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城墙被攻破,这是蓝岛与尼鲁之战的重要转折点。
对尼鲁来说,情况急转直下。牙、白、灰、银、金五省全受到波及。人们开始向帝都拥去。
东北角最前端的牙省已被彻底占领,难以见到难民。
少量的白省溃军及难民拥入帝都,称大量蓝岛人攻占了白省,白省内没有成建制的军部了。
灰、银二省,不像牙、白那么靠前,处于战场二线。大量的灰省、银省难民也来到帝都,称有零散蓝岛人出现并屠戮平民。
金省稍好,但也有蓝岛人小规模袭击的报告。
当人们拥入尼鲁帝都,想知道天授君权的尼鲁十四世该如何保卫国土,捍卫民众生命时,发现尼鲁十四世带领重臣去了帝国最西部最远离战场,又有十万大山相隔的偏避的黄省。听说正在黄省改建帝殿和皇宫。
好在帝都还有一个军神盖伦,正在为民众负责,这样,哗变还没有成规模。可即使这样,人人都很明白一件事情——尼鲁落败,已成定局。
没有人能挡住蓝岛人。
没有!
十二月,大雪纷飞。
银省的一个小乡镇,这里临近白省,在一个多月前还是战场,现在却没有战事。
乡镇原来的高墙院落成了断壁残垣,连片的房屋没有人烟。
白雪地,两团白白的东西正在地上缓缓地爬行,仔细看,能看出是两个年轻人,他们穿着一身白,背后是白色羊毛大衣,背着白色大口袋。
年纪小的趴在地上,回头轻道:“大哥,粮拿完了,快回去给十六叔他们交差吧!你非要去乡绅那拿酒,我有点怕……”
“小点声,你也不怕被发现!”稍长的那个男子在后面喝斥。
“小六子,嘿嘿,你懂什么?地窖里酒可是好东西,我们拿几小桶回去,能卖个好价。这他娘的天天在外巡队,冒着生命危险也吃不好。这要拿几桶酒回去,我给你换两个娘们。”
那个老大说着,怂恿小六子继续趴。
十分钟后,二人缓慢移动到乡绅家的院落,慢慢推开了二层小楼的门。二人赶紧窜进屋里,掸掉身上的风雪。
“好大的雪!”小六子跳了两下,抖去白雪。
“嘘!你不活了!?”老大骂道:“快找酒!”
“切,蓝岛人都一个月没出现了,他们怕寒冷这谁不知道?在牙省那样暖和的地带还行,在我们这里要差五度,雪化前他们不会再来了。”小六子撇撇嘴,一扫刚才的害怕。
二人穿过客厅,来到餐厅,一排酒架。
“哇,好多酒。”小六子很兴奋,跑到酒架上前:“老大,还有玻璃瓶的高档酒,这次回来收获太大了,还是要胆子大点,闯的深点才好。”
二人把酒收入背包,正待离开,却听到二楼楼梯处有脚步声。
“谁!”老大惊到魂儿都飞了,拨出一把剑。
脚步声继续,一步一步,踏在木制楼梯上,发出“吱咯”的响声。
一个人的下半身出现在二人眼前,二人顿时松了口气——来人穿着的是厚重的棉裤,腿边扎着兽皮,用绳缠紧。
蓝岛人是没有棉裤这种服饰的,来人应该是尼鲁难民。
“咦?不对!”老大心中大叫一声,他分明看到来人背后有一个披风!就是达美迪克人那种披风!
来人的脸露了出来,一个天蓝色的脸膛,是个男蓝岛人,正在一边对着二人微笑一边拨出背后的黑色短剑。
“小六子!跑!”老大大叫一声,跟着小六子往跑就冲。达美迪克人速度如电,冲上来一剑把老大刺了个透心凉。
……
天色晚了。
这个小乡镇旁边十里处一个小山坡,树木稀疏,一条地沟越来越深,细看的话,会发现地沟尽头是一扇被伪装得很好的铁门。
门里,是一个地下难民营,几百人挤在脏乱、逼仄、恶臭的地上坑道里生存着。他们逃不出去了,人太少,又没有什么武装力量,只能从乡镇撤到这个矿坑里,每隔几天派出几组外巡队,从外面收集粮食。
在这里,没有帝国,只有生存。
一口吃的,可以买一个女人,也可以杀一个人。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一个沙哑的老头透过铁门的小孔看着外面的风雪道。
站在说话老头旁边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十六叔,你怕什么?外面那么大的风雪不会有蓝岛人跳出来的,他们也不怕冻死哈哈,不会来了不会来了,要来也是明年开春之后。我看小六子他们应该是拿了太多的粮,拿不动了,才回来的晚了点。”
“嗯,”叫十六叔的老头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战事一时半会不会再有了,蓝岛人怕寒冷,这倒是个好机会。可以多出去收集一些食物,至少我们能度过这个冬天,”说完之后,十六叔转头看向矿道,矿道黑暗,地上都是水,连片的木架摆成简易的床,妇女和儿童都是脸上黢黑。十六叔摇头:“现在帝国不管我们了,我们只能自己管自己。困在这儿,我们也要活下去。”
男人和十六叔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坚定。二人把守着门口,从小孔监视外部。
“小六子他们回来了!”男人喊了起来,十六叔也站了起来。
“小六子,怎么样?带回多少粮食?”
“……”
“小六子?”
“……很多粮,还有酒。”
“嗬!还有酒!”男人高兴地开门,十六叔一直在旁边立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声音,他在男门刚打开门的一瞬间猛地大喝一声:“不对!快关门!”
为时已晚,铁门像被马车撞击了一样飞快地弹开,十六叔前面的那个男人离门太近,被铁门撞飞,头被撞得发出了咔嚓一声,倒地,生死不明。
十六叔倒吸一口冷气,坑道里的人们也都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铁门吱扭摇着。铁门不再剧烈摇晃时,小六子的尸体露了出来,后面的人拎着他的脖子,用他的头撞的铁门,小六子的脸都撞没了。
尸体被扔下,后面的人露了出来,是个达美迪克的男人,棉衣棉裤,兽皮扎着袖管和裤腿儿,披着大披风,上有帽兜。
来人把帽兜拿下,天蓝色的脸全露了出来。
“笛。”一声合奏,达美迪克微笑看着黑暗的坑道里的人们,像在看晚餐桌上的炸薯条儿。一边看,一边拔着背后的黑色短剑。
“快,快跑啊!!!”十六叔厉声大吼,几个男人抽出民用的刀剑,拿起作坊制作的弩。
树林里,雪下得很大,坑道口处传来了凄厉的惨叫,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还有小孩的,铁门被狠狠地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惨叫继续,门口下渗出红色的血,那血不断扩散,白雪碰到热血一下就坍缩融化。血一直流到了小六子的尸体边,而门里的叫声越来越弱,越远。
这样的一幕,在尼鲁被遗弃的牙、白、银、灰几省,不断的重复,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军队进行抵抗,偶尔有些溃散的军兵被军部召集集结,只要驻扎,马上就被成群的蓝岛人袭击。
军队尚如此,更何况失去了军队的保护的平民?
尼鲁帝国东侧大半部分的国土,沦陷!
雪花飘。
雪花融化。
艳阳,春风,鲜花。红花枯萎,绿叶变黄。
然后,又是雪花飘。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