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只血肉模糊的东西,掉落在马车上。
“吱吱吱——”
只见它一阵挣扎、一阵乱叫之后,便软绵绵的趴在麻袋上...
一命呜呼了。
先前在半空中,有动物的惨叫和挣扎声之时。
罗旋已经瞥见了那只张牙舞爪、惨叫连连的家伙了。
张晓丽胆小、有点内向,罗旋生怕惊吓到她,趁着那东西尚未落下来之前。
便赶紧伸手,把张晓丽的脑袋,给紧紧的捂在自己的怀里。
张晓丽当时脸一红,心如小鹿乱撞...正准备开始胡思乱想之际。
“啪嗒”一声!
那只动物已然坠地...
“呀,天降肉肉吃哩!”
娜沐拍手欢呼,“哈哈哈,平山打猎,见者有份。我说今天一大早的,就看见开花的仙人掌了。山神保佑,我运气可真是好!”
坐在马车前面,
那位民政局干部也笑道:“人在车上坐,肉从天上来。这位姑娘,那你今天可有口福了啊。”
“都有!”
娜沐笑道,“罗旋和张晓丽姐姐,他们也能分到一点肉,来打打牙祭呢!”
“呼啦啦——”
不多时,
从道路一侧的斜坡草丛之中,呼啦啦的涌出来7,8名,头上裹着黑色头巾、肩膀上扛着长长的火铳的普少来。
“喂,姑娘,把那只‘嘛佬’给我们丢下来。”
其中一名普少伸手,就准备接住猎物。
似乎他根本就不担心,车上的娜沐,会把这个有着长长的四肢、和一根细长细长的尾巴的猎物。
据为己有一般。
“喂你个大小头!”
娜沐叉腰娇叱道,“你们是哪个寨子里的?还懂不懂一点儿规矩?”
那位普少一愣!
随即他看见娜沐长的漂亮,不由笑道,“你打听我的寨子干什么?难不成哪天有空,你还准备来找我幽会?”
娜沐冷哼一声,“你家里没镜子也就算了,平常也不到河里,看看自己长个什么样?
要是你懒的话,那就撒泡尿,来好好照照自己呗!我又不瞎,找你?有个鸭儿的用!”
普少脸一红,“你这个丫咪好凶!我算了,我说不过你。
右边那条腿归你吧!按照规矩,脑壳你可不能要,那个得归我。”
男尊女卑,男左女右。
看来这条,封建时期遗留下来的规矩。
在这一带,依旧还是被他们奉行不渝。
娜沐也不客气,伸手从腰间拔出匕首。三下五去二的、就将一条后腿给割了下来。
然后娜沐提起那只血淋淋的猎物,随手就扔到那个普少的怀里,“你放心,我是懂规矩的人。
知道你要拿那个脑壳,回去装英雄。我们婆姨女子,拿这个东西来干什么?”
普少讪讪一笑,
伸手把猎物递给身后的同伴,然后仰头问娜沐,“吖咪,你能不能说说,你是哪个寨子里的?你叫什么名字?”
“咯咯咯...鸭儿打熄!你没戏。”
娜沐把猎物后腿,放在麻袋上,推到罗旋面前,“给你吧,毕竟你是客人。
而且你干活的时候,非常卖力。我担心时间久了,你的后腿不给力...吃啥补啥,这个东西,还是给你吃吧。”
罗旋一脸黑线:这事儿,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么?
干嘛要说我的长长短短?!
站在马车旁边那位普少,
脖子都仰酸了,也没见娜沐回答他的问题。
便又开口问娜沐的地址、姓名。
娜沐朝着南边一指,“我的寨子,在界河的对岸...你敢去找我么?”
普少哼了一声,“有什么不敢的?我以前经常去那边玩。”
娜沐再指指罗旋,“你要是能长得像他这么帅气的话,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啊呸!都不用你来找我,你真要有他那么能干的话...我一个月来找你八回。”
普少看看罗旋,
嘴一撇,“当心他把魂给你勾走了。到时候,你就成了寨子口上那个傻子。
眼睛发直、嘴里流着哈喇子...到时候你就像身体里,长了铁线虫的幼蝉...哼!”
“呸呸呸!”
娜沐一连朝着那个普少,吐了好几口口水,“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寨神保佑,把这个满嘴胡言的家伙带走!保佑罗旋平安无事,长命百岁...”
“你!”
普少大怒!一把扯下他肩膀上的火铳,似乎就要发作。
罗旋一惊,赶紧松开怀里的张晓丽,就准备站起身来。
以备不测!
坐在马车前面的、那位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赶紧低喝一声,“这位同学别乱动!让他们自己解决。
咱们一掺和,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娜沐依旧站在马车上,叉腰冲着那位、已经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普少冷哼道,“怎么?你敢对我来一杆子?”
“信不信?我们两个寨子联合起来,把你们统统都给灭了?”
娜沐威胁对方,“你今天要是敢开枪,我保管你们整个寨子的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那位普少旁边的同伴们。
见双方之间的火药味儿,已经越来越浓。
便赶紧上前,拉住那位发怒的普少,“消消气,消消气,你咋和一个吖咪计较呢?真要是有本事的话,你就把她娶回家,天天压住她来收拾!”
另一个同伴也劝解道,“是啊,这个吖咪人家还没结婚。她现在正是像山林里的小鸟一样,自由自在的时候...咱们被她骂了,也就白骂。”
同伴补充一句:“就像还没被我们打下来的画眉鸟,它叽叽喳喳的叫着,总不是在夸赞我们吧?
那它骂我们,还不是白骂?
只有咱们一枪把它干下来之后,它才知道咱们的厉害!”
后面的同伴开口附和,“是啊。还在山林里的鸟儿骂,咱们就当没听见呗!”
“走!”
被娜沐施与了诅咒的、那名普少。
把火铳往背上一挂,“咱们再去山里面转转,看能不能打到一头野猪?
到时候我把它剥的精光,一定要生啃一块肉下来。要不然我这心里,憋屈的慌!”
对方一行人,
便嘀嘀咕咕的走远了。
娜沐扭头,冲着罗旋笑道,“刚才吓着你了吧?别怕。
我的寨子、还有我姨夫家那个寨子。在勐肋公社那边,都算是很大的寨子了...他们惹不起我的。”
呃...
这都是些啥观念呐?
不同的卒之间,动不动就要比个高下。不一样的寨子之间,也得较量一番?
这纯粹就是实力为王、靠拳头说话嘛。
目无王法!忒野蛮了。
“给你,中午我们就烤这块肉吃。”
娜沐把猎物后腿递给罗旋,“你烤的东西好吃。今天中午就辛苦你来烤肉,我来做竹筒米饭。”
张晓丽奇道:“做竹筒米饭,你身上难道,还随身带着大米吗?”
娜沐“呲溜”一声。
将手中带血的匕首插进麻袋里,轻轻一划拉,里面白花花的大米,便流了出来。
只见她娇笑道,“这么多的大米,咱们难道还能吃的完?”
罗旋冷脸道,“这是公家的大米。前面那位民政局的干部,还没将这些大米,拉到孟乐公社。
咱们私自动用这些团结粮。你让那位同志,怎么向公社交差?”
民政局工作人员,扭头安慰罗旋,“没事的。每一次单位上,让我押运团结粮的时候。
都会额外拨付一袋大米,用来应付路上的突发情况。”
突发情况?
这位民政局的同志,他的话里面的信息量....很大呀!
他所谓的“突发情况”。
恐怕是遇到路上,马车上不了坡,当地的山民来帮忙之时,那就需要用一点大米去感谢他们。
这还是在最正常的情况下。
要是遇到缺粮严重的山民,前来拦路讨要的话...这额外的一袋大米。
恐怕就是专门用来,应付这种事情的。
以上两种情况,都还不算严重。
更严重的事情,那位工作人员不说,罗旋也不便去乱猜。
总之,
从县城,通往勐肋公社的沿路上,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是最严重的情况下,这一车大米,恐怕都要用来搞团结了...
勐肋公社,距离县城其实只有不到40里地。
但马车行驶的非常的缓慢,都走老半天了,距离才刚刚过半。
山里面的昼夜温差大,一早一晚的时候,气温很凉快。
但中午的太阳,却又很毒辣。
人困马乏的一行人,只得停下来,在路边阴凉处生火做饭、稍事休息。
罗旋从自己的行李之中,拿出来两个牛肉罐头、几个锅盔加热。
至于那条猎物的后腿,罗旋是坚决不替娜沐烤熟的...都是灵长类动物。
实在是太膈应人了!
娜沐无奈:罗旋不愿意动手,替她烤肉。
无论娜沐是撒娇也好,还是拔刀威胁也罢,罗旋统统都不买她的账。
甚至在娜沐拔出腰刀、佯装威胁的时候。
罗旋一个小擒拿手,便直接把娜沐的腰刀,给暂时没收了。
没了刀,
娜沐就像没牙的雌虎...只能跳着脚冲着罗旋咆哮,却拿对方毫无办法。
“你等着!”
娜沐一边烤‘嘛佬’腿,
一边嘀咕,“过上几天,我叫上一帮姐妹们过来,到时候看我们怎么收拾你。哼!你就给我等着吧。”
说实话,
娜沐烤肉的做派,罗旋实在是看不惯:她烤肉不褪毛,不去皮。
纯粹就是靠烟熏火燎,把猎物给烤熟。然后伸手拍拍上面的、那些黑乎乎的表皮杂质。
扯一张芭蕉叶,将烤熟的肉放在上面。
再用腰刀把它割开,撒上一点盐,便“呼呼呼”叫着烫,就那么直接往嘴里塞...
要知道娜沐她们上完厕所,也是靠土块儿、篾片,枯枝擦屁股。
如今娜沐吃东西的时候,也是那么拿着食物,就往嘴里塞。
这一带,
寨子里的绝大多数人,就没多少使用筷子的概念...这倒不是,他们不会用筷子。
其实娜沐就会用筷子。
只不过散漫惯了的她,平时还是喜欢用手,直接抓着东西来吃。
今天中午,张晓丽没有食欲。
一来的是娜沐,她吃东西的样子,着实不太雅观。
但主要还是她烤的那个猎物,让张晓丽顿时没了心思吃饭...
就连牛肉罐头,张晓丽都不想碰一下。
闻见肉腥味儿,她现在只有一个心思:想吐。
今天中午这顿,没有合适的素菜下饭。
不过娜沐用竹筒煮的米饭,那味道确实不错,用来就着民政局工作人员、和马车夫,他们随身带来的酸山笋。
张晓丽勉勉强强的,吃了半竹筒米饭。这才将中午这一顿饭,给凑合着应付过去了。
而加热了那两罐牛肉罐头。
则基本上被马车夫、还有民政局那位工作人员,给干掉了。
这一片,生活是真的艰苦啊!
民政局那位工作人员,即便他身为县城、机关里的工作人员。
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牛肉罐头,直把他吃的大呼过瘾!
都不知道已经放了,多少年头的储备罐头。
也不知道有啥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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