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穆斐回来得很晚,发觉黎漫还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却没有声音,她眼神呆呆的,盯着前方出神。
他走过去,俯身亲吻她:“我不是打电话让你别等我吗?”
她却猛地将他推开。
她起身,黎漫初醒般望着他,望了他许久,像是不认识他一般。那眼神令他恐慌。
“怎么了,黎漫。”他蹙眉。
“若穆斐与许黎漫离婚,穆氏将由穆彦继承。”她一字一句,念出穆老爷子的遗嘱。
穆彦脸色瞬间一变:“黎漫……你……”
“我怎么知道,对吗?”黎漫笑了笑,“我只问你一句,这份遗嘱,是不是在我爷爷拿着你与沈妍希的照片去老宅那次立下的。”
良久。穆斐才点了点头。
黎漫最后一丝希望落空,她闭眼,生怕自己落泪,可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忽然间,她疯了般冲过去打他,歇斯底里地对他吼:“骗子!你这个骗子!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他没有躲避,也没有拦住她,任由她的拳头泄愤般地落在他身上。她终于打得累了,滑坐在地,大口喘气。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下来。
“黎漫,你听我说……”他蹲下身,试图抱她,却被她恶狠狠地推开。她起身,冲上楼,将卧室门锁上,任他在外面敲门也不理会。片刻后,她拖着箱子出来。
“你要去哪里?”他慌了,拉着她。
她甩掉他的手,冷冷望着他:“放开。”
他宁愿她哭闹打他,也不愿看见这样冷淡的她。望着他的眼神,毫无温度,像是看个陌生人。
两人无声地僵持许久,他最终颓然地放开手:“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呢。你留下吧,我走。我们都先冷静下,明天再谈。”
可第二天,黎漫将一份离婚协议放在了穆斐的面前。
穆斐神色变了又变:“你非要这样吗?”
尽欢却以为他担心的是穆氏的继承权,心更冷了几分,语气却平静:“你放心,我会对外隐瞒我们离婚的事实。穆氏依旧是你的。”
如果这是你要的,穆斐,我成全你。你既然不爱我,也请成全我,放我离开。我不想更恨你。
被她误会,穆斐心里既烦闷又愤怒,他想起她说过的话,我以后不会再怀疑你,我相信你。可现在呢?他想解释,出口的话却终成为:“许黎漫,这桩婚姻是你选择的,我曾经给过你机会放弃,是你执意要开始。虽然由你开始,但结束,由不得你。”
明明是挽留的话,换一种语境,却成了伤害对方的利器。
望着他摔门而去的背影,黎漫心底凉成一片。
他从未爱过她,从未。
她还是不敢接受事实。那个她曾以为付出行动用真心打动的人,却编织着一场骗局。
一个铁了心要离开,一个铁了心不放。
两人之间陷入漫长的争吵期。
争吵过后,便冷战,又争吵。反反复复。彼此都疲惫不堪。
他们最后一次争吵的第二天晚上,黎漫亲自下厨做饭,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她跟他碰杯,对他说:“我们不要再伤害彼此了好不好?”
他微笑,说:“好。”
仰头喝尽。她又给他倒了一杯。
一杯接一杯,很快那瓶酒便见底。桌上的菜倒没怎么动。
最后,穆斐趴在桌子上醉过去。
黎漫坐在他对面,坐了许久,而后起身,上楼。很快,她拖着箱子下楼,走到玄关处,停下,回头,望了他最后一眼。
再见,穆斐。
再见,这些年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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