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土豆,大地的包心菜,大地的阳姜,大地的杉树,大地的麦子,大地的蝗虫。大地的杂耳根,大地的辣椒,大地的茄子,大地的南瓜,大地的刚豆,大地的玉米,大地的高粱,大地的马铃暑,以及大地六嫂家种的毛辣果,地萝卜,这些,都是沈恩衣记忆中的经典。

    除了这些,大地的青蛙沈恩衣也会去捉,因为它们太多又太笨,只要你在傍晚太阳下山时拿手电筒一照。

    它们叫也不叫,跳也不跳,全都乖乖的等在那里让你去捉,大地的田主们都恨这青蛙,尤其是栽秧的时候。

    你今天刚把秧苗插进田里,晚上它们就成群结队的过来跳,非把秧苗都振浮起来不可。

    大地青蛙多,蝗虫也成千上万,秧苗被压弯了,玉米叶高粱杆被啃光了也别大惊小怪。

    那些都是出现在大地常有的事,通常是大地的田,沈梁山拿来种稻谷时,须要引望天水不算,秧苗种下去,也不必打农药了。

    因为蝗虫军太多,真打药下去,秧全坏了蝗虫也死不一定。

    于是,老实巴焦的沈梁山想到一个办法,他做了塑料网,在早晨有露水的时候去网蝗虫。

    沈恩衣对于这种美差是争先恐后当仁不让,她非要冲在前面打头阵,尤其是想到中午时可以吃到油炸黄金金的香蝗虫。沈恩衣就简直迫不及待飞身前去了。

    沈梁山不给沈恩衣下田,他说小女生不应该干这个,沈恩衣站在田埂边上看父亲用长竹杆从这头扫到那头,网放在终线上。

    父亲竹杆一挥,蝗虫军们就闻风而逃,拼命的舞动着如同秧苗一般翠绿鲜嫩的身体。

    每当这时,沈恩衣特别骄傲,她的脑子里一直想象父亲当兵时拿枪赶敌人威风凛凛的样子。

    那些小苍鼠们肯定也像蝗虫军一样四处逃散。

    沈恩衣想:“父亲给我们抓蝗虫军,逮回来兑现承诺的往油锅一炸,妙手回春,马良神笔的奉上一盘香喷喷的油炸麻咋哄了我青春年少,我又怎能不敬他爱他!

    这是新生的蝗虫,若是老蝗虫,沈恩衣捉回来就只能喂鸡。

    大地物产丰富,但那里的坟沈恩衣是很不喜欢的。尤其是一排路下方又许多树阴着的坟。

    它们一座惊悚悚,两座阴森森。

    一次,母亲让她去大地摘豆角回来做菜。

    因为害怕那里的坟,沈恩衣不敢独自前往。等母亲和姐姐们干活回来,她饭也没煮菜也没做。

    白挨了母亲好一顿揍,母亲一定以为是她偷懒,但,这要她怎么说呢?跟母亲讲她怕大地路上出现的坟。

    大白天的,讲了母亲肯定也不信,还是别说了,打过的地方疼几天也就好了,或者跟小可爱一样自言自语的说,睡着就不痛了。

    沈恩衣又想起她的伙伴李飘然,李飘然上学也不喜欢走大地的路去,李飘然说:“大地的路边有一祖坟断了碑,一定是埋在里面的人生前做了什么有违良心的事,死后得立个碑,也给雷劈去了一半,这死不安生,准会经常出来捣乱。”

    虽然大家都约定不走大地去上学,但那样走旁的路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的日子沈恩衣还是记住的。

    她的同学李飘然,沈小行,常乐,言诺,芳诺,勤诺,有诺,晓诺,还有一些不方便在这里提及的,总之,她都特别感谢她们。

    是,最醉与君相逢时,犹如家人归的一往情深。

    沈恩衣听村里很老很老的人说,古代砍人,刽子手喝完酒后往手上吐口唾沫就一刀砍下去,被砍的人脑袋瓜掉到地上了嘴巴还会讲话,身体还能走几步路。

    脖子的血呢?像喷泉一样向天上涌。

    在她的家乡,就有一个地名叫砍人,村里的老人说,斗地主老财时,该死的人就全都会拉去那儿砍,所以叫这个名。

    砍人这个地方太骇人了,但去砍人种地的小说嫂说:“这东西我不怕,因为我既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况且,鬼有什么好怕的,这世界上最怕的还是人。人会变,变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到那时才可怕。”

    小说嫂那样说也那样做了,沈恩衣经常很晚了还看见她去乱葬岗干活,整天忙个不停的,砍人也是她起早贪黑奔波的常作地。

    她不怕鬼,她说的话也是千书万卷里真实道理。

    但现实中的她却是一个连一天学堂也没上过的人。

    相比之下,小说嫂的丈夫大说哥就不同了,大说哥会四书五经,又写得一手好字,人也生得丈义,仪表堂堂。

    沈恩衣所接触的大说哥虽然读破了万卷书,写出了万卷字,但因为他动手打老婆,光凭这一点,沈恩衣就不想写他。

    不写他,写小说嫂。

    小说嫂生得溫婉可人,说话做事细声精细,相信她刚嫁过来时是个如假包换水灵灵的大美人,只可惜了她那么好的一朵鲜花给插牛粪上了。

    大说哥根本就配不上她。

    除了小说嫂,砍人种地的亲妈也是很值得写的,特别是青妈种的毛瓜。

    沈恩衣的母亲说:”辣椒在有露水的早晨碰不得,一碰叶儿就卷。

    南瓜小的时候也摸不得,一摸它会肚子疼。”

    沈恩衣想:“卷了叶的辣椒叶准会舒展开来,肚子疼的小南瓜疼一疼也就会好!这事,母亲准是吓唬我!”

    母亲讲完指着正迎面走来的一个与她年纪相访的妇人说:“沈恩衣,那个人,你应该叫她亲妈,她的儿子女儿与你们是同一辈的。”

    这在她们村好少见。

    沈恩衣听了无礼的说:“什么,亲妈?我还青蛙呢,呱呱呱!”青蛙就由此叫开了。

    青蛙在砍人种地,沈恩衣就大老远青蛙青蛙的叫,她以为沈恩衣叫她亲妈,也小恩恩小恩恩的应。

    “小恩恩,你什么时候回家呀?小恩恩,我这儿有西红柿,你来拿去。”比起小说嫂,青蛙是怕鬼的,她经常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就回去了。可她种的庄稼依旧很好。

    青蛙种了一棵毛瓜,瓜腾好客,居然伸到大地沈恩衣家田背后的草丛上來,不几天,就开了好看的黄花。

    沈恩衣以为是南瓜,不以为意,可没过几日,黄花掉了,结出一个毛茸茸的小可爱。

    小可爱像婴孩一样,身上有淡淡的奶香。

    沈恩衣见了念念不忘,她总忍不住想去抱它亲它一下。

    萧鹤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毛瓜摸了也会肚子疼的,它一疼就死了。亲妈总会发现是你干的。”

    沈恩衣不信,忙问:“她怎么会知道?”

    萧鹤说:“因为这只有我们几家人,也只有你爱到这地方来。除了你还有谁?”

    沈恩衣听了,决定护瓜,直到它长成为此。

    后来,青蛙摘得大瓜,但青蛙这个称呼却只能细心的收藏起来了,因为亲妈突然辞世,从那以后,砍人也就不会再有毛瓜出现了。

    辣椒有露水的时候去碰卷不回來,瓜类植物开花时去碰肚子疼会花逝瓜調零。

    世界每天都在变,你呢?今时今日的你呢?忆往惜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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