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院中,元枝正立在廊边候着她,宁簌瞧见她便笑:“怎么了?还担忧我被什么恶人抓走不成?”
见她还有闲心打趣,元枝那颗微微提吊起来的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她跟着哼笑:“我分明是怕你被卫姝玉惹恼,跟出来好劝架些。”
“姝玉同我吵起来?”
听元枝提及这个,宁簌忍不住有了些好奇之色:“元娘,你从前可是对哪个姑娘家都多有照顾几分的,为何单独对卫姝玉这般的不客气?”
元枝觑她一眼,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块酥点,慢吞吞地吃着一边道:“我正要与你说这事儿。”
“你是从哪里交来的好朋友,竟连我都不知晓了?”
宁簌本以为她要说些什么要紧的话,面色都已不由凝肃起来了,谁知元枝却来这么一句质问。
宁簌登时便笑开了,她凑上前去搭拉着人,讨要一块点心。却被元枝不客气地扒拉开:“这是方才从桌上顺下来的!最后一块了……宁簌,你别总这般岔开话题。”
“我哪里有。”
宁簌只得作罢,但还是晃着她的袖子好声道:“我同卫姝玉认识,是那回付二姑娘邀请我参加小宴的时候,你不是知晓那事儿吗?她颇有些自来熟,便聊了些兴起的话儿。不过这回她能来看望我,还带了九机散的解药,实属是我不曾想到的。”
元枝咬掉最后一口酥点,哼了一声,算是勉强认可了这个解释。
宁簌再清楚不过她的性子是如何的,见她这般,就知道卫姝玉这茬算是暂且揭过去了。
她又想了想方才同卫姝玉说起的那些话,同元枝再道:“不过元娘,你不必对姝玉抱有什么芥蒂。她性子纯良,不似是个惯会作伪的人。方才她还同我说,这解药是有人托她送过来的。”
“那便不奇怪了。”听到后面的元枝点点头,她一直提防的是,那卫姝玉分明同簌簌认识才几日,就这般地肯花费心思,定然别有居心。
现在听完了宁簌的话,才明白些许,但元枝还不忘提点她:“你也莫要太过信任于她了,堂堂高门千金,即便她心里头待你存了几分真心,可却难免不会有人借她的手来害你。”
这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宁簌知晓她话里说的是永嘉公主之事,其实元枝不明说,她也明白。
永嘉公主可不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主儿,自幼娇宠着长大,注定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在她的眼里,想要得到的,便没有不能不如她愿的。
“你明白就好。”
瞧着宁簌沉敛着眉目的模样,元枝便知道她已明了,她不欲再多说,拍了拍手间的碎屑道:“那我便走了,长流馆也该打烊了。”
她得回去催催那些夜深了,还不愿走的贵客们。
“我唤人送你回去。”
宁簌急急追了两步,命门房的仆从跟上前去,元枝却背着身径直冲她摆了摆手:“才几步路呢。”
宁簌知她性子倔强,只得冲为难的仆从招招手,示意人回来不必再送了。
…………
饭后的桌案已然收掇干净,秋葵不知道去了哪儿,唯有夏芝在堂内准备剪掉烛花,瞧见宁簌进来了,她忙迎上前去:“姑娘,可要回房?”
宁簌看着那空荡荡的桌面,不自觉地默了片刻。
她方才还没吃饱呢,这几日因中毒卧在床上,清汤寡水不说,她的味觉也品尝不出什么滋味,正是解了毒该好好吃些东西的时候,这……
宁簌看了眼外头那又圆又大,像只酥饼的月亮,迟疑着道:“不如……”
“姑娘……”
秋葵的声儿远远而来,宁簌几乎是一眼便瞧见了她手里端着的汤,她登时眼眸亮了亮,迎了上前:“还是秋葵你懂我。”
秋葵将汤碗端至桌边,刚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却瞥见了夏芝怨怒的目光,聪慧如她,当即便反应了过来夏芝为何气恼。
秋葵忙道:“这葛根乌鸡汤是夫人临睡前嘱咐了绵绵,说要给姑娘您煨一碗补补气血的,并非奴婢自作主张……”
“无妨无妨,你也有心了。”
宁簌只当她是不好意思邀功,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
有宁簌在场,夏芝自然不得发作,她只能用恨恨的目光瞧着秋葵,心里头浸满了的不甘。
凭什么?
回回她要讨得姑娘欢心时,秋葵便偏生要来横插一脚,在夫人面前亦是!难道瞧着她如此难堪,秋葵便心头快意了不成?!
明明先前她俩那般要好,怎的秋葵就成了如今面目可憎的模样了?
这般想着想着,夏芝不免对宁簌也带上了几分的恼意。
姑娘也是,先前她不过口直心快地说了些无关大雅的话,她又不是在外头、在外人跟前大肆宣扬,怎的就这般恼了她?
甚至还不惜惩罚她去做烧火的丫头,那哪里是她做的事儿?分明是绵绵那等子低卑的丫头该做的!可如今,观她们几人的处境,绵绵那死丫头竟得了夫人的青眼,一跃成了正院的大丫头!
这叫她如何甘心!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秋葵眼瞧着夏芝神色越发不对劲,她只好命底下的婢子去候在宁簌身旁,自己拉着人出外头,打算同她好好聊聊。
“做什么?”
两人步至了长廊,离得正堂远了些,夏芝这才重重地甩开了秋葵的手,语气自也是十分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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