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铁甲骑兵大发神威,大杀特杀的时候,锡伯轻装飞骑士也已经冲下缓坡,开始大开杀戒了。
他们攻击的目标是堵住河谷出口的鞑靼人。
首先他们撞上的是一些慌作一团的骑兵。这些骑兵原本是准备投入战场的,结果还没发动,密密麻麻的利箭就射过来了。没有速度的骑兵就是特大号的靶子,一千多张强弓毫不留情地攒射,这些不知所措的骑兵一个接一个被连人带马射成射猬,哀号着倒下。
轻松击溃了这支连速度都提不起来的骑兵后,乱纷纷的箭雨射了过来。在锡伯轻装飞骑士前面就是数以千计的鞑靼步弓手和弩手了,当然,还有准备投入战场的具装重骑,那支具装重骑同样还没来得及上马整队,所以步弓手和弩手拼命放箭,试图挡住这些疯狂的锡伯轻装飞骑士,为自己的重骑争取时间。他们的步弓明军是不怕的,别说瘊子甲,连链甲都射不透。但强弩就有点蛋疼了,射不透瘊子甲,却可以射透链甲,一排弩箭在弓弦颤响中激射而来,锡伯轻装飞骑士发出压抑的惨叫声,倒下一片!
鞑靼人顿时发出欢呼声,又一排弩箭过去,锡伯人再度倒下一片!
然后……
然后就没了。那是弩,不是机枪,射出一支箭之后要花至少半分钟才能重装装好一支,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锡伯轻装飞骑士冲到他们面前了!事实也正是如此,锡伯轻装飞骑士无视密集射来的利箭,径直向前飞奔,没等弩手装好第二支箭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利箭刮风般射出,接着就是无数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站最前面的步弓手扔下步弓拔出弯刀准备迎战,但不等他们挥刀,破空而来的长箭就洞穿了他们的身体。锡伯轻装飞骑士冲得实在太猛了,有很多鞑靼弓箭手甚至来不及拔刀就被射倒或者撞翻,然后被滚滚铁蹄从身上踏过,生生踩成了肉饼!这些可怜的弓弩手,现在除了扔下弓弩逃跑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们的武器根本就不适合近战!只是现在大家乱作一团,想逃走都成了奢望,锡伯轻装飞骑士翻翻滚滚的从他们身上滚过,这些给明军制造了无数麻烦的弓弩手走得很安祥。
将这些烦人的弓弩手屠戮一空后,锡伯轻装飞骑士遇到了顽强的抵抗。这一抵抗来自吉勒图。他的部队已经被溃败的友军裹住了,动弹不得,这位悍将当机立断,下令所有具装骑兵下马组成长矛方阵,有人跑到他们中间来,不分敌友,一律用长矛捅翻!接连捅翻了数十人之后,溃兵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纷开长矛方阵逃窜。
锡伯轻装飞骑士见状,不敢硬冲,好在吉勒图所部所在的位置是一片长宽都超过两里的小平原,锡伯轻装飞骑士纵马从长矛方阵左右两翼飞掠而过,用强弓朝那些身披重甲的长矛手倾泄出一轮轮箭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利箭如雨点般冲刷着长矛方阵,顶在最前面的鞑靼士兵全身上下很快就插满了利箭,跟个刺猬似的。这种箭雨攻击对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厚厚的铠甲里的鞑靼具装骑兵杀伤不大,但没完没了,自吉勒图以下,一千名具装骑兵只能默默忍受着箭雨的冲刷,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憋屈感让他们几乎要爆炸了!
以前鞑靼人也没少用这种战术对付明军,看着明军又怒又怕几乎爆炸,一个个开心不已,现在轮到他们尝尝这种滋味了。
隘口内,枪炮声再度震耳欲聋的响起。
龙岩峰都动手了,骆天生自然不会继续呆在河谷里傻等着龙岩峰击溃鞑靼军主力再来与他们会合。放凉了枪管炮管之后,他立即下令全线反击,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的明军迫不及待地开火,将惊慌的鞑靼士兵扫倒一大片!
军号声响起,巴音的骠骑兵一马向已经有溃败迹象的鞑靼人发动冲锋,火枪手和长矛手随后发动,一排排的挺着枪刺、长矛,冲向鞑靼人,杀声几乎震散了隘口上空的云彩。后方遭到袭击,鞑靼军队本身就军心大乱了,现在又吃了一轮海啸般的白刃冲锋,登时就崩溃了,一个百人队接一个百人队的转身背对着明军,撒腿狂奔,他们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明军的白刃冲锋了。
现在明军完全占据上风,三个战场都是压着鞑靼人狂揍,尤其是在隘口之内,被压着打了这么久的明军几乎失去了理智,在军官的带领下冲向一股股敌人,然后用枪刺和长矛将他们全部钉死在地上,哪怕跪地投降也没用!更雪上加霜的是,明军一支援军加入了战场……没错,就是留守大营的民兵,早在明军被堵在河谷之内的时候他们就悄悄开进鹞儿岭了,只是没有投入战场而已。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首领一声令下,他们或挺着长矛,或手持长刀,或端着口径大得惊人的鸟铳,悍勇地杀向溃败不堪的鞑靼大军。遇到抵抗,鸟铳手二话不说就是一个齐射,密密麻麻的霰弹劈头盖脸地扫过去,将试图抵抗的鞑靼人成片打倒,然后长矛手趁机冲上去,见人就捅,锐不可当!
这支部队的加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鞑靼大军完全崩溃了,争先恐后地逃向隘口,试图逃离可怕的明军,自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明军长矛手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们扮演的是移动的拒马的角色,自开打以来绝大部份时间里都在挨打,哪个身上没有插着一堆箭支?早就怒火冲天了,现在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哪里还能让鞑靼人逃掉?追,必须追上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然后,他们便跟吉勒图的长矛方阵正面相遇了。
没啥好客气的,明军长矛手放慢脚步,平端长矛缓缓逼近,一支支长矛从具装骑兵的矛林缝隙探进去……具装骑兵也在干同样的事情。战场上的空气仿佛已经凝固,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一支支慢慢地朝自己探过来的长矛,这种恐惧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崩溃!
“杀!!!”
“杀!!!”
不同语言但意思完全相同的怒吼不约而同地响起,数以千计的长矛狠狠捅向对方,惨叫声大作!现在一切战术、谋略都没屁用了,大家就是隔着几米远对捅,用最简单的方式交换着人命,谁先受不了谁就崩溃!
骆天生几乎气疯了:“是哪个混蛋指挥长矛手冲上去跟人家对拼人命的?他白痴吗?火枪手几轮齐射就能将这支鞑靼精锐打垮了,多轻松的事情,他非要冲上去跟人家对刺!?”
陈昂说:“冲上去的是索伦营……”
骆天生怒吼:“索伦营就不是神武军的一份子了么!?”
陈昂苦笑:“他们冲得太猛了,我们根本就拽不住啊!”
骆天生说:“娘的,守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到反击就全乱了套,等这一仗打完,我非狠狠收拾他们不可!周隆,调一千长矛手上去,协助索伦营干掉这支鞑靼精锐!”
周隆二话不说,带着一千长矛手压了上去,向吉勒图所部发动侧击。这下吉勒图可支撑不住了,跟他们对刺的索伦营凶悍绝伦,根本就不拿自家的命当一回事的,哪怕被一批批的刺倒也在凶悍地向前推进,他本就被打得气都喘不过来了,现在周隆又带一千人加入战图,哪里还招架得住?当即就被打崩了,纷纷转身逃跑。可惜他们一个个身披重甲,根本就跑不快,被明军轻松追上,要么跪地投降,要么被杀死!
青把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队一支接一支被击溃,被粉碎,整颗心都凉了。他两眼血红,面目扭曲,状若癫狂。他扔掉帽子,揪着自己的头发狂叫:“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庆格尔泰带着一身血污冲过来,叫:“台吉,这仗赢不了了,我们快撤吧!”
青把都咆哮:“我不撤!我不会输的!我都已经将明军主力困在河谷里了,怎么可能会输呢?不可能会输的!”
庆格尔泰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他拎上马,由亲兵保护着,一路收拢残兵逃离战场,将大批无助的士兵扔给了狂暴的明军。他也知道这样做很不厚道,但是没有办法,战局已经溃败不堪,无力回天,再不走就跑不掉了!
青把都还在挣扎,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几乎倾尽了全部力量的一战居然输掉了,而且输得这么惨!这一战前前后后投入了一万三千人,包括两千具装重骑,这已经是整个喀喇沁部能拿得出来的最强大的力量了。这样一支力量,都不必犯边,仅仅是集结起来接近边墙,就足以让明廷为之震动了。可他万万没想到,仅仅是持续不到一天的血战,他所能集结起来的最强大的大军就已经一败涂地!他挣扎着要下马。他的大军已经被断送掉了,回去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部落首领们交代……一想到回去后要面对的狂风暴雨般的责难,他恨不得死在明军的长矛之下,也好过扔下大军灰溜溜的逃跑!
但庆格尔泰控制着他,死活不让他下马。
这台吉只能趴在马鞍上放声大哭,哭得很伤心,哪怕是老爹死的时候都没这么伤心……
呃,搞不好他老爹死的时候他还偷着乐呢,确实不可能这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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