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世界,  许下的愿望是希望达米安不再被人误解。

    第二个世界,许下的愿望是让小猫活下来

    第三个世界,许下的愿望是想和达米安成为很好的朋友

    第四个世界,  许下的愿望是在被接纳以前,  不想死去

    一条又一条的愿望一闪而过,  最终定格在画面中的,是数幅被框起的油画。

    四周黑暗,  跌坐在中央的女孩倏地睁开眼睛。

    随她睁眼的瞬间,  场记板砸落的声音敲响。灯光明亮,自上而下落在她的身上。莉亚站了起来,环视四周。

    “这是哪里?”她的嘀咕声在黑暗中太明显,  不断地回响荡漾。此时,  女孩敏锐的察觉在油画的边缘,有一双脚尖露在阴影外。随着她的嘟囔自语,  脚的主人缓缓走向前来。灯光同样乍明,  照在她的身上。莉亚讶然的发现,  对方拥有一张和自己全然相同的脸。只是她身上满是绷带和淤青,摩挲着手臂的动作让女孩看起来有些腼腆。

    “你是活着的我?”一号这么说着。

    “你是死去的我。”莉亚回答她。

    她清楚的意识到面前的是谁,是在另一个宇宙中选择自尽却又成为了魔女的自己。一号有些好奇地看过来,她眨了眨眼睛,对着莉亚笑道“你有去他家看过小狗吗?”

    “看过了。”莉亚说“我在他的家里,甚至有一间房间。”

    还不等一号说话,她的灯光就被熄灭。紧随其后,  另一道灯光落下。一个刘海过长,  穿着湿漉漉校服的女孩走了出来。她是许愿想要拯救猫咪的二号。二号阴沉的双眼看过来,  她口吻里有些埋怨“听起来不像是韦恩会做的。连不会游泳的我和猫咪,  一起被推进了泳池里也不知道。”

    “不用担心,  现在我会游泳了。”莉亚对她挥了挥手,二号也跟着退场。

    三号适时出现,她穿着病号服,露出虚弱的笑容“你们现在是朋友了么?”

    “当然。”莉亚说的很笃定,她两只手交织在一起同三号说道“我们甚至可以是男女朋友。”

    四号接替了三号的位置,她扎着高马尾,看起来盛气凌人,但眼睛里透着寂寞。四号胸口插着一把刀,血已经凝固,不再往下流。她没有急着发问,而是目光凌厉地盯着莉亚看。她们的面容全然一致,可细看又有所不同。莉亚眼尾习惯性下耷,而四号眼角上挑,有着几分装腔作势的味道。在沉默的对视持续了大约半分钟后,四号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扑哧笑了出来。很快,她收拾好了表情,温柔的问“现在,有人接纳你了么?”

    莉亚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沉默着,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有。”她忍住泪意,闷着声音“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接纳我。”

    四号点了点头,其余的灯光同时亮起。

    莉亚站在中间,平行世界的她们环绕在外围,形成一个圆环将她笼罩在内。她们分别对应着身后死相的油画,从画中延申出的白光线条从女孩们脚下经过,最终汇聚在莉亚的脚底。

    她们看看对方,异口同声地提出疑问

    “你和达米安的关系怎么样?”

    莉亚拎起脖颈上刻着蝙蝠印记的项链说道“我答应过,等到高中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噢?”

    惊叹声响起来,她们又说“为什么一定要是高中呢?”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莉亚低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很喜欢,但是生离死别会很痛苦的。”

    “那好吧!”对莉亚的回答,女孩们有着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她们看了看对方,又看看自己的双手。每个人的手上都躺着一枚破碎的,浑浊的灵魂宝石。最后,四道视线都锁定在莉亚的身上。她们伸出手,将残破的灵核呈现在她的面前。

    女孩们纷纷往前走了一步,问的很大声“那么你这次——是为自己许的愿望吗?”

    “当然是了!”莉亚同样用大喊的方式,回应着她们。

    “那你可以一直活下去吗?”女孩们告诉她“因为之前的我们,都是为别人许下了愿望。很累,很辛苦,也会被诅咒。你很幸福噢,有接纳你的人,还和达米安发展出了亲密关系。”

    莉亚对此,有些苦恼。人不可以控制自己的生死,更不要说这具身体从生理意义上讲,已经符合死亡的概念。她这次回答的有些吞吐,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可是,很难很难吧?我已经许过愿望了,而且没有办法长大。”

    “可是,你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呀。”一号告诉她。

    “你是唯一为自己许下愿望的我。”二号拧了一把头发上的水,牢牢盯住她“是我们的最后的希望。”

    实验室的灯光,忽然开始闪烁。所有的灯泡好似同时损毁,电流声刺啦刺啦的作响,听在耳中只会使人感到不安。这一切都是在雷克西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自负的男孩正在和自己的同伴谈论大谈未来的计划。而操纵室和和实验室的表盘都发了疯似的紊乱,指针乱转,找不到方向。在这里磁场混乱的厉害,盘根错落的导管中运输的记忆正在开裂。从女孩的身体中被抽出的记忆正在回流,同时被注入在她身体中的因果也使得少女整个身体,变得透明而发出光亮。她像是灯笼,连体内的骨骼都在发光的皮下看的一清二楚。注入在玻璃器皿中的稳定液的沸腾无法控制,这是能量暴动的表现。器械的一旁,平行世界的石板中空洞的凹槽,逐渐注满。

    达米安和小丑二世扛着乔纳森,已经抵达门口。地面震动,甚至发出器械中零件的悲鸣。小丑二世吞了口唾沫正在小声的抱怨“我说过的,等我们离开这里再来救她也不迟。”

    达米安听到了这句话,他捏起拳头,声色冷沉“立刻打开这里,就现在。”

    被威胁的小丑二世不想破坏同盟的关系,他输入虹膜,将两人带入。

    映入眸中的景象,险些让达米安失控。他目眦欲裂,心底的情绪隐忍不急。男孩将同伴带上,几步上前。他手指触碰上玻璃表面,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莉亚?”

    在黑暗舞台中,和不同世界的自己对话的莉亚,如有所感地朝着虚空之处看了一眼。

    她睫毛震颤,引起了四号的注意“怎么了?”她问。

    莉亚摇了摇头“不,没什么。”比起莫名的感觉,她更对女孩们的措辞感兴趣一些。她转而对着四号问道“为什么说我是最后的希望?”

    四号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因为,你已经是所有宇宙中唯一的莉亚底比斯了。”

    三号“其他宇宙的我们都已经死去,为他人许下愿望的我们,最终会被自己的愿望而吞噬。只有你,所有的宇宙中只有你是为自己而许愿的。你的愿望是迫切的改变自我,只有自私的,才能摆脱不幸的命运。所以”

    她们一起开口“所以——”

    暴动的,无法压制的能量正在的不断地向外溢出。灯泡接二连三的破裂,动静太大,小丑二世对此感到恐慌。他恐惧雷克西发现这里,同样恐惧着失去达米安这个盟友。小丑二世心如死灰,他只能殷切的希望着达米安动作快些,并好好扶住了被塞过来的超级小子。达米安调整着呼吸,越是慌乱地的时候,他表现得越是冷静。达米安来到操纵平台前,其屏幕上已经呈现出满屏的危险警报赤色。机械不再受到管控,宣布报废。

    “该死。”他咬着后牙槽用力地骂着,一拳砸在了控制面板上。

    小丑二世在沉默中灵光一现,他回想起了雷克西曾说过的话,连忙冲着达米安高喊“把石板砸掉,它是能量中心!”

    达米安猛地回过头去,一枚连接着数百根导管的石板暴露在他的眼中。象征着世界线的凹槽已被填满,石板不断地颤抖着,散落沙石。

    男孩将石板粗鲁地拽下,朝着储藏莉亚的玻璃器皿用力一砸——

    同一时间,在舞台中。所有的女孩们对视一眼,一同向前。她们一起伸出手,将其压在了利亚的胸膛上,齐声道

    “代替我们,一直被爱下去吧。”

    手轻轻一推,不设防备的莉亚就这样朝着后方倾倒。黑暗交替,灌入耳中的是明晃晃的落水声。哗啦啦,哗啦啦,从身旁,体肤表面滑过。她呛了好多口水,止不住的咳嗽。石板砸下,强大的因果尽数钻进了女孩的身体里。余波朝着四周散开,将玻璃外罩冲破,产生裂纹。石板砸在裂痕上,玻璃罩便破开好大的一道口子。稳定液不断地涌出,好像分娩时流出的血水。

    莉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多米诺面具。对方皱着眉,一遍又一遍焦急地喊着“底比斯?底比斯!你醒醒!”

    她知道自己的嘴唇动了动,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达米安”

    话落,温热的嘴唇落在了她的眉心上。唇与皮肤擦蹭,少年带着血腥味的吐息也随之喷洒。他声音沉闷的,带着湿漉的意味。

    达米安单膝跪在地上,亲吻着女孩的眉心,颤抖着声音低声说道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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