂,“真是猪脑子啊,活的?就凭你们,能活捉她俩?啊?也不照照镜子!”
“她俩可是我的最高杰作!完美的玄阴冥火体!”
说罢,李尔嗤笑起来,“弄死就弄死了,我有办法复活她们。”
显然,李尔在此时此刻也是说一不二,话音既落,根本就没有人有异议,随即悄悄散去,如同影子一般无声。
李尔瘫在椅上,不住冷笑,将怀中一张宝图取出,连连摇头。
“岳父啊岳父,你说说,这东西你不给我,最后不还是到我手上了?”
“啧啧,可惜了,你我的情分也到此为止咯…”
李尔捏着宝图,得意洋洋,只是过不多久,竟突然愣在当场。
片刻后,李尔哈哈大笑,畅快无比,“娘的,他娘的。姜还是老的辣啊。”
笑罢,李尔猛地将那宝图摔在地上,“所以,是岳父?还是秃驴?或者…是咱们可爱的,对宝图不屑一顾的,东伯侯?”
李尔瞬间起身,整个灰暗厅堂被他的动作带的震动不止,无数碎石雨水般落下。
李尔缓缓抬头,长舒一口气,“该死,这些狗玩意,就那么想要我魔族的东西?嘿嘿,好,很好。”
“老子便陪你们玩玩。”
李尔话音刚落,一声金铁踏地的声音想起,一走起路来略显不稳的身影,摇晃着来到李尔身旁。
李尔缓缓转身,舔了下嘴巴,“所以,你觉得,是谁拿了我的宝图?”
那身影看着像是个男人,但走起路时,手脚的方向和摆动幅度十分不协调,就好像…像一个没有调整好的机械傀儡。
傀儡走到李尔身旁站定,扭着手臂,敲了敲脸上的金属罩子,罩子后发出的声音,机械而冰冷。
“应是,西方教。”
李尔“哦?”了一声,追问道:“为何?”
“邓九公唤出马元时,你我皆在场,而我更是直面马元。”
傀儡说罢,下半身不动,上半身转向李尔,“盟主在姜文焕身旁待了些时日,可曾发现姜恒楚对此图上心?”
见李尔摇头,傀儡继续说道:“位高权重者,不太会,也不习惯将赌注压在收益不明,风险不明的事情上。”
“不在意的,不会因为某些人和某些事,而突然在意起来。”
说罢,傀儡将下半身也转了过去,“但西方教不一样,他们中,似乎有人对这宝图,早就有了念想。”
“再加上…西方教代虫族行蛊惑之事,咱们魔族的东西,都是要第一时间找到,并且加以消灭的。”
李尔满意点头,“不错。我也这么想,但是…若是马元,他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傀儡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适,敲了敲金属脑袋,说道:“我修为不太行,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否则我也不会为了…为了…”
傀儡愣了一下,歪头不语,似乎在回想,也似乎在确认。
“否则我也不会为了保护盟主,被那秃驴打得魂飞魄散了。”
李尔点点头,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我也是鉴于你的忠心耿耿,才花大价钱把你复活。”
傀儡弯腰行礼,“盟主再造大恩,属下没齿难忘。”
李尔虚扶一把,笑道:“你修行虽然不行,但脑子着实不错。眼下反正也没了肉体,不如跟我…学学机关术?”
傀儡连忙双膝着地,跪倒说道:“盟主大恩,冰怀刃,铭记在心。”
李尔面上浮起抹诡异笑容,“放心,你将来,会派上大用场的。”
“秃驴,棋高一着啊。”
通天河,精雕坊所属客轮,钱多多号。
该说不愧是精雕坊出品么?钱多多号的速度,纵然逆流而上,也比当年那李家货船快得多。
风昊独自坐在甲板上,看着从远处掠过的凤仙城,一时竟有些呆愣起来。
姜梓童见风昊似乎有些失落,心中不由开心起来,但面上却一如之前一般平淡,“老爷,有心事?”
如今的姜梓童,该说是认命呢,还是如何。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逐渐习惯了“侍女”的身份。
毕竟,她要伺候的只有风昊一个,而伺候她和风昊的侍女,有一群。
而且,此时此刻,精雕坊客船上,风昊身旁,姜梓童发现她根本不用考虑与宫中其他妃子的勾心斗角。
也不会时常提心吊胆让金童玉女试毒。
一来一去之下,心情放松过后,倒是食量变大了些,心情也好了许多。
此时问风昊话,也没太多顾忌,她发现风昊这个人,虽然经常不讲理,但大多时候,还是很容易沟通。
风昊没去搭理姜梓童,知道看不到凤仙港的灯火,才幽幽开口。
“大概一年多以前,我那时候还很…呵,又菜,脾气还大。”
说罢,风昊眨了眨眼,叹口气,“然后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同样菜,却是一副热血心肠的朋友。”
姜梓童微微弯腰,静心听着,说实话,她挺好奇,这风昊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连她这个王后都敢拐的。
“我们一路威胁城守赵虎,与天阴寺明争暗斗。呵,若不是他,若不是他与荷须,凉广那三十万人,与我何干呢。”
风昊叹口气,“之后我二人南下三山关,恰逢巫越来犯。嘿,你可能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大概只有筑基境。”
“结丹境的赵龙,邓秀玉,灵涌境的天刀宗和夏鸣宗杀手,还有个灵涌境的法宝人。”
风昊摸了下鼻子,笑道:“至今我也忘不了,他瘦的跟娘们儿似的身板,扛着个我,狂奔数十里。”
风昊伸出拇指,指向背后凤仙,“我二人第一次分别,便是在凤仙。我给了他一堆机关术的东西,好让他尽一个下人的职责。”
“救他家小姐。”
风昊说罢,微微偏头,看向姜梓童,“他家小姐,如今活的应该还算不错。”
“但他…生死不明。”
风昊冷冷地看向姜梓童,“若不是有人因我,生出袭击冀州的想法,他眼下应该还是与一堆傀儡作伴,时不时打铜话给我…”
“说他又发明出些什么破玩意。”
风昊从怀中摸出块齿轮形状的刻盘,那是二人第一次分别是,冰怀刃送他的“回礼”。
“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说罢,风昊眼中猛地闪过一丝血红,“但他如今,生死不明。”
姜梓童被风昊目光扫过,顿觉浑身冰凉,仿佛血液都被冻住,虽未到寒冬,却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冀州?虽然她只不过是借邓九公的“投诚”,顺便提了句将妲己虏回来,但也很难将她从姜家所为中剥离出来。
风昊冷笑一声,眯眼看向姜梓童,“心事?当然有心事。你说…我该如何对你?对你们姜家?嗯?”
姜梓童心中剧颤,心中竟也升起一丝后悔,但又有何用?
姜梓童看着风昊逐渐血红的眼,苦笑着跌坐在地,随后微微仰起脖颈,“你,杀了我吧。”
风昊掌间,星光闪烁,一把斩星刀,猝然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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