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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棒在稻田里面惨叫、翻滚。由于现在稻田里面的禾苗,已经快长到腰部那么深了。
秧苗被田大棒这一滚,可就坏了事儿了!
只见整块稻田里面,如同被猪拱过的白菜地一般,这里一坨、那里一块。
无数禾苗,在顷刻之间就被疼痛难忍的田大棒,给毁于一旦!
而站在杜仲家坡坎上的吃瓜群众们,眼睁睁的目睹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恰在此时!
田坎上传来罗旋的叫喊声:“快来人呐!这个人在故意破坏生产队里的庄稼!他这是对你们合作社,所取得的胜利果实不满呐!”
原本袖手看热闹的社员们一听,那颗吃瓜之心,瞬间便转为满腔的怒火!
这些山里的社员们,他们对钱财倒不是特别在意。
就像有一句老话说的那样‘生意买卖眼前花,锄头落地才是庄稼’。
在他们眼里,进山采摘一点木耳、蘑菇、地鲛什么的,都是对自己小日子的补充,可有可无。
所以山里面哪怕值钱的野物再多,他们也不会放下耕种手头上的地,而跑去打猎、采摘山货。
在他们的观念当中,只要家里的谷仓堆满了粮食、院子里有点鸡鸭。
他们的心里,就会感到很安定。
所以粮食在这些山里的生产队社员心中,是最为金贵的东西!
他们宁愿扔掉几块钱,也不愿意毁掉一巴掌大地里的禾苗。
如今。
见田大棒在稻田里,如此肆意的翻滚...
可想而知,这些山民们心中的怒火,该烧的有多旺?
再加上大家伙儿被罗旋这么一煽风点火,社员们一个个的,都快气炸了肚皮!
只见以生产队长卜耀明为首,所有的山民们都不约而同的抄起屋檐下的竹棍、木棒,纷纷朝着稻田愤怒的冲了过去!
“打死他!”
“这畜生,竟敢毁掉我们的口粮,打,给我狠狠地打!”
“老子早就看不惯这孙子了!今天看我不把他的腿,给他卸下一条!”
别看这些山里的社员们,平日里敦厚老实,待人和蔼、出手大方。
但在他们骨子里流淌着血液里面,还是有一股祖传的狂暴气息的。
这下子众人怒气填膺,田大棒要是被这些盛怒之下的山民们,给当场用乱棍打死了,也是不稀奇。
但田大棒真要是被打死了,这些山民们也不用因此而负上责任。
最终。
乡公所肯定会以田大棒故意损坏集体财物、破坏农业生产为由,将此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
法不责众嘛!
这条理由,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等到村社员们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地头,却不由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惊的无以复加!
大伙儿一个个的都‘嘶嘶’的倒吸着凉气,如同蛇窟里面的群蛇一般,就只顾着嘶嘶嘶的抽气!
只见田大棒在稻田之中,嚎叫的那才叫一个撕心裂肺!
想当年,他娘走了之时,这田大棒顶大也就是干嚎几声,哪有如今这般哭的凄惨?
稻田中的田大棒,翻滚的那才叫一个肆意妄为、天不管地不顾!
山里大块的平整稻田很少,所以现在被他祸祸的这一块稻田,也就3,4分地大小的样子。
这巴掌大的一块稻田,现在已经被疼痛难忍的田大棒,三滚五翻之间,就给祸祸的差不多了。
拿着棍棒的社员虽然气愤,但却见到田大棒这幅惨状,一个个不禁又呆在原地,不明就里。
方才,田大棒这家伙,不就是摔了一跤吗?
不过是栽倒在田坎下的稻田里而已。
平时大家伙儿干活,这种事情遇见得多了,可都没有谁会像田大棒这般凄惨呀!
怎么就轻轻摔一跤,此时的田大棒,竟然连他自己的形象都不顾及了?
平日里。
田大棒真还拿自己当干部、处处以干部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所以田大棒很是注重自己的形象。
尤其是田大棒手中的那支汉阳造,那是擦了又擦、抹了又抹。
白天走到哪,他也是和这支汉阳造寸步不离,晚上睡觉,田大棒也是搂着它睡觉。
这支枪不仅仅是武器,而且还是田大棒身份的象征,所以被他视若珍宝,看的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但如今。
这支汉阳造却被田大棒抱在怀里,和他一起在污水里翻滚,任凭水稻田水中的杂草缠绕、浮萍覆盖着枪身。
不少鲎虫、水蚤、孑孓被汉阳造的气味吸引,纷纷在枪身上爬来爬去...
嘶~
站在田坎上的社员们面面相觑,都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你要说田大棒是装的吧?
他一没那个动机。
二来,他也不敢祸祸手中的汉阳造啊!
而且再看他那个惨状、听听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也不像是在演戏啊!
最终。
还是杜仲开口猜测道:“田大棒这家伙,今天是撞到鬼了!”
一旁的社员们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但生产队长卜耀明却是眼睛一瞪:“胡说什么呢!如今是新社会了,不许搞这些神神鬼鬼的封建迷信!”
社员们一听,各自齐齐住口。
但大家都一脸不解地望着卜耀明。
他们的眼中分明写着:田大棒这家伙不是撞鬼了,那他这是...在干啥?
“这是发了羊角癫疯!”
最终还是卜耀明下了定论:“走,我们去把他拉上来,不能让他再祸祸秧苗了。”
于是。
众人纷纷绕道,从两边的田坎往坡坎下的稻田里跑,都想去制止田大棒在稻田里,肆意打滚的恶劣行径。
只不过,卜耀明那句“田大棒发羊癫疯”的定语,可就把田大棒给彻彻底底的害惨了!
——这是一种会遗传的疾病,以后谁还敢和这种人结婚生子?
众人正在忙忙乱乱的,拼命往田大棒身边跑。
正在此时!
只听见“砰”的传出一声枪响!!
原来却是田大棒忍受不住疼痛,双手乱抓乱挠之下,竟然拉动了枪栓。
他的手指头也在神智混沌之中,突然勾动了扳机!
“咕噜噜——”
枪声吓人,但子弹往淤泥里面却钻不了多深。
出膛的子弹在稻田里划出一溜水泡,将几只看热闹的麦穗鱼、火把鱼,给当场打的稀巴烂。
顺带将一株秧苗,给断了跟...
仅此而已。
站在田坎上的罗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吓了一大跳!
等到稳住心神,罗旋赶紧朝杜鹃低声道:“快去大队部,把那些干部们都请来!这田大棒已经完蛋了,嘿嘿,他以后恐怕再也不能来骚扰你了。”
肆意损坏集体的庄稼、无故朝着人民群众开木仓...
无论哪一条,这田大棒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最后一条罪名,那是可大可小:要是干部们给他定性为只是无心之过,那他顶多也被撸去民兵队长的职务、再做一个深刻的检讨,也就能过关了。
但要是上纲上线,给他来一个“对人民群众心怀不满,开枪危胁、恐吓群众”的定性的话...
不用上报,县里都直接可以决定田大棒的生死!
杜鹃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别人离得远,没看见罗旋往田大棒身上丢蝎子,但杜鹃刚才可看的分明。
只不过杜鹃,是绝不会把这件事情的真相说出去的,反正田大棒倒霉,她比过年还高兴!
只见杜鹃赶紧起身,径直往大队部快步走去。
杜鹃和在场众人一样,大家都知道一个道理:一旦扒掉田大棒身上那层民兵队长的皮,他也就是个生产队里一文不值的小混子罢了。
以后他夹紧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呢,他还敢去招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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