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帝殿外的阶梯上响起了整齐的队伍行进声,老国王尼鲁十三世、长老院院长耶鲁的表情一下都紧张起来,他们在坐位上引颈远视,眼都不眨地看着那开着的帝殿大门。
整齐的队伍行进声越来越近了,那些声音是那么的不慌不忙、从容不迫。
人影出现在帝殿大门口,阳光打在许多军兵身上,照出了许多黑色的剪影。
尼鲁十三世一下子就靠在帝椅上,发出了“啪”一声,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长老院院长耶鲁伸长的脖子也缩了回来,他低着头,一脸的委顿。
进入帝殿大厅的军兵在军长的指挥下,秩序井然地在大厅里排起队形,他们清一色都是帝都军部服装,而且,领队的那几个军长两个老头子一个都不认识!
“咔!咔!咔!”
终于,几百名军兵站满了帝殿,他们盔明甲亮,提矛带剑,有的还端着弩。
“你们……”老国王嘎巴了几下嘴,趁着军兵站队形的空档,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没有人理会他,所有的军兵和军长就跟没看到王阶高处还坐着人一样,军兵们只是自顾自地排好了队形,他们站成十几列,之后个个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却没有人说话。
连带队的军长都不说话。
两个老头子有些瞠目结舌。
老国王扫视了一圈,鼓足最后的勇气,他猛地一拍帝椅扶手,突然怒道:“你们要干什么?要刺王杀驾吗?你们要做历史的罪人?你们不怕后人评说你们的逆行?还不给我速速退去?!”
帝殿里静得可怕。
几百名军人,没人回答国王的话。
国王像老狮子一样,逼视着这些曾经把自己当成神明来看待的尼鲁人,他希望听到答案,他希望看到转机。
“噗!”
整齐的队列中,不知道是谁没控制好,竟没憋住笑声。
“噗噗!”
传染一样,数声戏谑的嗤笑也轻轻响起。
一阵军长们低声的喝斥,队伍里才不再有轻笑,再次转为之前那死一样的安静。
老国王还在逼视,长老院的耶鲁实在不忍看下去了,他费力地探起身拍了拍国王的手,示意别做无用功了。直到这时,尼鲁十三世才收起愤怒的表情,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痴坐进帝椅。
他不明白,那种唇齿开合之间定他人生死的神力,怎么就消失了呢?
帝殿大厅里悄无声息,外面却响起了乱乱的声音,好像又有不少军队在包围着帝殿。
又过了几分钟,帝殿后厅、旁厅那边响起了踹门的声音,混合着男人女人的尖叫,继而出现喝斥声,求饶声,杂七杂七的响动不绝于耳。
再后来,侧廊里传来了武器的响动,还有一些听不清的男人或女人的惊叫、怒吼以及狂奔的声音,应该是藏在帝殿各处的侍者、宫女、亲卫兵们被揪出来继而杀掉的响动。
两个老头的脑门儿都冒出了冷汗。
搜查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帝殿里外又恢复了安静。
安静。
安静得吓人。
不多时,帝殿外又发出响动,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地,一个身影浮现在帝殿正门口,正是那个年轻的长老保罗,保罗来到帝殿大门口,向里扫视了一圈。
“保罗?是保罗吗?怎么只有你?理查呢?我要见理查!!!”老国王看到是保罗,整个人仿佛又活了一般,他冲着保罗大声叫道,声音响彻若大的帝殿。
没有回答,保罗就像没听到一样,他细细地看着帝殿里的情况,确定两个老头子都在这儿,又确定了一下军队已按部署全部到位,就要转身走掉。
“咳!等等!保罗,是我!我们要见理查殿下,咳咳!”一看保罗要走,另一个老头子也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希望喊住这个在整个帝殿里他们唯一还认识的人。
保罗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住了脚步,在帝殿正门口缓缓转头,他柔声道:“殿下很忙,抱歉。”说完他走出帝殿,走下台阶。
“咳,等一下,保罗,你还认我这个老师吗?!”
“保罗,让我儿子来见我!我要见我儿子!!!”
两个苍老的声音又在帝殿回荡,无人回应。
帝殿外。
尼鲁帝国的王子欣然看着精瘦的保罗缓缓步下台阶。
“怎么样?”理查在马上问道。
“在里面,国王和耶鲁都在,只有他俩,一切可以按计划进行。”保罗仰着头,在阳光下眯着眼。
理查闻言,在高头大马上邪邪地笑着:“好戏才刚刚开始!保罗,你留在这儿审问叛党雷诺尔。布里奇斯,你坐镇皇宫。大卫和奥斯卡,你们继续控制帝都的局面,收编降军。剩下几位指挥长大人请随我继续捉拿叛逆,我们去和银省军部汇合!”
“是。”
“是。”
“是。”
几道声音在王子身边响起,接着几队人马分别离开帝殿,其中王子率众人策马奔出皇宫。
帝都是尼鲁大陆七块区域之一,大小与其它六省相差无几。
高大的城墙,将帝都中心区和外围区区分开来。
此时,在这城墙的西门外几公里处,银省的军队包围了一支车队。
正是上午十点左右,阳光正足,三个营千名银省骑兵全副武装,盔明甲亮,杀气腾腾,把车队围在中央。银省军部的指挥长阿姆斯特朗骑着一匹骏马,他正睥睨着被围困的敌人。
敌人是支二百多人的车队,其中有二百人是亲卫兵,这是两支全副武装的小队,他们正与银省骑兵对峙着,但可惜的是他们大多数都是步兵,对战起来不是对手。
亲卫兵们围成一个保护圈,圈里是个二十多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有的车上是货物,有的车厢里坐着人,是几十名衣着华贵的贵族,他们正撩开车厢的窗帘,警惕地盯着银省军队这边。
包围者与被包围者相隔一弩之距,他们力量对比悬殊,可奇怪的是没有发生任何战斗、磨擦甚至是交涉,两边就这么无言地对峙着。但现场所有军兵都在剑拔弩张,他们知道大战是一触即发的。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现场,几道尖锐地声音响起。
“大人,求求你们放过我们,不是我们放他们走的啊!!”
“大人不要杀我们,我们怨啊!”
远处,有几个军兵被五花大绑推了过来,他们一边被推搡一边尖叫着求情,很快他们被带到阿姆斯特朗马前,被按跪在地上。
阿姆斯特朗在马上端坐,看了看面前跪着的军兵,嗤笑了一声:“你们身为守卫帝都西门的军兵,违抗军令,收受贿赂,私放叛党出西门,你们可知道自己该当何罪?!!”
“大人,我们冤枉!绕了我们吧。”
“大人,我可最冤啊,我没收钱啊!大人!”
哀嚎此起彼伏,阿姆斯特朗像看小丑一样看了他们一会,突然道:“你们谁是头?”
“是他!”
“是这个人,他是队长!钱就是他收的。”虽然跪着,但几名军兵以膝当腿,奋力蹭到一人身后,用被绑住的上身将那惊恐万状的队长拱了出去。
“好!”阿姆斯特朗眯眼看着,“留下这个小队长给王子审问,其他的,推到阵前,斩首!”
“什么?”
“大人你!”
“你们这些银省狗!!!”
求情声和骂声此起彼伏,阿姆斯特朗全然不顾,指挥军兵把几人推到了两军阵前,手起刀落,六七颗人头落地。
阿姆斯特朗又命令骑兵犯险去对方车队前面,将人头扔进保护圈里,亲卫兵们眼看着骑兵跑回去,没敢有动作。
顿时,远处车队里传来了一阵错愕地惊呼,里面夹杂着女人和小孩儿的哭声,但那些惊恐又嘈杂的声音马上又戛然而止,瞬间两边又回到了鸦雀无声、默默对峙的原状。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支队伍来到现场,带头者直奔阿姆斯特朗,新到者自然是王子理查他们。
“陛下,都围住了,还没有开战,只待您一声命下。”阿姆斯特朗忙迎了上去。
“嗯,叫殿下!”理查冲阿姆斯特朗摆摆手,此时他那断臂好得差不多了。
上报了一些信息后,阿姆斯特朗交出了指挥权。
理查王子看了一眼被包围的车队,引马出阵,高声喝喊道:“叛贼布朗!!!还不速速滚到我面前?给你半刻钟!时限一到我们马上进攻!让你们所有人挫骨扬灰!!!”
现场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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