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一下醒来,他听闻到远处有虫鸣鸟叫,木屋只有自己,他还躺在小木床上,偶尔有清风自木窗吹来。

    “多么惬意的下午,真是睡了一个好觉。”格兰特用手臂遮住眼睛,刚才那个梦,多么清晰!自己在白子峰为了拯救大长老南门明他们所做的一切,历历在目,都想了起来。

    一年了吧,时间过的真快。

    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好多的事儿。

    格兰特一咕噜身,坐了起来,旁边的小桌上有木壶和木杯,格兰特抓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清冽沁人,是甘甜的泉水。他并不怕蓝岛人会下毒毒死自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也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如果想杀了他早就动手了。

    木屋一股子松油的香气,古朴原生,简约自然,下面似乎些人声,格兰特站起来,踱步到窗边,向下看去。他看到,有一群异族的儿童在天树下面玩耍,或是抓着藤蔓打秋千,或是比赛爬树,一阵欢声笑语,童音无忌,不知道他们在说着什么,但是却能知道他们很快乐。

    “呵,哪儿的小孩儿都一样,都这么顽皮。”向下看着,格兰特摸了摸脸上的伤口,他恍惚记得自己被大块头国王弹了一记脑瓜崩,自己就晕过去了,本以为自己会死掉,可再醒来时自己好像被囚禁在一个五颜六色的小空间中,那里颠三倒四危险异常,似乎还有什么人在攻击自己这边,再之后自己就又晕过去了。记忆时断时续,仅靠这些片段还无法确定所有情况。不过,看身上伤疤的恢复情况,自己应该是晕过去三天左右。

    “照顾我的那个女孩儿,是叫花吗?她长高了一点呢,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竟直接跳出木屋,摘了一朵花才回来,然后指着那朵花,比划着告诉我,她的名字叫花!哈哈!”

    想起上午自己醒来后和那个叫花的少女的交谈,格兰特莞尔一笑。

    “真是奇怪,记得去年蓝岛使团参观钦天署时,我还和这小女孩儿说过话,当时她是会尼鲁语的呀,而且说得非常流利,怎么说忘就忘了?还要用手比划,看那样子绝不是装假。”

    双肘拄着窗台,格兰特看着下面异族儿童嬉戏的身影,继续想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出手援救大长老南门明和小花她们,我敢保证,那时我在难民营铁定是会死的。看来,大长老南门明还是感恩的,他一定把我救了他们的事告诉了族人……但是,真的奇怪!”

    格兰特皱眉。

    “蓝岛三主认识我也就罢了,毕竟是见过面的。可是在难民营时,第一发现我的,是那名长着胡子的布坎啊!我们绝对没见过!绝对没有!那么,光凭着大长老说一句‘格兰特曾救过我’,他怎么就能知道那就是我?当初出访蓝岛时我了解到蓝岛没有文字和图画,所以持有我的肖像画也是不可能的呀,这,真是好生奇怪!”

    格兰特低头轻摇,不去想这些细节末节的怪事,当下最要紧的是自己的安危,是异族对自己的态度,是他们把自己掳到蓝岛老巢的目地?

    “会放我回去嘛?不太像,不然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带我来蓝岛。要折磨我然后杀死我??”格兰特一个哆嗦,蓝岛五人组在难民营大杀四方童叟皆灭的场面他是见识过的,两族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但转念又一想,“不可能啊?那还派一个小女孩儿悉心照顾我,每天灌果汁干嘛?多此一举啊。而且看小花对我的样子,也不像要对付我。”

    树杆传来异响,似乎有人在靠近,格兰特的思考一下被打断。

    “小花?”

    格兰特隔门相问,门吱扭一声开了,走进一个细高的男人身影,这是一名布坎,上身赤裸,身材颀长,形销骨瘦,瘦高到像秸秆扎成的人架子,不过这家伙的前臂倒很粗壮。

    他的背后背着一把黑剑。

    “噫!”格兰特本能地缩到木屋的角落,那黑剑的恐怖他是见识过的,所到之处,尸山血海!“你,你是谁?要干什么?小花呢?”格兰特哆嗦道,他这才知道上午的达美迪克小少女是多么可爱,要比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可爱一万倍!

    秸秆般高瘦的布坎表情木讷,快步上前逼近格兰特,弯腰展开长臂将他挟在腋下,这突出其来的变化惊得格兰特大呼救命。直到一声银铃般的合奏出现,那个叫花的少女也跳出屋中对格兰特笑了笑,格兰特一颗心才放下──毕竟救过这女孩儿,她应该不会害了自己。

    天树,蓝岛王宫。

    这是一个巨型木屋,登上木阶,绕过屏风,就能看到一个宽阔异常的大厅,布置淳朴自然又有野性。大厅正中间,一个巨大的火堆把整个大厅照得通亮,柴火味儿夹杂着松香的弥漫在空旷的房间里。

    数十张整片的巨木制成的矮桌码放整齐,桌后都坐着蓝岛人,正中的矮桌坐着蓝岛三主──国王愚一、大长老南门明、青年诸葛圣。

    “咳……笛……”大长老南门明半躺在一张木椅上轻咳着,愚一和诸葛圣不时侧目,担心地瞄一眼,但谁都没有说话。大厅里,只能听到火堆中时而发出的噼啪爆音。

    脚步声传来,三个人鱼贯而入,走在前面的是秸秆布坎,中间格兰特,后面是叫小花的达美迪克少女。

    “咻!咻!”一看到格兰特进入大厅,一些矮桌后的蓝岛人马上站了起来,他们对着格兰特愤怒地叫着,哨音刺耳,含意复杂。格兰特吓了一大跳,刚被秸秆布坎夹着从天树来到这里就遇到这阵仗?这些家伙说的是什么他虽然说听不懂,但也知道一定是在反对自己这个尼鲁人的。

    格兰特吓得要往后退,秸秆布坎和小花马上站在他两侧,这才让他安心不少。

    “咳……笛!!!”

    一道微弱的合奏在大厅响起,是大长老南门明,他奋力发出一声合奏,悠长婉转,绕梁不散。愚一、诸葛圣、众多蓝岛人纷纷开始发音附和,一时间合奏声、哨声齐出,大厅里响作一团,众多声音基本归向一致。但是,南门明的合奏并没有得到完全的附和,总有两道哨声在脱离主旋律,分外扎耳。格兰特无法分辨那两道哨音是谁发出来的,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给格兰特的感觉是,这次合奏消耗的时间非常长,竟达到了将近三息!三息过后,合奏就那样停止,刚才站起来的蓝岛人全都坐了下来,看来形势已被控制。

    一只大手搭在格兰特肩头,格兰特浑身的毛儿全都竖了起来,他回首一瞥──是秸秆布坎。那手一推,格兰特不由自主地向前几步,这时一旁的小花轻轻跳到格兰特面前,示意他到大长老南门明那里去,格兰特这才放下心来,迈动步伐跟着小花来到正中间的矮桌旁。

    “大长老别来无恙?有幸重逢,格兰特给大长老施礼了。”

    言罢,格兰特将手放在心前施了一个标准的尼鲁庭官礼。南门明自刚才发动了合奏之后似乎精力大耗,一蹶不振地半躺在木椅里,火堆的光影将他脸上的褶皱映得极深。

    南门明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伸出格兰特,格兰特连忙上前坐在他身旁,双手握住南门明那只手。

    这手,冰凉,无力,不停颤抖。

    握住格兰特的手后,这老人似乎精神头又回来,一双眼睛热切地看着格兰特,那眼神之中似有千语万言,恨不能一吐为快。

    握着南门明的手,格兰特一点没觉得一年没见二人生疏了,他看着南门明的头部和胸前的伤疤,突然心中涌上一阵莫名的痛楚──这,这还是那个一年前风流倜傥、鹤发童颜、道骨仙骨、精神矍铄的南门明吗?这还是那位与自己天树之顶深夜论道、出访尼鲁悉心归劝自己寻找本心的南门明吗?这老头子多好的人啊?就去了一趟尼鲁,就变成了这样吗?

    格兰特又羞又怒,又气又恨,啪嗒啪嗒,几滴热泪滚了下来,南门明见格兰特如此,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示意他不必如此。

    “大长老,您怎么伤成这样?”手握得更紧了些。

    南门明听到格兰特说的尼鲁语,有些茫然不解。

    见状,格兰特神采黯淡,“大长老,您也忘记了我们的尼鲁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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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语神语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大庆老坏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28章 忘记!失去尼鲁语的蓝岛人,神语神语,一本书并收藏神语神语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