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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伏龙山下村子里一户农家小院,院中点着两支火把,几名持剑护卫在院中肃立,几间简陋的茅屋中烛光昏黄。阿俊匆匆而来,敲响了一间屋子的门。
“进来”房中传来肖寒的声音,阿俊推门而入。
阿俊冲着肖寒抱拳道:“禀少将军,武先生来了。”
肖寒道:“我岳丈来了?在哪里?”
“老夫在这呢。”
武德轩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肖寒忙抱拳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不知岳父大人怎么来了?”
武德轩道:“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呀?我也想我家闺女呢。”
阿俊忙搬了凳子来请武德轩坐下。
武德轩道:“我师兄担心他爹娘,赶回家去看看,过几日就回,趁着这个机会老夫便来了,你身子到现在还没好利落呢,老夫不放心。”
冲着肖寒一伸手,肖寒坐下,将自己的左臂伸出来放在桌上,武德轩三指搭向他的脉搏,好一会儿,才缓缓抽回了手,自言自语:
“又给那老家伙说中了啊...”
抬头望着肖寒,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孩子,是老夫学艺不精啊,还是我师兄一句话惊醒我这梦中人了。”
说到此,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盒子来打开。顿时一股淡淡的药味弥漫开来,里面是一盒碾成粉末的药粉。说道:
“自你体内毒物去除后,倒是引发了心悸之症,婧儿原给你配好了药,可是却需不断调整的,我师兄刚给你配了些药粉给你冲服饮用,不消一月,定能让贤婿像从前一样生龙活虎。”
听得此言,肖寒感激道:“多谢岳父大人,多谢萧前辈了。”
打量着这简陋的屋子,武德轩说道:“委屈少将军住在这等陋室了。”
肖寒笑道:“无碍,我守在这里如同守着婧儿,我放心。”
他看似笑着,可是武德轩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苦涩,心中不免难过,说道:
“孩子,当真是委屈你了。定远将军如今去了边境,也不知战况如何,按说少将军本该一同前去,可是却为了婧儿留在这么个不毛之地吃苦。”
肖寒摇头道:“岳父大人无需顾虑,我父亲一生征战沙场,有足够的作战经验,此番义王领兵,又有朝中老将跟随,定会大获全胜,父亲也命我保护好婧儿,小婿便是吃点苦又算得什么?况且,我留在这里,也是在等那位小云天少主来找我呀。”
“他会来找你?”武德轩诧异不已。
“商无炀虽性格孤僻,但品性不坏,一切源于仇恨……”
说到此处肖寒陡然停下,耳廓微微一动,面色一变,抬手示意噤声......
耳听得院中传来一阵嘈杂声响。阿俊即刻闪身门后长剑悄然出鞘一半。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响起,门被敲响,门外护卫报:
“少将军,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说要见将军。”
肖寒开口道:“进来吧。”
随着房门打开,护卫一手持长剑,一手提溜着一个人进来。“噗通”一声将那人丢在地上,说道:“打晕了。”
阿俊长剑回了鞘,命护卫先出去,自己则走上前去细细打量那地上男子。
但见那男子衣衫褴褛,一张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而又陌生的面孔,皮肤呈铜色,倒是那种常年耕种之人,只是此刻他双目紧闭已然晕厥。
三人围站在那昏迷不醒的男子周围,武德轩纳闷地问肖寒:
“这是何人?”
肖寒心中亦是困惑,轻轻摇了摇头,径自走到桌边凳子上坐下。
“哟,还是个孩子呢,不会死了吧?”
武德轩蹲下身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那人的鼻孔下,试试鼻息。
阿俊回道:“吴先生放心,护卫们手下自有分寸,保准死不了。”
“那就该让他醒来了。”
武德轩手一抬,食指与拇指之间豁然多出一根银针来,小声嘀咕道:
“老夫如今最擅长的就是使唤这宝贝了。”
话音刚落,长长的银针便轻轻扎入年轻男子掌心劳宫穴上,男子身体陡然抽搐一下,嗓子眼儿里闷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身子刚一动,不由得“咝”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忍痛抬手向颈脖摸去,待他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躺在地上时,这才豁然一惊,“腾”地坐起了身......
男子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面前三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男人,吓得浑身颤抖,跪下连连磕头:
“老爷、老爷,不关我的事啊,小人只是送信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你是什么人?”阿俊声音一如他森寒的脸一般异常阴冷。
男子嘴唇发颤,身子如筛糠似地颤抖,忙跪了下来,道:
“小、小人是村里王、王二婆的小儿子柳、柳顺生,种、种田为生,小人真、真不是坏人啊.......”
阿俊问道:“你既说送信,信呢?”
那男子正欲伸手入怀,却又停下,目光扫视了三人一眼,结结巴巴说道:
“有个人给了小人一些钱,要小人到这个屋里来,找,找一个叫肖寒的爷,这封信必须交给他本人,我、我不能随便给别人的。”
武德轩冲他扬了扬手中寒光闪闪的银针,沉声低喝:
“柳顺生,老爷我问你话,你要老实答来,否则老爷我这针可不是用来绣花的。”
话音刚落,手中银针激射而出,“嗖”一声插入房中木柱上,针尾犹在轻轻颤动。
柳顺生心惊肉跳地盯着那根犹自颤动的长长银针,额上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铜色的面颊变得苍白,嘴角委屈地向下一撇,眼眶中便汪出了一团泪来,说道:
“老、老爷,小人老实的呀,小人真是送信的。”
肖寒冷声道:“我就是你要找的肖寒。”
那男子盯着他看了片刻,忙伸手入怀中,哆哆嗦嗦地取出一封信来。武德轩一把夺过看一眼,却见信封上并无任何字迹。
武德轩问道:“也没写给肖寒的嘛,里面写的什么?”
柳顺生忙双手直摇:“小、小人不知道呀,小人不、不识字。小人真的是送信的,那人说只要信送到就好了,小人说的句句实情啊。”
武德轩见他那老实巴交、惊恐无措的样子,倒也不似撒谎的样子,转而将信递给肖寒,自己一双眼睛只管盯牢跪在地上的柳顺生,手中银针点着他的鼻子,低喝道:
“别动啊,我可看着你呢。”
柳顺生又惊又吓,哪里还敢动弹半分。
肖寒抽出信笺来,面色渐渐凝重,冲着柳顺生沉声道:“你起来吧。”
“哎,哎。”
柳顺叶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肖寒问道:“我问你,找你送信的人长什么样?”
柳顺生拘谨地涨红了脸,回道:
“这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头大概也就跟我差不多,浓眉大眼地,眼睛一瞪圆溜溜地可吓人了,对了,下巴下面还有一些胡茬子,手里还提着长剑呢.....他说你这院子人多,他不方便过来,所以才托我转交的。”
他指手画脚地描述了一遍此人相貌,肖寒心中顿时有了底,冲阿俊使了个眼色,阿俊自袖袋中取出十几枚钱来递给男子,道:
“拿着。”
柳顺生见状忙不迭摇摆着双手,面现惶恐之色:
“不敢不敢,小人已经收过那位爷的钱了,公子这个,小的实是不敢再收。”
肖寒面色缓和了许多,说道:
“你言而有信,又不贪财,我相信你的确是个本分之人,这点小意思你收下,一来算是让你受了惊吓给你陪个不是,二来也是你送来了信,算是酬劳吧,拿着吧。”
柳顺生面露为难之色,“小的家里穷,可我娘说,做人不能贪财......”
不待他说完,武德轩一把从阿俊手中取了钱来,强行塞在他手中,道:
“叫你拿着你便拿着,你也不白拿,我们还有事要交代你的,今日之事你要守口如瓶,对谁也不要提起,明白吗?”
柳顺生双手捧着这钱,突然眼眶一红,哽咽道:
“那、那就多谢老爷,多谢公子了,小、小人一定守口如瓶一定守口如瓶.......”
武德轩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我们这还有要事呢。”
柳顺生感恩戴德地捧着钱退了出去。
待他离开,阿俊上前关了房门。
武德轩问道:“贤婿啊,他方才说那送信人是谁?”
肖寒从容道:“小云天管事,名唤高亮。”
武德轩忙问道:“信上说什么?可有婧儿的消息?”
肖寒微微一笑,将信笺递了过去。
武德轩接过一看,只见信上只有“子时拜访”四个字,不由得一怔。
阿俊道:“信上说‘子时拜访’,这拜访之人定然是小云天的人,如今我们跟小云天虽非敌却也并非朋友,这里面,不会有诈吧?”
肖寒嘴角轻轻一撇,断言道:“不会。”
阿俊问道:“何以见得?”
肖寒沉吟片刻,说道:“商无炀现在自身难保,婧儿又在山上,我必须要保证婧儿的安全,那么我跟他现在面对的就是共同的敌人,他肯与我联手也早在我意料之中。像他那般冷傲之人今日突然约我见面,一则想必是山上发生了什么变故,二则,恐怕是婧儿的主意。”
阿俊问道:“少将军,您觉得,见不见?”
肖寒微微一笑道:“见,当然要见。”
武德轩道:“那个高亮他为何自己不来,要找村里人送信?”
肖寒笑道:“不知我们底细,怕贸然前来一不小心丢了面子呗。”
想了想,又道:“时候不早了,岳父大人一路辛苦便早些回房歇息,有什么事肖寒自会告知。”
武德轩自知少将军与小云天少主见面自己不便在场,知趣地说道:
“老夫明白。”
走到木柱前将银针拔了出来,“贤婿啊,你看老夫这飞针练的不错吧?”
肖寒笑道:“岳父大人悟性极高,自是一学就会了。”
武德轩收了针,阿俊命人给他安排了住处,送他去歇息。
肖寒拿了那张信笺来,又仔细看了一遍,微微眯起双眼,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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