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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婧儿隐隐听得耳边雪莲急促地带着哭腔的声声呼唤:“姑娘、姑娘醒醒啊、姑娘......”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婧儿感到心口有一股污浊之气正向上翻涌,嗓子里一甜,“噗”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一阵猛然的咳嗽。
当她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雪莲那张哭得泪人儿似地小脸。
见婧儿醒转过来,雪莲大喜过望,“姑娘,姑娘你醒啦,太好了......呜呜......”
浑身的疼痛让婧儿的眉心拧成了结,断了片儿的脑子努力回想着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少主、少主......”
耳边传来耿宇焦躁的声音,婧儿循声望去,见耿宇跪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一众护卫或跪或站地围在他们身边。待得婧儿看清耿宇怀中之人时,顿时脑子“嗡”地一声,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令她眼前又是一阵晕眩,她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翻身,从雪莲怀中挣脱开来,奋力向商无炀爬过去。
“姑娘、姑娘.....”
身旁是雪莲慌乱的呼唤声......
商无炀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嘴角还不断有鲜血缓缓流下,剑尖打前胸冒出,后背只剩下半截剑身露在外面,婧儿心中猛然一震,嘴唇哆嗦了一下。
婧儿在商无炀身侧席地而坐,稍稍平复急促的气息,伸出手去轻扣他手腕为其把脉......
“姑娘,少主,少主他怎样?”耿宇焦急的声音里带着不安和恐惧。
婧儿豁然睁开双眼,神情凝重,“让他趴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干脆。
护卫即刻将商无炀轻轻面朝下趴在草地上,婧儿改坐为跪,抬手“刺啦”一声撕开了他后背的衣衫,白皙的皮肤上鲜血淋漓,那柄长剑直挺挺竖在他后背,婧儿知道,这长剑贯穿体内,是否伤到内脏伤且不明,耿宇也自是懂得这个道理,故此不敢轻易拔出。
她想起去隐铭轩时让雪莲带着银针袋的,忙叫雪莲取了来,选了几枚银针,小心翼翼插入他后背穴位中。
众人均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强抑着焦躁的心,谁也不敢惊扰她。待得婧儿将手中银针用尽,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耿宇忍不住问道:“姑娘,少主他怎样了?”
婧儿回道:“应该未伤及内脏。”
“现在可怎么办呢?少主他,会不会死啊?呜呜......”一名十六七岁的护卫突然急的哭出了声。
“再敢浑说小心我撕了你这没遮拦的乌鸦嘴。”耿宇向那护卫怒瞪过去,吓的护卫忙不迭闭上了嘴。
婧儿极度虚弱地依靠在雪莲怀中,眸中闪过一丝内疚的之色,“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耿宇,拔剑。”
“拔、拔剑?”
耿宇甚为不安,“这、能行吗?会流血不止的。”
婧儿摇了摇头,“我已用银针封了穴道,你们谁有金疮药?”
“我有”
“我有”.......
众护卫纷纷自怀中取出金疮药,婧儿强撑着又跪直了身体,伸手陆续接过三瓶金疮药来,分别打开盖子,一双好看的杏眼儿紧紧盯着那柄长剑,大声喝道:
“拔剑!”
一众护卫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动手,随即将目光转向了耿宇,耿宇暗自咬咬牙,狠下心来沉声说道:
“听姑娘的,拔剑。”
可是护卫们却纷纷垂下了头,谁也不敢下手,耿宇见状,犀利的眼神向护卫们扫去,最后目光停留在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上,喝道:
“平安,你名字起的好,你去拔剑。”
“统领,我、我.....”
那名唤“长安”的护卫犹豫片刻,猛然一咬牙,站起身来,走到商无炀身侧,伸向长剑的双手微微颤抖,缓缓握住剑柄......
所有人紧张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双握紧剑柄的双手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婧儿目光冷静地盯着这双握着剑柄的颤抖的双手,喝道:
“快拔,莫再迟疑!”
护卫一听此言,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双手紧紧握住了剑柄,随即双眼一闭,牙关一咬,“啊”一声高喝,手臂猛然向上一提,“嗤”地一声,顿时,剑身带着鲜血飞溅而出……
众人齐声惊呼的同时,又惊讶地发现,除了剑身带出的鲜血,伤口并无更多的鲜血涌出,婧儿迅速将手中三瓶金疮药尽数洒在前后伤口上,撕下自己的长衫下摆,权做纱布紧紧缠绕在他伤口上,束紧,随即对耿宇说道:
“这里距离别院最近,你们速速将他抬去。记住,千万要平稳,莫要震动了。”
“是。”
耿宇应下,忙招呼护卫们一起动手,小心翼翼将商无炀抬了起来,向别院飞奔而去。
......
夜幕渐渐褪去,东方露出鱼肚白,一层薄薄的水雾升腾在山涧峡谷之中,鸟儿在天空翱翔,清脆的叫声唤醒了趴在桌上睡着的婧儿。
婧儿睁开疲惫的双眼,窗外透入的晨光刺的她几乎睁不开眼,抬手使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直了身子,想伸个懒腰却感到浑身骨头酸疼,左臂方动,一阵剧痛传来,不禁皱眉发出一声闷哼,看着左臂绑扎的伤处,顿时头脑清醒了起来,扭头向床上看去......
只见商无炀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盖着锦缎被子,面白唇黄,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
婧儿走到床榻边坐下,伸手入被,将他的手臂轻轻取出,三指搭在脉搏之上细细把脉,片刻后,又将他的手臂小心放进被子里。
取了银针来准备为他施针,掀开被子,商无炀裸露的上身齐胸一圈绑着半尺宽绷带,上面渗出的血迹呈暗红色,显然,未再有新鲜血液溢出。
看着他光滑白皙的肌肤,婧儿红了脸,不由得想起当初为肖寒疗伤时的场景,刹时一抹羞怯的暖意袭上心头,手捏着银针居然失了神,恍惚了一阵这才陡然想起床上还有个重伤的商无炀等待自己医治呢,忙收敛了心神。
待为其施完针这才疲惫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起身走到桌前,取来纸笔,思忖片刻,随即提笔在纸上哗哗书写起来。
一直在房外守候的雪莲听到房内动静,轻轻推开门,伸进半个脑袋,见婧儿正在桌前写字,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向床榻上张望。
婧儿问道:“雪莲,你在看什么?”
雪莲问道:“姑娘,少主他怎样了?”
婧儿看了她一眼,说道:“他没事,死不了。”
“哦。”
“姑娘,您还好吧?”
婧儿写着方子,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原本就是皮肉伤,不碍事。”
婧儿一边回答,一边放下手中毛笔,双手捏起纸角,对着墨迹未干的字迹轻轻吹了吹,这才将纸张叠起来递于雪莲,吩咐道:
“昨晚的药吃了效果不错,我又调整了一下,你速去取药,三碗煎成一碗拿来。”
“哎。”雪莲双手接过宣纸,转身飞也似地奔了出去。
婧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起身打开房门想透透气,门刚打开却是将自己吓了一跳。
但见耿宇等众护卫都在门外齐刷刷地站着,一个个双眼红肿,一脸倦意,显然均是一夜未眠。
众人此刻见到婧儿,忙聚了过来,耿宇急不可耐地伸头向内探望,低声问道:
“姑娘,少主他怎样了?”
婧儿忙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噤声,轻移莲足走出屋外,返身将门轻轻带上,这才说道:
“诸位放心,你家少主已无性命之忧,如今尚昏睡着,不便惊扰。”
耿宇长舒了一口气,“哦,那太好了,就知道只要神医在,我家少主定然不会有事。”
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瞥了眼婧儿的肩头,甚是自责道:
“姑娘的伤势如何了?都怪耿宇失手伤了姑娘。”
顺着他的目光,婧儿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肩,微微一笑,道:
“我尚未感谢耿统领和众位兄弟的相救之恩,又何来怪罪之说呢。”言罢额首施礼,道声:
“多谢耿统领相救。”
耿宇手忙脚乱地伸手,这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一时无措道:
“可不敢如此啊姑娘,我们听雪莲说了,若不是姑娘及时将老贼引到山涧处,老贼一旦偷入宅院还不知道搅得怎样一个天翻地覆呢,若非昨夜姑娘彻夜不眠地为少主施针救治,少主危矣,我等尚未谢过姑娘,又怎当得起姑娘这大礼。”
听得此言婧儿面上闪过一抹愧色,心念:你家少主又何尝不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呢?心中这般明白,口中却并未说出来。
耿宇对身后十二名护卫道:“少主吉人天相,又有神医在此,想必少主很快便会康复的,你们都先回去歇息吧。”
婧儿将目光转向耿宇:“耿统领暂且留步,请随我进来吧。”
耿宇正不想走呢,如今见婧儿留他,正中下怀,扭头冲一众仍不想离开的护卫严声下令:
“都回去休息。”
直到见护卫们相继转身下楼离去,走的干干净净了,他这才跟随婧儿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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