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地窗一览无余地照进来,打在临窗而坐寂静相对的两个人身上。
黎漫端着咖啡,一口未喝,滚烫的咖啡已变冷。她望着对面的沈妍希,等待她先开口。她第一次端详这位情敌,不可否认,她生得很美,雪白的瓜子脸,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随时可以落下泪来。她身材极为纤细,令她更显得柔弱,楚楚动人。确实很容易令男人动恻隐之心。
可她此刻的神情举止一点也不柔弱,甚至有种咄咄逼人之强势。黎漫想,或许在面对自己时才会展露她这一面吧。
沈妍希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从包里掏出一本病历本,推到黎漫面前,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黎漫的心在看到病历本时,突兀地“咯噔”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她问。
“你自己看吧。”沈妍希说。
她伸出手,迟疑了下。沈幼希嗤笑:“你在害怕什么?”
黎漫翻开病历本。然后,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抬头望着沈幼希,一脸难以置信。
“没错,我怀孕一个多月了,是穆斐的。”沈幼希说。
“你撒谎!”
“呵呵,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他。”沈妍希掏出手机,找出穆斐的号码,递给她。
尽欢怔怔地望着那个名字——阿斐。
这几个字在阳光下那么刺目,刺痛她的心。
忽然间,呕吐感强烈来袭,她捂着胸口,从咖啡厅落荒而逃。
地下停车场里,黎漫坐在车内,静默许久。她启动引擎,将车开出去。上了主干道,她掏出手机拨打穆斐的电话,是关机状态。
她在十字路口掉头,往狄氏大楼方向去。
她不信。
她耳畔还回响着他郑重的声音,他说,我跟她不是情侣关系。他说,你信我吗?
可沈妍希白纸黑字的检测报告又是什么?如果是假的,她怎么敢当场拿出手机让她找他求证。
她的心忽然好乱。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她急迫地想要得知答案,再次拿出手机打电话,手指微颤,一个不稳,手机掉落在车厢。她茫然地俯身去捡,一下够不着,再俯低身体。她并未发觉,方向盘在她手里打得歪斜……
而此刻,迎面而来的一辆车,避无可避地与她的车迎头撞上。
“砰”,在强大的痛击与眩晕中,尽欢渐渐失去知觉。她的手指,自始至终,还保持着去捡手机的姿势。
醒来时,尽欢只觉得浑身散架般地痛。万幸的是,她受的均是外伤。右手臂尤为严重,骨折了。不幸的是,她肚子里两个月大的孩子没能保住。
穆斐握着她的手,满脸憔悴,眼睛里却是掩不住的欣喜,喃喃:“你吓死我了,黎漫,你吓死我了。”
她的思绪渐渐回神,流着眼泪问出心里的疑惑:“穆斐,沈妍希说有了你的孩子……”
“什么?!”他震惊的神色不像是装的。他掏出手机,拨通沈妍希的电话,厉声说,“小希,如果你再这样,我真的会把你送进精神病医院!”
挂掉电话,他坐回床上,捧着黎漫的脸,一直望进她的眼睛深处。
“对不起。虽然你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但是这句对不起,不是为了小希,而是我自己。”他叹口气,“我是个不喜欢解释很多的人,但我很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我跟小希之间的关系。”
“我一直视她为亲妹妹,她是我母亲临终前的托付,所以哪怕她任性地做出许多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的事,我也不能丢下她不管。”
沈妍希也是私生女,她的母亲与穆斐的母亲曾同在一家食品工厂上班,大抵是同病相怜,两人情同姐妹,因此两家关系一直很亲厚。
沈妍希与穆斐青梅竹马,她从小爱慕他,而他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在她十五岁那年,沈母与穆母所在的食品工厂发生了一场火灾,在那场事故中,沈母为救穆母而丧生。
那之后,沈妍希便一直同穆斐母子一同生活,直至穆母因病去世,她留下的唯一遗言,便是让穆斐照顾好沈妍希。
大概是因为这个遗言,沈妍希一直以穆斐女友身份自居,她深知,穆斐是个孝子,一定会遵守诺言。所以哪怕她其实知道,穆斐对她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也一直不肯放手。
穆斐同许黎漫结婚当晚,她用刀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那之后,更是多次反复地上演这种伤害自己的闹剧。
很多次,穆斐恶狠狠地警告她,可在她可怜巴巴的眼泪攻势下,他毫无办法。
她的爱,已渐渐成为一种得不到便毁灭的执念与欲望。
“黎漫,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不会让她再伤害你,也伤害她自己。”穆斐将她拥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对不起。”黎漫落着泪,手指抚摸过平坦的腹部。是她不好,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是她不好,对他心存怀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那也是不够信任。
“我以后,不会再怀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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