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长老南门明向格兰特招手,格兰特连忙坐在了南门明身边,南门明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格兰特连忙握住这只冰凉,无力,不停颤抖的手。南门明一双老眼热切地看着格兰特,那眼神之中似有千语万言,恨不能一吐为快。格兰特看着去年去了尼鲁出访回来就变成这样的南门明,莫名酸楚。
“大长老身体好些了吗?”格兰特出发哨音问候,这是布坎语,连续几十天和小花用这种语言对话他的布坎语已经进步不少,可是南门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听不懂。南门明看向一边的小花,轻轻发出一阵合奏,小花早就等在一边,闻言轻轻点头,开始闭上眼睛,口中发出悠长的合奏,神语本就是由人声、口哨、风笛、风铃、嗡鸣声组成的混合音,而这种混合音再由小花这样拥有银铃般嗓音的达美迪克人发出,更如仙乐一般悦耳,简直难以名状。小花就那么闭目站着,一声连一声的神语自口中此起彼伏,经久不断。
“她在干什么?”格兰特奇怪,转头问向公冶奇,在他的记忆中神语最多两息长啊?为什么这丫头一句连一句不停歇这么久?
“桀桀,格兰特先生,荔菲花花是族里除了南门飞飞之外最具神语天赋的达美迪克人,我们正在让她修改神语,把您是我们朋友这个信息装入神语中。”公冶奇驻着杖,回道。
格兰特有些砸舌,他是第一次听说一种语言还能这样方便地进行修改,而且他发现,原来自己驼子身边这个娃娃头女孩子这么厉害?真不妄自己去年冒死相救,这小姑娘应该是他们蓝岛人当中的“学习型人才”,从这些日子跟她的相处就能感觉得到她很有悟性,看自己做什么东西学几遍就能会,昨天晚上自己把对照尼鲁语的字母编出一套灯语,这丫头也是早就学会了。
正在想着,小花那边已经停止了,她笑眯眯着看着格兰特,盯得格兰特浑身发痒。正要发问,
一道微弱的合奏在大厅响起,是大长老南门明,他奋力发出一声合奏,悠长婉转,绕梁不散。愚一、诸葛圣、公冶奇、众多蓝岛人纷纷开始发出合奏或哨音附和,一时间合奏声、哨声齐出,大厅里响作一团,众多声音归向一致。
两息后,所有声音戛然。
“格兰特先生,您过来一下。”小花露出少女独有的俊俏,冲格兰特招招手,示意他弯腰俯耳听她讲话。
“干嘛?”格兰特疑惑地弯腰倾听,小花马上在他耳边发出一声悦耳合奏,格兰特听到这声音,脑子里嘭地一声炸开一朵电光──这声合奏非常简短,却非常关键,像一把小巧的钥匙,像一本简易的字典,像一块关键性的补丁,直接灌入格兰特的脑海。格兰特有些晕晕然,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明白了一些事……可又不知道自己具体明白了什么……
她甩动娃娃头,格格笑发出哨声:“我给您更新了布坎语,您说几句话,试试大家能不能听得懂?”
“这就好了?这么快!?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学到!”格兰特心道,他有些茫然无措,试着打了个哨声带出布坎语“你们好”的意思,不料他这话一出口大厅里所有蓝岛人都有了反应,人们纷纷看向他仿佛他刚才这句在场蓝岛人都听得懂似的。
南门明紧抓着格兰特的手,老头子显得有些激动。
“听……得……懂,我的……话……?”南门明没说神语,打了声口哨。
“听得懂!听得懂!您说的布坎语我听得懂!就是有些断断续续。”格兰特兴奋起来,终于和这些蓝岛人恢复交流了,忙不迭地用布坎语回道,并暗自赞叹神语的神奇──神语竟能强制输送给自己新布坎的解开方式!这完全是自上向下由高级向低级的一种灌输!
“格……兰……特……我……在调整……我的布坎语……,慢慢地就好了……,好久不见……你在黑贤那里住得还好吗……”
“还好还好,就是整天闲得无聊,很想回家去。”
南门明笑着轻轻摇头,他的布坎语正在不断调整,越来越流畅,格兰特有种慢慢恍然的感觉,南门明继续道:“知道你要走……公冶奇全部都跟我们说了……我们很尊重你的决定……更何况您还救了京若,他的伤已经全都好了,现在在自己的部落,还让我们转达对您的谢意。格兰特,多次承蒙施救,你是我们全岛的恩人,我们蓝岛三主在此郑重表达谢意,自此你是我们永远的朋友,我们的人绝不会再伤害你,你的外貌特征全被印在神语当中,两国之间不死不休的战争您脱离之外,无论有什么要求,都请用您的布坎语直言,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尽全力。”
南门明的布坎语越来越流畅,格兰特急忙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大长老,那愚一国王什么时候能用蓝魔送我回去?”
南门明回头看向愚一,愚一一直在旁边倾听,显示他是听懂了格兰特的话,径直答道:“随,时……随,地……”
“太好了。”格兰特兴奋地站起来,“那我现在就想走!”
在蓝岛住了两个月,格兰特真的有点呆够了,虽然这里山青水秀民风淳朴待自己也不错,但还是家乡更好一些,自己一个尼鲁人孤单地呆在异族岛屿上总让自己如坐针毡。更何况,他很想念凯西,男女的那种想。
南门明听到格兰特想现在就走,沉吟了一会微微点头,“那好,我们马上让国王送你回去,具体来讲,您要回尼鲁哪个地方呢?能指清道路吗?”
格兰特笑道:“当然能,昨天晚上我就想好了,直接送我的家就行,顺着巨大城墙的话很好找,我认得路。我考虑过了,我府邸是个巨大城堡,地广人稀,旁边也没有村庄,以后我就在阁楼上偷偷用镜子跟你们联络,嘿嘿,包括这两个月消失的理由我都编好了。”
众人说定,马上开始布置。先是那大块头国王愚一出去,不一会外面传来哨声和合奏声,悠扬绵长传到远方,似乎是在呼唤着蓝魔。
等待期间,格兰特与南门明和公冶奇进行了约定,以后每个月月亏的那秸秆布坎一天,趁着夜空亮度低,蓝岛人会到达指定地点和格兰特进行联系,一来是更新格兰特的布坎语,二来格兰特尽可能把一些知识传递回来。
格兰特给公冶奇留下了几页纸──这是自己编制的灯语密码表,靠灯影的明暗变化就可以表达出尼鲁语的二十六个字母和特殊符号,再用这些字母拼成尼鲁文字,就可以收到自己的信息。
公冶奇要格兰特收集大型水车的制作工艺、饲养驯服马匹的知识、和尼鲁所有密码学的知识。
水车那件事格兰特见公冶奇他们天天在画,知道他们要大兴水利或农业以保证长期战争时充足的后勤补给。马匹那件事格兰特也了解,知道黑贤想驯马用来做战争中的脚力。至于密码学知识,这个格兰特不知所以便问向公冶奇,可这驼子只是桀桀怪笑并一直说这是一条妙计让自己等着看好戏,还说这都是受到了自己灯语的启发。格兰特一看问不出原因也就作罢,说尽力提供知识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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