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旋借着去学校领导办公室。
询问关于自己下乡插队的申请,这件事情进行的,究竟怎么样了的机会。
顺便又向学校的领导,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就说畜牧专科,现在已经停课很久了。
所以罗旋恳求学校的领导,同意把王老师调回来,给大家上3天的课。
等到讲完课,
然后再让王老师,回到良种场的锅炉房里,去继续接受锻炼...
学校领导,看在罗旋主动申请下乡插队,觉悟很高的份上。
再加上领导们,考虑到学生们的学业,的确是被耽搁的太久了。
再这样继续拖下去,确实不利于畜牧专科的、那些同学们掌握专业文化知识。
因此便同意了罗旋的请求。
而且学校领导,看到罗旋主动跑到办公室里来办事,那就干脆把调王老师、回来授课这个决定。
让罗旋跑一趟,去将这件事情,告知良种场的负责人一下。
“罗旋,你可千万不要,和那个烧锅炉的老头动手啊。”
张晓丽生怕罗旋,一怒之下就,和锅炉房那个老头动粗。
所以张晓丽,满是关切的叮嘱道:“再过一阵子,等到我们的下乡申请批下来了。
咱们就能够远离这些是非。在此之前,罗旋你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好吗?”
罗旋点点头,“你放心,我做什么事情会很小心的。要么不做,要做,我就会将它做到极致。”
骑上自行车,出了学校。
罗旋直奔良种场而去。
等赶到了地头,看到了王老师之后,罗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哀伤:
只见向来都很注重,自己仪容仪表的王老师。如今他已是灰头土脸、满脸的憔悴。
当罗旋赶到锅炉房的时候,便看见王老师正一瘸一拐的,挑着一担煤炭。
费力的往锅炉房里面搬。
而那个满脸法令纹的老头,则叼着一根长长的旱烟杆儿,坐在锅炉房门口的小板凳上。
一边监督着王老师干活,
一边开口呵斥他:“我说老王啊,你就不能走快一点儿?看着你你这幅兼文夹武的窝囊样,老子就来气!”
老头瞟见罗旋过来了,他也不在意。
而是坐在那里,继续教训王老师,“要是广大的群众,都像老王你这么磨磨蹭蹭的干活。
咱们在工农业建设事业,哪天才能实现伟大的目标?
走快点!你没看看人家生产队里的社员,虽说都没啥文化,可人家群众们干活的热情,是多么的高涨?”
老头吧嗒一口烟,
满脸鄙夷,“要依我说呀,你这纯粹就是故意的!就想拖我们建设事业的后腿。
你就不想看见,我们这些受苦群众,过上好日子!”
老头越说越来气:“你这是心怀不满、你这是红眼病!还是得老子用棍子,给你好好治治才行。”
说着,老头举起长长的烟杆,在王老师的后背上,狠狠的敲打了一下!
只听他催促道:“快点,锅炉房这几天需要弄的蒸馏水很多、任务很重。今天至少,还得挑上5担煤炭进去才行...”
等到王老师,艰难的将煤炭倒进锅炉房。
再次出来之后。
罗旋迎上前去,伸手准备将王老师肩上的箩筐,给接过来,“王老师,你先歇歇气吧!剩下的煤炭,我来帮你挑。”
“这个小同志,别乱动!”
老头嘴上说着小同志,似乎还很礼貌一般。
但实际上,他的语气非常的冰冷,“这里是啥地方,由得你来随便做主?而且你知道,这个老王头他犯了啥错误?
啥情况你也不了解!就跟胡求替他干活?想当他的孝子贤孙吗?”
“这里不就畜牧局,和职业中专联办的良种场吗?”
罗旋道:“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单位,搞得那么神神叨叨的干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你没听说过?我是王老师的学生,作为他的晚辈,替他干点活又怎么了?”
“好家伙,口气不小啊!良种场咋了?良种场也是公家单位!它关系到广大的生产队,畜牧业发展的大前途、大发展!”
这老头没念过书。
但时下最流行的套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一串一串的!
老头冷哼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哪一个单位的?怎么随随便便,就钻咱们单位上、最为核心的地方来了?”
这个糟老头,他和罗旋只见过一次。
人老爱忘事。
这个坏老头子,显然没记住罗旋。
只听他义正言辞呵斥道:“我们良种场,那可是公家花了大价钱,据说用的是什么...什么?
哦,绿色的外国钞票,从上千里远的地方,进口回来的种猪!
这么金贵的东西,我们不但要把它伺候好,同时也要防止坏分子,混进来搞破坏。”
罗旋嘀咕一句:“你干脆把这些大约克夏,请回家里面去,当你家祖宗一样,供在香火板板上算了...”
“啥?”
老头听不懂种猪的品种,更不知道它的洋文名字,“你在那里嘀嘀咕咕啥?”
罗旋笑道:“没,没说啥。我是说你是大济困侠;不少感觉你的好的人,都巴不得把你给供起来。
我听他们说,与其和你进行精神上的纠偏,还不如直接请你物理上摆烂。”
“莫名其妙的!”
老头咕囔一句,便不和罗旋说话了。
老头子一看罗旋,就像是个文化人。
在老头子的认知当中,这些读书读的多的人,说点儿话。
那还能叫人话?
精神什么的...糟老头听得懂;但罗旋说的什么物理上的摆烂。
这句话,老头就听的云山雾罩的了。
反正这些读书人,他们平常就爱故弄玄虚、专门哄咱们这些没文化的人!
所以自己听不懂,那是很正常的。
至于刚才这个糟老头子,他嘴里所说的,从欧洲进口的这些种猪,都是上千里之外运过来的。
活了一辈子的他。
就没离开过,距离他家20里之外的范围。
所以在老头的认知当中,上千里就是非常、非常遥远的距离了。
踏粮的!
从欧洲进口的种猪,运到巴蜀省来,那是上万公里好不好?
老头子看见罗旋,依旧伸手要从王老师的肩膀上,扯下那根扁担。
怒气横生的他,猛然将手中的长烟杆,往地门上重重的一磕!
“砰”的一声...
“你别帮老王头挑煤!像他这样的家伙,就应该在劳动中,好好重新塑造他的g、思想观!”
老头怒道:“你今天要是替他干活的话,那我就给他写上一个,‘老王头抗拒劳动锻炼’的评语!”
王老师轻轻一推罗旋,“还是我来挑吧,没多少担煤炭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哟呵?”
老头不依:“还忍忍?老王头,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你对我们公家,似乎心怀不满啊。”
“没,岂敢岂敢。”
王老师吓的脸都白了,赶紧挑上担子就走,“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看我这臭嘴,总爱胡说八道。
刚才是我的不对,我有罪。我不好,我检讨!赵老爹,实在对不住了啊。”
老头冷哼一声:“少跟我攀扯私人交情。赵老爹,也是你能叫的?记住!以后要叫我老赵同志。”
等到王老师,将他手头上的活儿干完。
接到了良种场负责人,口头通知的赵老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
让王老师跟着罗旋,回学校去了。
半路上,
罗旋问王老师,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王老师脸一红,“没、没啥,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罗旋冷笑一声,“自己摔的?能把大腿骨摔的骨折。王老师啊,你这是从悬崖上往下跳啊?
而且我看你的大腿肿胀,那分明就是被钝器击伤的...”
而王老师明显不想,继续和罗旋谈论这个问题。
只听他开口道:“现在学校里面的课程,有点时断时续的。我看你也是一个,学习畜牧养殖技术的好苗子。”
王老师道:“要不回学校之前,你把自行车,往我家那边拐?
我的书柜里面呢,还有一些从阿根廷、还有欧洲那边翻译过来的。
和畜牧技术有关的专业资料。”
王老师叹口气:“现在我...似乎可能以后,我就用不上了。要不我把这些资料,送给你拿去自习吧!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到我家里去,由我来给你讲解。”
罗旋没接王老师的话。
而是反问他,关于以前王老师去有关部门,申请开办一家兽药厂的事情。
王老师回道:“办一家兽药厂,这是件对我们整个江内市的畜牧业发展,有很大好处的事情。
只是啊,至今我也没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唉!”
罗旋问王老师:他当初写申请的时候,其中的具体内容还记得吗?
王老师苦笑道,“怎么能不记得呢?现在我兜里,就有一份当初申请函,原件的手抄稿哩。”
“真的?那请王老师,把申请函,给我看看吧。”
随身就带着这个申请函?
看来,
王老师最大的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开办一家兽药厂。
停下车,罗旋江自行车支起。
然后接过王老师递过来的申请函,便仔细看了起来。
《关于创办一家兽用葡萄糖、生理盐水,以及部分兽药的申请函》
【尊敬的有关部门领导:】
【根据我多年来,研究、跟踪国外先进的养殖技术,和养殖理念的经验来看。】
【本人发现,我们整个巴蜀省、包括江内地区。生产队所使用的饲养方法,还很原始、很落后。
尤其是兽用的,广谱抗生素严重短缺。
甚至连兽用的葡萄糖水、生理盐水,这些技术含量并不高的产品,都稀缺的令人发指....】
罗旋看完,
扭头问王老师:“这就是您写的申请函?”
王老师点点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这上面写的,全都是实情啊。”
罗旋呵呵一笑:“难怪有关部门的领导,迟迟没有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就凭王老师你这封申请函?人家不当面给你撕掉,都算是给你留面子了!”
“啊?”
王老师大惊:“我这封申请函,哪里有问题?”
罗旋道,“光看抬头那几段内容,有关部门的领导,铁定就不想往下看了。
算了吧,这件事情。王老师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去办吧。”
王老师这份申请函,说事儿就说事儿,不应该扯现在什么‘生产队里的养殖方式,很原始、很落后’。
没有人愿意,
被别人指责他技术落后、养猪养的一塌糊涂。
更严重的是:王老师又扯什么‘研究、追踪外国的先进养殖技术’...
踏凉的。
这不摆明了,让领导心里膈应的不要不要的嘛!
这个王老师,果然是有点书呆子,也不知道避开一下忌讳。
王老师没被别人,骂他崇洋媚外,都算是好的了。
若是换成罗旋,来写这封申请函的话。
自己就会直接了当的,说现在市面上没有兽用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水。
故此,
特向领导申请:办一家这么小小的兽药厂,专门生产这些东西。
并且保证,工厂以后的效益会很好,工厂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这就行了!
扯什么国外的先进,国内的落后...咱们刚刚挺直了腰板儿、扬眉吐气,傲立于世界之林还没多久。
如今谁看见这样的字眼,心里面会舒服?
尤其是有关部门的领导,他们在立项的时候,还需要将这份申请函,往上面递交。
想而知,
上面的领导,人家看见了这份申请函,心里面是个啥滋味儿?
能批准他怪了!
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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