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他!七营的兄弟在前面堵着呢!”
“啊,又跑到墙上去了!火把,火把跟上,给我扔火把!”
“弩手准备!”
皇宫的小巷里,一支小队疯狂地追着一道蓝影。
嗖嗖嗖!
弩箭离弦的声音,扑的一声,弩箭入肉的声音。
“哇哈哈,我射中的我射中的!布里奇斯大人说了,射中一箭赏五百金币。”
“你放屁,明明是我射中的!”
“都他妈闭嘴,给老子追!进小巷了,太好了,两头堵住!”
蓝色身影终于被围在了两道高墙中间的窄缝儿里,两边各有几十军兵,蓝影停了下来,在黑暗中他双眼炯炯放光,有如璀璨的明珠。
“喂,他真的受伤了吧?你看他都被射成刺猬了怎么还能站着?”
“不知道,不过他肯定是不行了,刚才三队的矛兵划开了他的肚子,有人说都看到他的肠子了。”
“怕个屁?咱们是重甲,他没那力气砍破我们的盔甲了,你们不敢我可上了!!!他受伤了,砍他脑袋官升三级啊!!!”
“别鲁莽!听说他会攻击盔甲缝隙,只刺人要害!先放信号弹,快!”
“兄弟们,上啊!抢他脑袋!!!”
蓝影在窄巷里横起了三角形的黑剑,两道信号弹飞向天空发出咻咻的声音,夜空骤然亮到刺眼,蓝影没动,瞳孔收缩,瞳孔里是几十全副武装的尼鲁军兵冲上来的影像。
滴答。
滴答。
滴答。
液体从脚面流下来,滴到地上。
是一具被长矛钉在墙上的尼鲁军兵的血。
刚才还杀声一片的小巷现在静得要死,有两样东西在动,一样是缓缓地外流淌的血河,一样是一条身影。
啪。
一只血手撑在墙上,精瘦的身影艰难地走出小巷。
“在哪儿?信号弹就在这一片儿发出来的!谁发的信号弹?给老子喊一声!!!”又一阵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仿佛还有马的嘶鸣。
“又是那些讨厌的骑兵!”黑暗中的身影一手拎着三角形的短剑,一手痛苦地捂着腹部,他定了定神,嗖嗖几下跳跃,又消失在夜幕中。
在布里奇斯的管制下,皇宫全部戒严,除了作战单位,其它所有人被告之不得外出,违者就地格杀!
这一夜,皇宫里面的人就战战兢兢地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时而是人喊马嘶,时而是激斗声和惨叫,时而是石炮轰房,时而是房顶不知道什么东西飞快踩过……直吓得王亲女眷、大臣贵族、侍者宫女们都封死了窗户,又用桌椅将房门死死顶住,生怕那魔鬼一样的蓝色刺客窜进自己的房间。
一夜,皇宫里,声音不断。
第二天清晨,皇宫西门。
一缕晨光射向皇宫的城墙,把那城墙上的砖映成了橙红色,高高地城墙上站满了各地调来的守兵,城墙下都是盾牌和弩弓。
远处传来声音,似乎有大批人马向西门疾驰,城门口所有卫兵立刻都紧张起来。
声音慢慢由远及近,隐隐能听到马匹狂奔发出来的密密的嘚嗒声。
慢慢地,从朝阳升起的方向,从皇宫戒严的空荡路面上,出现一骑,直奔皇宫西门。在西门守军的紧张注视下,那一骑逐渐变得清晰了,守卫们看到,马上的骑手正是那名蓝肤人。
“盾甲兵,弓弩兵准备作战!网罩预备!”守卫中有人指挥道。
那一骑奔到阵前一弩之遥停了下来,人们看清了,马上的正是那个达美迪克人,僧袍什么的早已不见,他现在一身是土,基本上是全裸状态,只在大腿根儿上有些碎布,他的背后插着二、三十根弩箭弓箭,全身上下都是血痕,他面目憔悴,黑发中露出一根辫子,辫子尾梢儿有些散乱。此时,他正在痛苦地把什么东西塞回肚子里,而他跨下的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竟听他的话。
后面的一大群追兵到了,全是骑兵,他们在远处也停了下来,统领这群骑兵的正是布里奇斯本人。
“停下!整队!扇形前进,随时准备包围敌人,套住后再格杀!信号兵发信号弹!”布里奇斯把军剑一举,指挥道。
他直接带领的这群骑兵秩序井然,闻令而动,马上排出阵形,同时几枚信号弹嗖嗖地飞向天际。
啪。
啪。
信号弹白昼升空,飞到最顶爆裂开来,亮光可见,但在白天并不刺眼。
达美迪克人在马背上绝望地看着天上的信号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那种东西升天,马上就有一群一群的敌人找到自己!
“笛,呼呵,笛,笛……”达美迪克人喘息得非常厉害,看样子一夜的连续作战已经让他灯枯油尽了。
达美迪克强打精神,催动马匹,孤零零地向着西门口的巨盾兵阵走去。
“来了!冲这边来了,准备放箭!”指挥的声音响起。远处,布里奇斯也带着人缓缓靠近,他正阴沉地盯着这个看起来已势不能穿鲁缟的家伙。
已经进入了一弩之距!
马背上,达美迪克人单手高高举起那柄黑色的三角短剑,人们都在看着他,他突然用尼鲁语睚眦欲裂地喊道:“红格格在哪儿!!?”
而那声音,比照之前他发出来的那炸雷一般的巨响,已经弱了许多。
达美迪克人催马奔向皇宫西门守军。
嗖嗖,嗡嗡。
一时间,弩弓绷簧声,箭矢弹出声连响,西门守军毫不客气地射出一大片箭矢,达美迪克人在马上奋力抡动黑色短剑,将箭矢全部击飞。
“这,这是人嘛?竟能打弩箭都击飞!?”守军没有跟蓝岛人作战的经历,阵形里马上传出惊呼。
重新绞弩上箭时,达美迪克人的战马已经临近,黑剑一挥,军阵里马上有盾牌进行格挡,可他的招术跟只会回旋劈斩的布坎完全不一样,那剑迅疾,路线刁钻,一道黑色匹练过后,近处一名尼鲁军兵人头飞起,同时飞向半空的还有两只胳膊和几根手指。
一击杀敌,盾牌中的长矛刺了回来,达美迪克人马上拨马返回,跑到远处转回马身,怒视着西门守军。
“红格格在哪儿!!?”
达美迪克人再次冲向军阵,又一篷箭矢,又一抡黑剑,剑形成的屏障击落箭矢,达美迪克人到了跟前手起剑落,又一颗人头飞了出去。
“刺他的马!”军阵里有人叫道。那军马虽然有铁甲护身能挡弩箭,但有力的长矛是无论如何也防不住的,瞬间几根长矛捅伤了达美迪克人的战马。
达美迪克人又绕到远处,他绝望地看着那严阵以待的西门守军,朝阳下,军阵萧杀,整齐的巨盾后是一双双通红的眼。
“红格格在哪?把门打开!”
第三次冲锋,一名尼鲁军兵被捅死,战马受伤。
“把门打开!!!”
第四次冲锋。
“让我出去!”
第五次冲锋。
“大人,结果了他吧,他打了一夜了,肯定不行了,似乎那种合奏的声音消失了,他应该不会再迷惑引诱我们的战马了。”一个副官道。
布里奇斯冷冷地看着一次次冲向西门守军阵形的战士,没说话,用手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扣上了。
没有他的指令,几百骑兵并没有上前。
第七次冲锋之后,挂着铁皮的军马被捅死了,达美迪克人自己跑回远处,脸上多了伤口,胳膊上多插着几支箭矢。
“笛,笛,呼……”
小腹里露出来的肠子被他慢慢塞了回去,抬头往向西门,嘴唇干裂,无法合拢,他喘着粗气。
“把门打开!”
达美迪克人徙步奔向西门,黑剑无力一挥,砍空了,几十支长矛狠狠捅进他的身体,将他挑到半空中。
当的一声。
黑剑落地
“笛……”
最后半声神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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