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嗖嗖嗖!
树上突然疾射下几根矛来,树下敢死队正在砍树,虽是重盔重甲保护,却无法像巨盾那样防御强悍,几个人直接被钉在了地上,剩下的叫喊着跑回本队。
“克里奥,你为何说我是格兰特?”
良久,树上传合奏,声音回荡,人人听得真切。
“您能知道我是谁,我就能知道你是谁!格兰特大人!尼鲁早有您逃离帝国叛向蓝岛的传闻!你离开的时候,前长老院院长保罗,还有研语组山姆这帮人搜罗了你叛国的罪证!早有传言说你就在蓝岛!你能知道我是谁,无外乎是审问了一些被你们抓到的尼鲁军官,那些没骨气的家伙应该说了我的长相和声音特点!而蓝岛人耳聪目明,远距离知道是我,故意要加害我,也可以理解。”
“至于你,”克里奥清嗓,做最后陈词:“我也研究了许多您的资料,猜出了是你。”
合奏传来:“有一点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你的声音是我们直接听到的,那种声音形象是你独有的标识,就算几里距离,也知道是你。”
克里奥沉默,继而摇头——这些异族神奇的能力都不重要了,不必去费心研究,反正他们输了,现在结束战争才是最重要的。
“格兰特大人,请投降吧!认定您有罪时,国王陛下曾亲口说要面对面问问你为何背叛!我想他对你还是有羁绊!回去总是好的,尼鲁是你出生的地方,就算被关在牢中受审,也好过此时就在这里被军队的箭雨机给射成筛子!不要执迷不悟了,格兰特大人,下来吧,投降吧!王庭下了命令,给投降的蓝岛人一条生路!他们可以,你也可以的!人人都该有生存的权力!”
“那蓝岛有投降的吗?”
“大人!不要执迷不悟!”
“多说无益,来吧!”
“左右听令!”克里奥大叫:“抓住格兰特!王庭重重有赏!”
传说中,格兰特的宝藏有两个亿的金币!
尼鲁人开始疯狂地进攻,更多的敢死队开始蜂拥而上,拿着长矛向上胡乱捅着,还有向上用长勾要把格兰特勾下来的,有撒网的,有扔火把的。
上面的一男一女不停地用铁器与下面对战,但他们不是战士,没有那种高强度的篆金剑,手里的铁器不一会就烂掉了。
在树上杀伤树下几十人后,再也顶不住了,二人浑身是血,窜到树上更上方。一撩帘布,一颗乌青发着贼光的桶状金属物露了出来,上面有一个火药的引信。
阴鳞涤蓝神雷!
官制的阴鳞涤蓝神雷,谁也挡不住这种距离的爆炸!连布坎也不行!
格兰特和荔菲花花紧紧相拥,然后格兰特深情对着荔菲花花的嘴唇最后一吻!
划着了一支火把,二人双手交握,一起高高举起火把。
手落下去,引信点燃,神雷爆炸,二人就粉身碎骨!
“我爱你!”
格兰特在神语里大叫,眼神中除了恐惧,居然还有兴奋。
荔菲花花注视着格兰特,不语。
神语会在共鸣中达成一致,未共鸣就是有分歧。格兰特与花花共握的火把马上顿了一顿。
“我爱你。”
“我更希望你活下去。”
荔菲花花面目含笑,这一笑,如春风带露,如钻着着光。
格兰特张嘴就要大喊,可电光石火之音,荔菲花花已把自己从树杆上推下。
“不!!!”
神语从格兰特嘴中发出,他惊恐地看到,火光摇曳之间,自己的爱人点燃了阴鳞涤蓝神雷。
白光,从心湖树屋那大颗树的树冠中亮起。
光线起始似乎很慢,但随着它不断扩展,越来越快,笼罩了半个心湖。
巨大的声响吞没了尼鲁人的惨叫,也吞噬了格兰特的神语。
安静之中,人们弱小的躯体被强力拧曲然后撕裂。
这是白与黑的世界,一切化为了剪影。
安静之中,一切回归虚无。
格兰特歪倒在地,眼可视物,却意识迷茫。看得见,却不知景物是何涵义。
虽然意识凝滞,但无尽的痛楚还从冲出格兰特的心底,这股激流奔涌,搅动翻滚,奔向他的眼耳口鼻,格兰特眼热鼻酸,口干耳鸣,欲哭无泪,欲叫不能。这种绝大的失去感他此生都没有过。
战斗结束了,远处未受伤的尼鲁军兵跑了过来,从尸体堆里架起格兰特的躯体,捡起他被炸掉的胳膊。
尼鲁历390年4月。
春风正好,尼鲁帝国举国欢庆——战争结束了!尼鲁人的军靴踏遍了蓝岛,每棵树都被砍掉,烧掉!蓝岛的每寸土地,每个山峡山洞都被探索,蓝岛人不会隐藏,他们认为自己是土地上的主人,会主动出见,然后因不敌被杀。
蓝岛被彻底占领了。
蓝岛人不但输了,而且死光了。
不,也许还有半个蓝岛人,并没有死。
地牢的铁门被打开,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皮靴响动,一行人走入地牢,转角来到一处铁门之前。
“打开。”
“是,陛下!”
狱卒不敢多说,打开生了锈的铁门,让尼鲁十四世等人进入。
说是牢房,还不如说这是这间刑房,很宽畅,旁边摆着火盆和刑具,靠边的墙上用铁链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好像刚受过刑,他精瘦,浑身上下赤裸着,双腿和右手被核桃粗的铁链箍住。他没有左臂,那里有个铁勾,狠狠穿在他的左肩膀上,使他勉强成一个“大”字。
他低垂着头,褐色长发掩住他的脸,从下巴到胸中,是一大片的蓝色皮肤,这蓝色皮肤与男人本有的白色皮肤之间,似乎有些融合的痕迹。
“他还会啸叫吗?”尼鲁十四世问。
“应该不会了,他最近听话的多。”狱卒答。
“弄醒他,不用再封住他的嘴了,我要和他说话。”
“是,陛下。”
狱卒往男人身上泼了一凉水,男人清醒起来,微微抬头看着众人。
“国王陛下要和你说话,你不要用那种声音大叫了,耳膜都能震破……”狱卒喋喋不休,把男子脸上的皮带解开,又把他嘴里塞着的布团掏了出来。
“你们都出去吧。”
“陛下!”
“不可啊陛下,怕您会有危险!”
“出去!”
尼鲁十四世一喝,众人皆沉默,都走了出去。铁门被关上,屋子里静静的,只有火盆烧炭的噼啪声。
沉默了半晌后,尼鲁十四世突然很生气:“我来看你死没死!”
……赤裸的男子不语,微微抬头看着尼鲁十四世。
“为什么!?”
沉默。
“你应该告诉我为什么!格兰特!你要的一切除了王位我不能给,其它的还有什么我没给你!?我敢说我全都给你了!无论是什么!金钱、地位、女人、荣誉、国法之外超然的地位!你只在我一人之下,可你却在众生之上!你为什么还是不满意!?你为什么还是要背叛我!你今天一定要亲口告诉我!”尼鲁十四世暴怒起来,揪起格兰特的头发,让他眼睛对着自己的眼睛。
格兰特还是沉默。
尼鲁十四世左手揪住格兰特的头发,右手猛地抄起旁边放置刑具桌上的一把大锥子,狠狠砸入格兰特那失去胳膊的空荡荡的肩头肉。
顿时血肉横飞,那血沫崩溅了尼鲁十四世一脸。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格兰特并不吭声,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给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尼鲁十四世发泄之后,猛地停住,轻轻地松开了格兰特的头发,格兰特头一沉,尼鲁十四世右手又把铁锥子从格兰特肩上拨出。
当啷一声,铁锥子落地,尼鲁十四世垂首无语。
过了半天,格兰特慢慢抬头,他面色枯黄,双眼里了无生气。
“理查,汝变老矣。”格兰特声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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