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华纳坐在脏兮兮的花坛上,看着街对面的一个医馆。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嘚嘚地抖着腿,不是因为习惯不良,而是一来他又冷又饿这样能暖和点,二来能给自己找点事儿做,省得脑子里胡思乱想。

    一个微胖中年人从街对医馆跑了出来,华纳赶紧迎了上去,一脸带笑:“嗨!忙完啦?您的医馆真红火,我那小医馆开起来后也那么多人来看病就好了,刚才您看的那位老人应该是风湿吧?我看他的膝盖肿得像是得陈旧性老年……”

    “华纳!”微胖中年人打断了他,“刚才在医馆里人多我不好意思说你,上次借的两个金币还没还我,这次又开口?你太没信誉了吧?不知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道理嘛?”

    “啊,是是是。”华纳赔着笑,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儿。

    微胖中年人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挺难,其实我这边也没办法,生意凑合,可全他妈交了房租了,到我这也没剩下什么,咱们监部全完了,可我的家庭不能完!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我……”

    微胖中年人开始絮絮叨叨,述说着生活的不易。最后,华纳冲他鞠了一躬,承诺那两个金币一定尽快还,这才告辞。

    下午五点,太阳西下,余辉像金子似的。

    “大哥你别来找我了,你也不怕连累我?你是罪官!我当初就因为跟着你混,在研医监重组时才被调离的,现在可好,被调到这下属研医所里来了,你看看,这水漏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水吗?”说话的人不大,娃娃脸,像个大男孩儿,说话却老气横秋的。

    此时,他正拿着个小盆接着水滴,水滴自天花板的夹缝中滴落,掉在盆里,发出滴嗒的清脆声。

    “是楼上冲厕所的水!”娃娃脸往后一仰,气得直嘟囔:“妈的,旱厕不好吗?非试验这种破东西!”

    这间异常逼仄、昏暗的小工作间里,华纳继续露出个赔笑的剪影:“哥最近确实犯了点难,你看手头是否方便?”说完,突然有骨碌碌的声音从他的肚子里传来。

    “没有没有没有!咱们得划清界线是不是,你是罪官,是被罢免的,以后别来找我了哈!你也不怕影响到我的仕途!”娃娃脸用书扇了扇,好像要把华纳扇走。

    “嗯嗯,是,我是被罢免的,被罢免的……”

    几分钟后,街面,这里人流穿梭,阳光在街巷的墙上留下了幸福的金色。

    一个蓬头的青年也在人流中走着,他的头压得很低。粗布的短衣,耐磨的裤子,普通的布鞋……却带着个黑框的学者眼镜,就跟傻子一样一样的。

    他现在不太清楚该如何去指挥自己的两条腿,两条腿仿佛有自己生命似的,在自行迈动。

    人流渐少,有人从后面叫住了黑框眼镜,是个生着娃娃脸的大男孩儿。大男孩儿把眼镜拽进个背人的小巷,把一个布包塞给他。

    “哥,我真就这么多了,”娃娃脸道,“你得小心了,我听说有人专门在搞跟王庭署有关联的人,没准也有人在盯着你呢……哥,你保重啊……”

    娃娃脸抱了抱眼镜,走了。

    一层层地打开布包,看着里面一把把的银币和铜币,眼镜今天第一次真正地笑了出来──起码房租和最后的开销都有了着落,其它的,现在哪里管得了呢?

    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

    酒是青的,可喝下去脸是红的;钱是凉的,可攥在手里那颗心就他妈是热的!

    才子窘迫,乾坤之错!

    实在让人可发一叹……

    蓝岛的夜格外美丽,天上的无数繁星都在定在黑幕上,一颗颗清朗分明,静悄悄地闪烁着。巨大银河,仿佛一条气势磅礴的瀑布,穿过无垠的天际,向深邃处倾泻而去。

    心湖,静静的湖面无风,有如铜镜新磨,映射着天空上的奇景。

    树屋里,火堆的弱光在屋内摇曳。

    格兰特坐在桌前,他正摆弄着手中的东西,三个蓝岛人站在他身后,一丝不苟地注视着他的操作──小花和秸秆布坎也在晾了格兰特一次后再次出现。

    桌上,一只玻璃瓶已经被改造好了。

    这是一只棕色的玻璃药瓶,笔筒大小,它的木盖上被打一个豆大的圆孔,一块白铁皮被卷成的空心儿桶从圆孔中穿过,铁皮桶有两个指节儿长短,这是灯芯儿的模套,它里面箍紧着一根棉布条,那是灯芯。

    格兰特小心翼翼地拿过蓝岛人在集市上买的油壶,往棕色玻璃瓶内注入煤油,盖上木塞,晃了晃,让煤油浸润棉布条。

    拿起一只尼鲁宫庭用的高脚玻璃杯,细口儿,瘦长形的,很高档。见桌上有鹅毛笔和墨水,格兰特抄起笔来在高脚杯上画了几个标计。

    “告诉布坎,按我画的线把杯底连接处切割开,还有这些画圈儿的地方,给我钻几个圆孔!不能把杯弄碎,问他能不能做到!”

    言罢,格兰特把杯递给矮驼子,矮驼子的大眼睛明显抽搐了几下,似乎很肉痛,但他还是把杯交给秸秆布坎,并发出“笛”的一声合奏。

    秸秆布坎表情严肃,握住高脚杯,用黑色短剑在上面轻轻划出白色的痕迹,线条极为精准,之后他收起剑,用手指在杯上轻轻几弹。

    铛儿,铛儿,铛儿。

    杯底被弹了下来,成了个两面通透的桶套儿,下面还有几个指甲大的小洞,而杯体完好无损。这番操作精准异常,力量的把控也精妙绝伦,秸秆布坎把杯子还给格兰特时,脸上竟露出些傲然。

    格兰特用绳穿过小孔,将杯子绑在玻璃瓶木塞上,一个上下通风的灯罩就做好了。之后,他又在火堆里找了根燃着的小木棍,伸进灯罩,将灯芯儿点着。

    呼地一下,屋子里竟明亮了不少!而且跟火堆里那种乱晃的光苗不同的是,这煤油灯发出的光线持续又稳定,少有晃动。

    “哦哦!!原来这东西是这样制作的!”

    “笛!笛!!”

    “咻咻!”

    三名蓝岛人盯着格兰特的小手工目瞪口呆!那叫小花的达美迪克小女孩儿更是欢呼雀跃,兴奋异常。

    “哼哼,我做的东西不许拿出这木屋,要保护我的专利哟。”看着这些蓝家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格兰特洋洋得意。

    “那只杯子,是用二十个金珠子换来的,是,是必须要破坏掉嘛?”矮驼子盯着刚作好的煤油灯,用尼鲁语道。

    这时,小花正笑着用手在煤油灯前做着手影,黑色的阴影一会在墙上变成小鸟,一会变成一只大熊,秸秆布坎咻咻地像是在称赞,屋里一片欢声笑语。

    “啊?那杯子?用不用都行。”格兰特答。

    又一个清晨,太阳尚未完全升起。

    蓝岛的山脉跌宕起伏,中间围着一潭镜面一样大湖。

    吱扭,下面的木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秸秆布坎马上警觉地从树枝空隙探出头来,他看到一道身影从木屋走了出来,那身影左顾右盼似乎在观察周围有没有凶兽,确定没有危险后,身影轻轻走下台阶,缓缓开始走向湖边,看样子要绕湖散步。

    秸秆布坎细听了下周围,便继续环抱双臂,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多美的湖啊。

    镜面一样,仿佛是干净的瓷坛里的一汪白水,清清朗朗,山影、树影、天空白云的影子,全都在这镜子一般明净的镜面上纤毫毕现!

    湖面上蒙蒙的烟波正在开始退散,湖水正在露出它的碧澄。

    这里好清静啊……

    “桀桀桀桀!格兰特先生,您也早起散步啊?好兴致,好兴致!桀桀桀!”一道沙哑的高音传来,格兰特恨不能跳进湖里避开这个讨厌的家伙!

    闭上眼睛调整了半天情绪,格兰特才微笑转身,练达道:“在下确有早起的习惯,公冶奇先生,您也有雅兴早起散步吗?”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了这矮驼子的名字,矮驼子自称公冶奇。

    “嘿嘿,正是,格兰特先生昨夜在寒舍睡得如何?可还习惯?”

    “习惯,这里环境优雅,僻静脱凡,公冶贤者还单独让出间木屋供我休息,实在有劳了。”

    公冶奇又客套几句,便和格兰特并排,二人缓缓彳亍于幽静的心湖湖边。

    湖边的风清爽无比,水雾散去,格兰特极目远眺,瞬觉目朗心开。

    “格兰特先生还没问过在下,为何只有我能用尼鲁语呢。”公冶奇驼背一拱一拱的,走在格兰特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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