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摘下一支剑来,平直地指向秸秆布坎,“咻!!!”一声巨大的战吼冲天而起。秸秆布坎表情凝重,再次摘下剑,慢慢地,极为认真地将手指一根根贴在尺长的剑柄上,努力让手掌和剑柄更加贴合。
“笛!!!”悠长的合奏就是决斗的指令,二人随即缓缓靠近,酝酿着各自的雷霆一击。就在合奏结束的那一瞬间,刀疤脸布坎突然气势大变,他的身上仿佛吹出一道风来,那些风吹得周围的篝火左右乱晃,与此同时,刀疤脸布坎有如炮弹一样冲向秸秆,地中只留一道蓝色残影。
秸秆布坎眼睛睁地大大的,他突然攥拳弯腰猛地一声暴吼,他的身上竟也出现了阵阵气流!气流将他所站之处地面上的细小沙石吹出老远。
嘭!一记重重的原地踏步,他也如奔雷一般向刀疤脸撞去。
两团陀螺,裹挟着无法形容的威能极速靠近,即将相撞!
乒!!!
噗!!!
先是金属绞在一起的牙碜声,之后是剁肉的声音,碰撞地点滚起一股烟尘。
秸秆布坎冲出好远才止住脚步,他慢慢回头,看向错身而过的敌手,人们也纷纷把目光投向刀疤脸布坎。在篝火的映射下,刀疤脸身躯化为的剪影像花一样,慢慢盛开,慢慢张开──他的上半身!裂成了两片!
那是他独臂的一侧遭到了攻击,秸秆布坎抓准了他这一方面防守空虚,在刚才错身的一瞬间,明显向这边倾斜了脚步,继而把利刃在最恰当的时刻挥出,不但躲开了刀疤的攻击,还从侧面将他劈为两段儿。
咣当。
刀疤脸死尸倒地。
“咻!!!咻!!!咻!!!”
秸秆布坎兴奋异常,他跳了起来,振起双臂仰天大啸数声!这次还没等诸葛圣宣布结果,那些围观的成年布坎就都如刚刚回过神来一般,他们一下热情奔放起来,纷纷高叫着附和秸秆布坎,似乎也因看到一场高手之间的精彩对决而快意无比!就连一旁的达美迪克人和孩子们也都欢呼雀跃起来,人们象看英雄一样看着秸秆布坎,就跟几天前看那些勇敢步出队列,要迎击飞行巨兽的布坎们一样──那几名布坎里,就有秸秆布坎。
诸葛圣脸上也露出阳光般的淡笑,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合奏,这次所有围观者都跟着叫了起来,人们以这声合奏为底,众多哨声和合奏交替上升,达成一致的旋律,欢愉兴奋。
这边欢呼,而刀疤脸的尸体就倒在不远处。
格兰特摇了摇头,想退出人群,可后面的蓝岛人已不顾最初对他的芥蒂,不,应该说是忽视了他这个弱小的存在,人们拥了上来,把格兰特撞得东倒西歪踉跄不已。
继而,这些蓝岛人竟围着几个火堆跳了起来,达美迪克人们发出高昂的合奏,引导着动听的旋律。那些合奏是由人声、口哨、风笛、风铃、嗡鸣声组成的混合音,那种声音如仙乐一般悦耳,有如唱诗团中十几个技巧老练又处于不同声部之间的完美合奏,是简直难以名状仙乐。
有人上前,收拾残局,火化尸体,给胜利者戴上花环。
格兰特推开狂热的蓝岛人,向后走去。
“咻咻?”小花拽住格兰特,指了指篝火中正在跳舞的人们,咻咻地吹了两记口哨,格兰特大概听懂了,她说的是“跳舞”这个字眼,呵呵,要他参加这个杀人的狂欢派对吗?拜托!那两个被杀掉的家伙的血还没清理呢,红红的滴在沙土上!沾在草地上!要我像你们这些野人一样,就踩着那样的地面又唱又跳!?
“饶了我吧!”
格兰特发出一声不知对错的哨音后就挤出圈外,小花赶紧跟了上去……
几分钟后,蓝岛王宫大厅。
外面合奏不停,间或有哨声和大笑。
格兰特回过头来,认真地吹了一道口哨,这是布坎语,含意为:“您为什么不说话?”
大长老南门明虚弱地半躺着,王宫大厅里的火影在他脸上晃来晃去。他握着格兰特的手,微笑摇头,虽然眼神依旧热切,可是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他根本没听懂格兰特刚才所说的话。
奇怪,我说的是布坎语啊,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听不懂呢?格兰特注视着诸南门明。诺大的王宫大厅很静,只有格兰特、南门明、小花,和一名达美迪克男青年,这男青年正是当初在接壤地集市上杀死霍尔的司徒信。
屋里的篝火堆时而发出噼啪的爆响。
南门明努力微笑着,看着格兰特,格兰特离开外面喧闹的人群来到这个安静的地方,就是想找南门明,他想知道南门明怎么样了,他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他想知道他们要对自己如何。
他有好多疑问,但是,南门明只是看着他默默地微笑,一言不发。事实上,来到蓝岛之后,只有小花和自己说过话,除此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没跟自己说过哪怕是一个字,无论合奏还是哨音。
绝不仅仅是语言不通造成了无法交流那么简单,自己和蓝岛人有某种特殊的屏障,在阻碍他们的交流。
“咻。”格兰特回头,问小花:为什么他不说话?小花蹲了下来,帮蓝岛大长老南门明整了整衣袖,打了个长哨回复,含意太过复杂,格兰特只听到其中有‘禁止’的意味,好像这件事是禁止交谈的。
格兰特低头轻摇,神情有些黯淡,正待离去,一只干瘪的大手伸来,缓缓按在格兰特的额头上,那手掌干燥、沉稳、微冷,但仍让人感觉舒服。
格兰特看着对自己微笑的南门明,他知道这是蓝岛人表达认可的手势,自己当初帮南门明三人逃离尼鲁帝都时,大长老曾在分别时对自己这样做过。
那时,这只手掌是多么温暖……
现在,手已凉,老人如风中残烛……
格兰特眼框有些湿了。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司徒信和小花也神情沮丧,慢慢低下头去,似乎心情十分低落。
日夜如梭,时光有如白驹过隙,一晃几天就过去了。现在,又一轮朝阳从蓝岛的海岸线缓缓升起,温暖着这片大地,又一个明丽的早晨。
说来真怪,蓝岛人似乎不太需要睡眠,天还没亮时格兰特就听到窗外有人活动的声音。格兰特在这儿呆了几天了,见识过许多新鲜事儿,他估算了一下,蓝岛人一天的睡眠时长不会超过四个半小时,而且有些蓝岛人尤其是布坎,要睡觉就是靠在树干上合眼两个小时就可以了,连屋子都不需要,竟然也不怕掉下来!
“木板再小点,削掉这么多。”格兰特用手掌比划一下。
“咻。”小花开始冲着秸秆布坎吹哨,秸秆布坎点点头,用脚踩紧木板,黑剑一过,木板被裁下一条儿,整齐得仿佛是用尺子量的一样!
格兰特在一旁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几天来,他已经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个蓝岛上,只有小花听得懂自己的布坎语。其余的所有人,包括大长老南门明和眼前的秸秆布坎,都对自己的语言无法接收,似乎处于一种的断线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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