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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之后,肖寒回到山下,将山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武德轩,见婧儿尚且无恙,武德轩稍加宽心。一日后阿俊只身返回山下与肖寒会合,两百护卫则留在山上休整。武德轩满怀期待地问道:“既然商无炀知道肖将军并非他的杀父仇人,婧儿岂非很快就能下山了?”
肖寒看了一眼阿俊,苦笑一声道:“本该如此,只是,婧儿暂时不会回来。”
“这是为何?”武德轩急问。
阿俊回道:“回武先生,少夫人的意思是既然肖商两家是友非敌,她愿助小云天一臂之力,所以,所以……”
武德轩急的跺脚,“所以,所以她就不回来了?”
阿俊道:“不是不回来,少夫人在帮他们做机关陷阱呢,她可能要,帮人帮到底。”
武德轩幽然叹息道:“唉,这丫头,自顾不暇呢,还管得了别人,偌大的小云天难道就靠她一个人去守吗?”
肖寒微微一笑,说道:“婧儿以德报怨,心性善良,这两次血奴攻山,若非她鼎力相助,为小云天设计机关陷阱,小云天恐早就被夷为平地了,如今血奴司绝不会善罢甘休,很快便会卷土重来,婧儿也定然不会半途而废坐视不理,依我看,不到最后她是不会罢手的。”
“最后是什么意思?”武德轩问道。
“杀了铁面阎罗,小云天彻底安全。”肖寒回道。
武德轩叹一声,道:“这孩子,打小就执拗啊,就像当初给你试制解药一样,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呢,她就没日没夜地埋首在她那个制药室里,跟着了魔一样,居然还敢以身试药,这个傻孩子呀,如今这般可如何是好?“
肖寒微微一笑,问道:“岳父大人可想见婧儿?”
“想,当然想。”武德轩冲口而出。
“那,小婿明日一早就带您去见她,如何?”
“真的呀?那太好了。”武德轩激动不已。
肖寒对阿俊说道:“通知小云天。”
“是。”阿俊转身向外走去。
……
次日辰时,肖寒便带着武德轩和阿俊上了山。
武德轩不会武功,尽管在小云天护卫的带领下走了最便捷的小路,还是用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商无炀亲自在山上迎接,见了面两下寒暄一番后,便命高亮将武德轩三人送去别院。
婧儿一早便已得到父亲和肖寒要来的消息,早早站在廊下望眼欲穿,翘首以盼,直到远远看见父亲和肖寒的身影从林中走来,提了裙摆急急下楼迎了出去。
十余年来,婧儿从未离开过父亲也没离开过家,此番虽然分别不过短短两月,如今再见,却恍若隔世。
父女二人悲喜交加,婧儿“噗通”跪下,尚未开口泪已先流,唤一声:
“女儿不孝,累爹爹担心了。”
“我的女儿啊!”
武德轩泣不成声,心疼地将她扶起,“好孩子,爹没事,爹就是想我的婧儿,我的孩子,你受苦了,呜呜呜……”
婧儿边哭边摇头,说道:“爹,我没事,你看女儿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嘛。”
武德轩泪眼婆娑,将婧儿上下打量一番,哽咽道:
“商无炀没再难为你吧?”
婧儿道:“爹,放心吧,婧儿一切都好,如今他们都知道是一场误会了,对婧儿也是极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不哭了啊,乖孩子,不哭了。”
武德轩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破涕为笑。
肖寒眸中噙泪,柔声唤道:“婧儿。”
一声轻唤宛如春日的朝阳,丝丝暖意融化了婧儿的心。
婧儿望向他,泪珠儿止不住地往下落。
肖寒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执手相看泪眼人,一份相思两地情愁,望着婧儿那双泪眼,他心痛如绞,情难自禁,伸手拥住了她弱小的身躯,眼中腾起的雾气在瞬间化成了水珠,一颗颗自面颊上滑落,坠入婧儿如云的发髻中。温柔地轻抚她单薄的后背,柔声道:
“你还好吗?”
婧儿在他怀中泣不成声, “你看呢,不是好好地嘛。”
肖寒拥紧了她,“婧儿不哭,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呢,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他在劝婧儿,可是他自己的泪却不受控制地不断滑落。
武德轩道:“是啊,见到你我们就高兴了,怎么一个个地都哭了呢。”
……
高亮见了这般场景,心中满满地愧疚,心道,若不过少主误认肖家为仇人又怎么能弄得人家妻离子散这么一般场景,不免心中一酸,眼中微润,深吸一口气,陪着笑脸说道:
“武先生、肖将军,还是去屋里说话吧。”
武德轩点头道:“好好,我们去屋里说话。”
肖寒取了帕子来轻轻拭去婧儿脸上泪痕,柔声道:“走吧。”
肖寒紧紧握着婧儿的小手,跟着高亮上了楼。武德轩此刻心情也好了起来,脸上有了笑意。
高亮将他们引入楼上,待他们都进了屋,便下了楼,与阿俊一起在院中等待。
高亮看着阿俊那张冷得快打霜的脸,说道:“对不住了谭将军,要你在外面候着了。”
阿俊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高亮尴尬地笑笑,道:“没想到肖将军也是个性情中人,啊,性情中人,呵呵。”
“还不是拜你们所赐?!”阿俊森冷的声音透着一丝恼怒。
“啊,是,是。”
高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知错了,知错了。”
不过片刻,武德轩从房中走了出来,乐呵呵地下了楼。
高亮忙迎上去,问道:“武先生怎的出来了?怎不多跟姑娘说说话?”
武德轩笑道:“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见个面说说体己话,我这老家伙就不参合啦。”
高亮心领神会,道:“是是,过些日子婧儿姑娘就回家了,到时候可日日相见,也不在这一时了。武先生可是贵客,伏龙山景致甚佳,不如我带先生去山上走走?”
武德轩点头道:“甚好。”
高亮引着二人出了别院向后山方向走去。
……
房中,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婧儿依偎在肖寒怀中哭成个泪人儿。
肖寒心疼不已,轻轻托住她的下颚,一双噙泪的双眸细细打量她的脸,纤长的手指划过她曾经受伤红肿的面颊,柔声道:
“疼吗?”
婧儿摇摇头,哽咽道:“都过去了,商无炀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父报仇,我的伤不过在皮肉,他的伤可是在心里,能理解。”
泪水从肖寒的脸上无声地滑落,说道:
“你知道嘛,那日我见你几乎面目全非,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真恨不得马上带你走,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可是,我不能。”
“我知道,”婧儿抽噎道:
“我什么都知道,婧儿都懂,婧儿不怕,比起他心中的仇恨来说,我这又算什么,伤总是能好的,可是他母子家破人亡,多年来挤压在他们心中的仇恨岂是能轻易化解的,都是可怜人。”
肖寒满心愧疚,“婧儿,都是我肖家连累了你。”
婧儿微微一笑,轻轻摇首,“婧儿是肖家的媳妇,原也应有所担当,况且肖将军本是负屈衔冤,此事总要有人还他清白,那就让婧儿来做,又有何不可呢。”
肖寒心痛不已,轻叹道:“婧儿你为什么总是愿意体谅别人。”
婧儿紧紧拥着他,柔声道:“我有爹,有你,我比他们幸福,不是吗?“
肖寒抱紧了她,轻抚她单薄的背脊,下颚埋入她额前乌发中,将一个吻深深印入她发髻,语声温柔道:
“是,婧儿有我,有我娘,还有两个爹疼着,婧儿将会是最幸福的女人,等你帮他们做好了机关,我就接你回家,我要给咱们重新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咱们永远不要分开。”
“好。”婧儿哽咽,泪水再次滑落。
“谢谢你,婧儿。”
“什么?”
“为我研制了解毒药,还有补药。”
“你安好,我便安好,为你,也是为我。”
肖寒的手臂拥的更紧,生怕一不小心怀中之人便会突然不见。
“婧儿,快些做好那些机关,咱们回家。”
“好。”
“我等你。”
“好。”
“婧儿。”
“嗯?”
“娘子。”
“嗯。”
婧儿一阵娇羞,深深将头埋入他怀中,泪水却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肖寒温柔地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去她睫毛上沾着的一滴水晶般透亮的泪珠,温润的薄唇划过她的眼,她的鼻尖,喃喃道:
“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婧儿,快点回家,我们还没拜堂呢……”
四片薄唇小心翼翼黏在一起,带着轻轻地颤栗,唇齿交融,再难分开。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这一刻,两颗心,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卿卿我我缠缠绵绵,久违的浓浓的幸福漫溢出来,渗透在这幽阁的每一个角落,温馨而甜美。
……
戌时太阳快落山,肖寒这才与婧儿手牵着手下了楼,武德轩不免又絮絮叨叨再三叮嘱,好好吃饭,多穿衣,莫受了风寒,莫太操劳之类的话,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别。
直到他们下山,都没有再看见商无炀的身影。
……
书房茶室中,商无炀已是微醉,耿宇亦是喝的晕晕乎乎,抓着个杯子摇摇晃晃道:
“少主,要说这酒啊,老耿可是,半个月没喝了,这打仗啊不能喝酒,少主定的、规矩,老耿可不敢违背的。”
商无炀一竖大拇指,“老耿不错,这酒啊,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啊,可这酒啊,也不是好东西,喝多了反而更不痛快。”
耿宇道:“老耿这人最是没心没肺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高兴不高兴地,反正都自己扛着,高兴是一天,不高兴还是一天,还不如高兴点儿,少主你说是不是?”
商无炀回道:“嗯,你果然没心没肺。”
扔掉手中酒杯,拿起酒罐来,仰头灌了一大口,随手抹去唇边低落的酒渍,喃喃自语道: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耿宇迷迷糊糊问道:“少、少主,你,你说什么?”
见他那憨傻的样子,商无炀恨不得踹他一脚,不耐烦地道:“对牛弹琴,去去去,喝你的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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